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恩怨
「還是那個問題,到現在我始終想不明白。」我幽幽的說道。
「就是你那個一直保密的問題?」
「恩。」我抓過白如意的手說道,「如意,你還記得在村口的時候曾經說過你父母的感情都是早已經被安排好的嗎?」
白如意像是被我的話電到了一樣,掛在臉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住了。她有些緊張的抓著我的手說道:「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我有些詫異,這話竟然對白如意有如此的震動。
「傻丫頭,別緊張,沒有那麼嚴重,我只是隨便問問。」聽完這話之後白如意總算是長出一口氣。
我見她平靜下來然後拍了拍一直坐在我們旁邊的孫浩,示意他出去說話。孫浩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美女,我和你家老公到對面去抽煙了!」
白如意笑了笑。
我和孫浩走到隔壁的房間里將門鎖上之後,孫浩似乎看出了什麼,於是問道:「怎麼了?」
「哎,先給我一根煙!」我伸出手,孫浩疑惑的遞給我一根煙,掏出火機點燃之後依舊用一種不解的眼神望著我。
「孫浩,你相信這世界上有巧合這種事情嗎?」我幽幽的說道,孫浩微微張著嘴似乎在等待著我的下文。
「恩,我相信,所謂無巧不成書嘛!」孫浩見我半天沒有說話於是說道。
「呵呵,如果這種巧合是別人事先安排好的呢?」我的話讓孫浩一愣,他皺著眉頭想了想。
「昨天晚上那個小女孩說在一年前曾經在火車上見過我。」我吞了一口煙,「確實當時我和如意在回到承德市的火車上是坐在對面的座位上,我們兩個的座位都可以做三個人。在她的身旁坐著一對母女,應該就是這個女孩母女吧!」
「恩,這個我知道。」孫浩點著頭肯定的說。
「但是……」我狠狠的咬著牙捏著手中的半截未吸完的煙說道,「但是從昨晚我就一直在想坐在我身邊的兩個人究竟是誰?」
「坐在你身邊的兩個人?」孫浩不解的重複著,「什麼意思?」
我微微閉上眼睛痛苦的回憶著,「坐在我身邊的是一對情侶,雖然當時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去承德市,但是後來那兩個人都成了我的朋友。」
「是誰?」孫浩緊接著問道。
「男的叫於孫武,女的叫周穎。」我淡淡的說出了這兩個名字。「當天和我坐在一起的人都與這件事有關,全部都有關。」
「也許是巧合吧!」孫浩結結巴巴的說道。
「呵呵,說這是巧合難道你會相信嗎?」我的話讓孫浩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語塞。
晚飯是我和白如意做的,大小姐自從身體恢復之後便一直在操練炒菜技術,雖然不到火候,但也勉強。而且幸運的是這個村子里的廚具也算是齊全。小姑娘一直用一個小玻璃球逗著機關鼠。孫浩則在這個房間里四處打量著希望能找到一絲半縷的線索。
山裡的夜晚有晚風輕輕徐來,因此並不覺得悶熱。白如意因為害怕因為我一直陪在她和小姑娘的房間里,孫浩則回到房價早早的睡下了。不知過了多久,我也在這夜風中睡著了。
窸窣的腳步聲,沉重的呼吸,我連忙睜開眼睛眼前竟然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我心頭一緊連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正在此時一個黑影倏忽間從我的眼前閃過,我一個健步飛上前去,擋在門前,順手按下了開關。房間里頓時亮了起來,白如意和小女孩都猛然從夢中驚醒,揉著眼睛望著我。
