第二十九章：深藏不露
炙烤的荒漠上空傳來一陣直升機的馬達聲，一架小型直升機低空掠過，詹姆士頹然地放下望遠鏡，氣急敗壞地罵了一句，直升機向遠處撲去。
這種地毯式搜索已經持續三天了，方圓幾百公里範圍內都過濾了兩遍了，舒妃探險隊憑空消失一般不見蹤影。更讓詹姆士大為惱火的是，總部下達命令要在最短的時間聯繫上探險隊，以確認探險行動出了什麼狀況。
作為探險行動增援組負責人，詹姆士在上司的催逼下已經亂了方寸。在處理掉那個一無是處的「荒漠之狼」傭兵隊的糾纏后，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搜索探險隊上，卻一無收穫。
「混蛋！」詹姆士氣急敗壞地扔掉瞭望遠鏡，詛咒著那個行事果斷的妖冶女人。看來自己低估了她，不得不承認舒妃的行動力很出眾，難怪老闆委以重任。
探險隊無緣無故切斷了一切聯絡是極其危險的，其後果很有可能導致行動的失敗。而對於成敗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詹姆士而言，能從探險行動中分一杯羹才是最符合實際的選擇。
因為他不需要向老闆負責，成功或是失敗完全可以無視。
詹姆士拿出手機撥通上司的電話：「是的，我找遍了整個塔克拉瑪干，沒有找到他們，我懷疑是上帝邀請他們去做客了，或是現在已經成了乾屍木乃伊，哈哈。」
「上帝沒有時間邀請他們喝咖啡，彙報一下你的位置。」
電話里傳來戴維特有的陰沉聲音。聲音很冷，沒有任何感情色彩那種。儘管詹姆士極力表現出無所謂的態度，但還是感到渾身發緊，腦門的汗隨即流下來，下意識地望一眼廣袤的荒漠：「戴維，請相信我增援組已經把荒漠翻了個底朝天，連他們的影子都沒有發現，人間蒸發了，是的人間蒸發，我懷疑行動組是有意的，絕對。」
「不要用懷疑二字，老闆不喜歡。」戴維握著紅色的電話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即將開啟的投影儀閃動的紅光，語氣中帶著冷酷的意味：「我已經收到了探險隊的位置信息，行動進入了下一個階段，你的任務是按照計劃增援第二階段的給養，具體目的地等我的通知，OVER。」
戴維掛斷了電話。
貪慾是最致命的，如果一個人的貪慾太強而又沒有行動力，任何事情都會做得一團糟。但也不排除在貪慾的刺激下成事，比如此次探險行動，舒妃依仗著老闆的信任而擅自更改行動計劃，卻沒有向自己彙報。
雖然老闆對她的行動給予了最大的寬容，但也是不能被允許的。
好在方才接到了行動組的位置信息。信息來自GPS定位儀，顯示行動組已經走出了荒漠帶，現在正在分析所處的位置。戴維不動聲色地打開落地窗自動紗簾，露出整片LED窗體，然後開啟接收網路，屏幕閃爍著幽藍的光。
幽靜的別墅內響起了輪椅的行進的聲音，穹拱形的卧室門忽然打開，戴維慌忙走過去：「老闆，已經確定探險隊位置，他們即將進入東帕米爾高原地帶。」
「真是太奇妙了，在沒有任何給養的情況下我的小天使是怎麼做到的？」老者顯然心情不錯，擺弄著一根烏黑鋥亮的藤杖興奮地看著戴維：「看來我的選擇是正確的，舒妃小姐有著過人的執行力，我想美酒和咖啡已經在向我們招手了，還有華爾街那些唯利是圖的精英分子們的讚美。」
戴維恭謹地點頭，推著輪椅：「是您天衣無縫的計劃所致，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乾屍骨骸的檢測已經完成了，您邀請的世界精英人士準備就緒，什麼時候開始？」
老者顯然陷入了極度的興奮之中，臉上的笑容燦爛之極，甚至掩蓋了其特有的陰鷙的目光。不過這種興奮也只是一閃即逝，在確定參會的人是他欽點的遺傳科學家之後，老者滿意的點點頭：「現在。」
LED屏幕閃動著出現一位學者模樣的紳士。
伍德先生還是那麼紳士？老者拄著拐杖嘟囔一句，渾濁的眼中似乎出現一種莫名的激動：「嗨，老傢伙，真慶幸你還活著！」
戴維緊張地盯著屏幕，對面的可是世界頂級的人類學家和遺傳學家，但在老闆的眼裡竟然是「老傢伙」。他們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您還不賴嗎？氣色還不錯啊閣下，送來的組織樣本分析結果已經出來了，嗯，真搞不明白，您是從哪裡取得的樣本？」伍德說話很直接。
他是著名的遺傳學家，在基因領域是絕對的權威。不過在著名的霍華德家族掌門人面前，那種學術權威的氣勢早已隱藏得無影無蹤，他們曾經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一位遺傳學家竟然和華爾街金融家成了朋友？大千世界就是這麼奇妙，作為霍華德家族企業的老闆，德爾﹒霍華德可謂是一位全才。他喜歡風投，有自己的投資基金，也喜歡實業投資，霍華德家族的製藥廠始終是家族財源的根本。
除此之外，德爾更喜歡的是冒險。
不過在幾年前他便退出了家族企業管理，專司自己喜歡的事情。比如組織探險俱樂部去地中海打撈沉船寶藏，再比如挺進非洲叢林尋找瑪雅遺迹。而這次來東方是為了探尋一個極端神秘的傳說。
龍城寶藏。