在我的面前站著的正是白天的那個女人,她手中拿著一個水桶模樣的東西,此時地上又是一灘血跡,應該便是那女人從水桶中拿出來的。可是我們明明已經將房間的門關上了。
女人望著我扭過頭又望了望眼前的白如意,之後咧開嘴對著我傻笑。
「小拓,發生了什麼事?」說話的是孫浩,可能我們房間中的震動驚醒了她,我側過身輕輕的扭動門鎖,就在此時那個女人將手中的水桶丟向我,我連忙閃躲,這女人接著這個時機一把拉開了門便向外跑。
誰知孫浩手疾眼快,接著那女人向外沖的力道,順勢將其按到在地,然後將其手臂彎到身後,女人掙扎了下卻始終無法掙脫。
孫浩從腰間抽出手銬一隻拷在女子的手腕上,另外一直則拷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後將女人從地上拖起來,拉進房間里。
「你究竟是誰?」我望著那蓬頭垢面的女人,女人再次咧開嘴對著我傻笑了起來。
「她……應該是這棟房子的女主人吧!」說著孫浩從口袋中抽出一張合影,這合影是一張全家福,不過已經有些泛黃了。
我接過那張合影放在手上仔細觀察,雖然這女人此時的打扮與之前大不相同不過卻依稀能夠分辨出來她的樣子。我的目光移向合影下面的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那女孩子長得很乾凈,眉宇間透出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清純。
「這個是……」白如意見我一臉驚慌也好奇的湊了過來,當她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不禁也是一臉的驚慌,「這個女孩子是華芊芊姐姐!」
這個名字一出口我明顯的感到那個女人的身體顫抖了起來,猛然上前奪過我手中的照片,如同珍寶一樣用那髒兮兮骨瘦如柴的手輕輕撫摸著。
「那麼她就應該是華芊芊姐姐的母親了。」白如意張著嘴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全然想不到華芊芊姐姐的母親竟然是這般模樣。
「還有這個,你們看看吧。」孫浩說著將一封皺巴巴的信件遞給我,我好奇的望著孫浩,孫浩會意的笑了笑說道,「幹了這麼多年刑警,總不能一點本事沒有吧!」
我暗暗佩服之餘打開了那封信,那信封之中是一張死亡通知單,死者名叫華芊芊,死因是窒息而亡。
我瞪著張死亡通知單不解的望著眼前的這個女人,「芊芊姐姐已經死了?」
那女人像是完全聽不懂一樣抱著懷裡的照片像是抱著寶貝,心滿意足的望著我一面笑一面說道:「我閨女,我閨女可厲害了,將來一定可以成為一位了不起的畫家。」
說道這裡女人神秘兮兮的小聲說道:「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家祖傳了一隻神筆。」女人自顧自的說完便不停的撫摸著那張照片,只是她興奮的表情沒有停留多久忽然神色變得暗淡了下來,雙目低垂,眼神中流動著悲傷。
忽然她用力的將那張照片揚起然後撕成了細小的碎片說道:「死丫頭,你為什麼要拋下我們自己走了呢?」女人一面說一面撕著那張依舊壞掉的照片。孫浩連忙上前阻攔,誰知那女人竟然一口咬在孫浩的手腕上,孫浩吃痛連忙掏出鑰匙打開了手銬。接著這個空擋女人奪門而出。
「快追上她,只有她知道離開這裡的路!」我說著拉著白如意便向外跑,孫浩抱起小姑娘緊緊跟在我們的身後。幸好今夜月朗星稀,月亮在這村莊中顯得格外大,格外明亮,那女人的出了大門便向巷子深處跑去。
我和白如意緊隨其後,只見那女人的身影鑽進了其中的一座宅子之中便再無蹤跡。我們在院子中尋找半刻卻始終沒有發現那個女人的蹤影,此時孫浩已經帶著小女孩跟了過來。
「人呢?」孫浩見我和白如意一臉無奈早已經知曉了結果。
「哎,這女人和鬼一樣神出鬼沒的!」孫浩的話音剛落忽然我聽到一旁的井口竟然傳來了一陣窸窣的聲音。
「你們過來!」我示意他們幾個人過來,「那個通道會不會就在這個井下?」
孫浩眉頭微皺,「可能,咱們下去看看!」說著孫浩已經探身進去,這井口下面竟然有一條繩子直通下面。
過了一刻孫浩向上大喊道:「你們也下來吧!」
「丫頭,你先下去,我一會帶著小姑娘下去!」我的話一出口那小女孩便搖了搖頭說道:「你們走吧,我不會離開這裡的!」
「為什麼?」白如意詫異的望著小女孩,只見那女孩緊緊地閉著嘴搖了搖頭,「你們本來也不屬於這個村子,而我必須留在這裡每天敲鐘。」說完這女孩頭也不回的向門口跑去,白如意想要追她卻被我攔住了,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先離開這裡,如果以後真的有機會的話我們會再次回到義莊來找她。
白如意被我強拉著走進了井裡,從井口到井底大概只有十米左右,而且這口井早已經乾涸了。井底一旁正如孫浩所說有一個洞口,雖然不大但是卻足以容得一個人穿過。孫浩走在前面,白如意跟在他的身後,而我則斷後。
這隧道四周掛滿了蛛網,還有一些煙熏火燎的痕迹,應該是有些年頭了。孫浩走在前面,卻始終未發現那女人蹤影,這隧道一直傾斜向下,初始之時有些狹窄,越是向下越是寬闊。約莫走了一里路左右,我們竟然從義莊走入到下面的峽谷深處。
可能因為前一天下雨的緣故,峽谷之中竟然有一條娟娟細流。從谷底望去,頭頂上是一條狹窄的天空,依稀可見天上星星點點的星光。
我們幾個人像是沒頭蒼蠅一般在峽谷中亂轉,忽然一個黑影從我們身邊閃過,那黑影徑直向對面的懸崖便走去,我們追著那黑影一直奔到對面的懸崖邊,竟然發現在那懸崖邊有一個小小的洞口。
幾個人都眉開眼笑,終於是天無絕人之路。我們順著那洞口走入其中,果然那洞口是徑直向上的,只是相比之前的隧道這裡顯得狹窄的多,但是卻依舊勉強可以通過。大概一個小時左右,我們終於從那隧道中爬了出來。
鑽出隧道,我們已經在義莊的對面了。
「娘的,總算是出來了。我們到山頂去看一看!」孫浩指的山頂便是早晨的時候在鐘樓上所見的崖頭。
我們幾個人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到達了那座山頭,那崖壁上相對比較狹窄,地面上的草有明顯倒伏的痕迹,而且在那草叢之中零散著幾根煙頭。
「應該是這裡沒錯了!」孫浩從懷裡拿出手機,看了看上面的信號顯示不禁驚喜道:「這裡果然有信號。」
他撥了個電話,「喂,我是孫浩!」接著孫浩便一直沉默著,我和白如意驚訝的發現孫浩的表情漸漸變得嚴峻了起來。待孫浩掛斷電話之後,他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的那兩個同事已經回到了S市!」
「太好了!」白如意欣慰的說道。
「不過……」孫浩猶豫了一下,「只是兩個人都受了重傷,他們被送回S市的時候已經不省人事了。」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解的問道,孫浩一直搖著頭,「具體的情況只能先回S市再說吧!」
車子一直停在荒草叢中,慶幸的是依舊可以開。孫浩因為腳上有傷因此只能我來開車。回來的一路上也算是比較順利,快到S市的時候天早已經亮了起來。我們沒有回家而是直接來到了S市刑警隊。
到了S市的刑警隊我們才從孫浩那裡得知原來兩名幹警是被人在路邊發現的,發現的時候兩個人身上並未發現傷痕,卻一直昏迷不醒。送到醫院醫生對於兩個人也是束手無策,因為兩個人各項生命體征都很正常,這與之前的白如意有些相似。
最後孫浩拿出一部用塑料帶保護好的手機放在桌子前面說道:「這部手機上有一條沒有發出來的簡訊,你們看看吧!」
我和白如意對視了一下,拿起手機,打開信箱,果然那裡有一條未發完的簡訊,那條簡訊上只有四個字:藏地冥寺。