這不是德爾的最終目的，他做任何事情都有板有眼，不會像一支無頭蒼蠅亂闖。這個項目已經醞釀三年了，所有資料都完備，並且制定了完美的行動計劃。不過在在此前的兩次行動都以失敗而告終。
「老闆，伍德先生有重要的情況向您彙報。」戴維恭謹地笑了笑提醒道。
老者微微點頭，看著屏幕思索片刻：「當然是在東方，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我相信我的發現會顛覆即有的學術科學認知，讓你大吃一驚，難道不是嗎？」
「檢測顯示樣本距今一千二百多年，我完全同意您傳遞過來的信息資料，其骨骼已經停止了生長，但不是自然使之，而是發生了某種不可知的情況。還有一個更為奇怪的問題，您一定沒有想到，骨密T值達到了1.23，多麼神奇啊！」
這是什麼概念呢？人體骨骼密度T值是反應骨骼中礦物質含量的，正常數值是+/-1之間，T值不能過低，如果低於-2.5的話就屬於骨質疏鬆了，但也不能過高，以免脆性過大。骨骸樣本的T值達到0.9則說明骨質堅硬而具有較高的柔韌性。
這對生命體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是一個超級戰士？德爾不斷地自言自語，但這個不是他所關注的，按照探險行動小組的彙報乾屍是怪獸而不是人類，雖然具有人的一切特徵，但他周身長著鱗甲。是附會傳說還是確有其事呢？德爾懷疑探險小組的彙報的真實性。
「是的，他是超級戰士，如果他是戰士的話！」伍德興奮地笑道：「我正在從中提取DNA遺傳信息，但這需要更多的時間。我更感興趣是什麼原因造成如此高的T值？他是什麼人種？難道真的是超人嗎？」
老傢伙總是把問題引入自己感興趣的方面，也難怪，他是遺傳學家，從遺傳的角度考慮問題是伍德的拿手好戲。不過德爾可不這麼想，他更希望知道一個更為隱秘的問題，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很長時間：超人是否存在？人是否能夠長生？
「好吧，我想知道有沒有完美的進化的人，比如進化出適應海洋生存的鱗甲皮膚，或者具有非凡能力的完美個體。」
科學研究表明人類DNA在貳拾萬年前就停止了進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促使進化停止，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次開啟進化歷程，更不知道進化的方向究竟是向哪兒。如果找出DNA進化停滯不前的原因，德爾就有信心創造出超級人類。
這是一個瘋狂的想法，德爾每當想起自己的計劃的時候就掩飾不住激動。
「你的創意不錯，不過除了美人魚之外我想不出能夠進化出鱗甲的個體！」伍德哈哈大笑：「老德爾，你太瘋狂了！」
德爾不滿地瞪一眼屏幕上的伍德，關閉了連線，屏幕閃動幾下，影像消失不見。戴維莫名其妙地看一眼老闆：「您太累了，應該早點休息一下。」
「持續跟進伍德的研究，以最快的時間拿出樣本DNA檢測報告。」
戴維推著輪椅走進黑洞洞的房間。他不想招惹一個對完美進化狂熱的老人，即便存在他所臆想的進化情況也不可能立即實現。根據達爾文進化論推斷，人類的進化已經十分完美。但對於老闆這種近乎偏激的行為，他沒有任何想要去改變的想法。
畢竟，他是主人。
「老闆，探險隊的位置信息已經確定，預計兩天後進入雪域。」戴維觀察著德爾的臉色，他無意正視那雙看似混濁卻銳利異常的昏花老眼，即便是自己是他的貼身隨從。話只說了一半，原因很簡單：老闆無所不知。
探險隊一定發生了什麼突髮狀況，詹姆士方面卻沒有給出其行蹤，那個混蛋只會人云亦云我行我素，從來不會變通地處理問題。
德爾陰鷙地望著頂棚上的水晶燈，有些刺眼的感覺。戴維慌忙關閉了兩組燈，室內的光線立即柔和起來。
「按照計劃行事，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打斷他們的行動。」德爾平靜地看著戴維：「STNS小組準備怎麼樣了？他們是所向披靡的利劍，會掃清一切阻擋我們行動的障礙。」
STNS小組已經於三天之前出發了，戴維昨天向老闆彙報過此事，現在他一定是忘記了。戴維恭謹地點點頭：「利劍會出現在應該出現的地方，小組已經抵達預定位置。另外對詹氏家族的調查也有了進展，詹莎莎此行是為了尋找真正的龍脈，以期能夠重振天師家族。所以……」
戴維沒有繼續說下去，他不明白尋找真正的龍脈與家族振興有什麼關係？但作為舒妃小組成員，他知道詹莎莎的目的是尋寶。這種合作有太大的不確定性，沒有人能抵擋巨大的利益面的誘惑。
所以此次探險行動最大的風險不是成功與否的問題，而是來自內部的威脅。
不得不說老謀深算的德爾已經算計到了這種情況，才設置了增援組，而STNS小組則是最後的保障。
三重保險能夠確保探險行動成功嗎？STNS是當今世界上實力最強的傭兵隊。戴維始終認為老闆有小題大做之嫌，不過是一次普通的探險行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