「這是……」我不可思議的望著那條簡訊,關於藏地冥寺我也只是從於孫武和他的隨從扎西口中得知一點而已,這兩名幹警是如何獲悉的呢?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此時已經接近中午了。
我和白如意辭別了孫浩回到了S市的家中。雖然只有兩天,但是這兩天的經歷已經讓我們太過疲憊了,白如意洗漱了一下便回到房間睡著了。而我卻始終無法安眠,那遠在西藏的寺院與S市的義莊究竟有什麼聯繫。還有那幾乎一摸一樣的鐘聲。這一切的謎題折磨著我,我隨手拿起手機撥打著於孫武的電話。卻依舊是該死的無法接通。
我點上一根煙,坐在茶几前回想著前前後後的經歷,其實在我心中始終不能釋懷的還是當時回到承德市的諸人竟然全部被牽扯到了這件事中。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我伸了伸懶腰,幾天來的奔波已經讓我的身體疲憊到了極點,是該休息了。
正在此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連忙拿起手機,上面的號碼竟然是孫浩。
「喂,你還沒有睡吧?」電話中孫浩的語氣有些激動。
「恩,馬上要休息了!有什麼事嗎?」我想孫浩一定是有什麼發現才會在這麼晚給我打電話的。
「我發現一件事。」孫浩長出一口氣說道,「今天我回到家從家裡的老照片找到一張合影。」
「合影?」我不解的問道。
「對,是我父親當年教學的時候與學生們的合影。」孫浩像是吸了口煙,「你知道我發現什麼了嗎?」
「我發現照片上的一個人竟然是華芊芊。」孫浩說罷又大口的吸了一口煙,「她竟然是我父親的學生。」
「啊?」我詫異的張大嘴說道,「怎麼會?那你父親一定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吧!」
「我想是的,不過現在他不在,明天約個時間你們也過來吧!我想當面問問他!」孫浩說完便掛斷了電話,而我手捏著電話剛剛的睡意頓失。
我靠在椅子上,望著窗外。S市終結了整日的燥熱,徐徐的夜風吹過讓人倍感涼爽,白色的窗帘在夜風中舞動著,我隨手翻開一直放在一旁的那個盒子,看看時間已經是夜間兩點,而自己卻毫無睡意。無聊之下再次打開那本手札。上次的那半封信一直未曾讀完,現在一翻開便直接到了那頁。
我望著那青煙的方向而來,走進一看卻是一驚,原來在這深山之中竟然有一座簡陋的寺廟,寺廟不是很大,牆壁,山門早已經有些破損不堪了。那青煙便是這寺中的香火所起,我在山門前下馬唯恐驚動了神人將馬匹捆在外面,徑直向山門走去。
走上台階,一塊金匾映入眼帘,上書「清泉寺」。推開山門,一個小和尚迎了上來,那和尚杉杉有禮道:「您可是佟家公子?」
我微微點頭,「正是。」
「師傅已經等待您多時了!」小和尚帶著我向中間正廳走去,而我卻頗為詫異,難道這山門之主早已經料到我會到此嗎?正在我猶豫的時候,小和尚輕輕推來大雄寶殿的門,裡面竟然坐著一個老和尚,還有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
兩個中間擺著一盤棋,此時兩人的精神似乎全然被那黑白之物所吸引,直到我站到兩位身邊,他們才微微抬起頭,老和尚對著我微微笑了笑示意我坐在旁邊。小和尚便自己退了出去。
二人一面下棋一面喝茶,忽然老和尚將茶壺舉起裡面已經無水,於是示意我去倒些水來,我心想這老和尚這也叫做待客之道嗎?雖然心中憤憤但是卻也不敢表現在臉上,於是提了茶壺便出去了。
到了外面見小和尚正在掃地,便將其喚了過來,「請去為大師添些水來!」
小和尚點頭道:「施主,這卻要你陪我一同去!」
「為何?」我頗為詫異的問道。
「您有所不知,我們這山門名叫清泉寺,寺中自有一清泉,可是前幾日卻不知從何處來了許多怪蛇,那蛇全部盤踞在泉邊。而我卻生性怕蛇,所以才煩勞施主陪我前去。」小和尚說得有理,我也不便推辭,於是便隨他前往後山清泉去取水來。
卻說這寺院的後山是一座告訴的懸崖,那清泉就在那懸崖之下,遠遠的便聽到一陣清澈的水聲。待我們走進之時方才看到那清泉宛若一個小小的湖泊,湖中央有一水柱滾滾滿處。
那泉水之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正與這山中霧氣相應,隱約還有一絲甜意,果然是上等泉水。可當我們走進之時果然發現那泉眼四周棲息著無數條花花綠綠的毒蛇。
小和尚遠遠的停下腳步,將一木桶交在我的手上,我接過木桶仗劍走了過去,在那泉眼邊上尋一處蛇相對較少的去處,將水桶輕輕放下。
那水桶未放下之時那些蛇宛若死去一般,一旦放下水桶那些蛇便開始向我的方向遊走,速度極快,瞬息之間已經逼至眼前,我抽出佩劍便要去砍,誰知卻被小和尚喝住。
「施主,不可!」小和尚聲嘶力竭,「佛家之地切莫殺生。」
我猶豫著將那劍入鞘,眼見數條毒蛇已經近身,無奈之下只得拿起還未灌滿水的木桶後退幾步,那蛇不依不饒的跟上來,我左竄右跳躲避著毒蛇的進攻。可那蛇就像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一般,似乎一定要知我於死地。
忽然我腳下一滑,整個人跌倒在地,那蛇趁勢猛撲上來。我手疾眼快,捏住那蛇之三寸,向泉中擲出。恰在此時見一物事在那泉水之中閃閃發光,我心頭一驚早聽聞南蠻子憋寶必定找尋靈秀之地,往往靈秀之地又有毒蛇異物把手,想必今日恰逢其會。
想至此處,我也管不得那許多的毒蛇向前幾步,縱身一躍向那泉水之中躍去,誰知身體剛一入水,那泉水竟然冰冷刺骨。幸好有些水性,那閃光之物正在那泉眼所在。
我拼力向泉眼方向游去,片刻功夫已經到了那泉眼,泉眼水流入住,我雙手握住那物事,誰知水流湍急幾次差點將我衝出。我拼盡全力將那物事拔出,一道金光閃過,那物事被我拔出,誰知那泉水瞬息之間便枯竭了。我定睛一觀,手中乃是一柄長劍,劍身通透,吹毛立斷。
我從那泉水之中鑽出,但見原本盤踞於此的那些毒蛇已經銷聲匿跡。小和尚站在泉水旁稽首道:「施主安好?」
我微微點了點頭將那寶劍掛於腰間隨他回到了大雄寶殿,遠遠便見老和尚與那老者已經站在大雄寶殿門口,兩人面帶笑容,老和尚捋著鬍鬚說道:「看來已經到了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方丈這是為何?」老者疑惑道。
「員外您有所不知,我在這山中荒剎數十載,只因這荒剎中的風水,今日這少年已經將這風水破了,我留下一驚無意。」說罷老和尚緩步走到我的身邊道:「這劍乃是一柄寶劍,望你日後得創一番基業。」說完老和尚便招呼小和尚二人離開此地。
卻說這剩下的老員外便複姓歐陽單名一個武字,我連忙拜起,將書信與家父所託具稟。老人聽了之後神色黯然,仰天長嘆道:「我早已經料到必有今日,師侄你速速回到家中有一物事要交給你帶回。」
我們二人匆匆趕到他家,他將一個包裹交付與我,讓我快些離開此地,再三叮囑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千萬不可返回。誰知行至數里忽然後面火光衝天,我駐馬回觀想回去看個究竟但心中想起師叔叮囑只得回到家中。
回到家中之後我便將那物事交與父親說明前後所發生之事,父親一陣惋惜。幾日之後聖旨便下至家中,聖旨之中命我前往熱河一帶督建行宮,臨行之時父親將一錦囊放在我的包裹之中命我在無奈之時可以打開錦囊,內中自由救我之良策。
此時我已經在行軍路上,特寫書與兄長,唯恐兄長抵至甘肅弟依然不在。
弟佟心然叩拜
這封信的最後部分我已經是在半睡半醒之中讀完的了,合上手札我已然睡著了。
夢中我恍惚聽到了一陣悠遠的鐘聲,似乎是從僻靜的山谷之中傳出來的一般,而那敲鐘人正是義莊的小女孩,她披散著長發,臉色毫無血色的慘白。忽然我發現在她的身後站著一個臉色更加慘白的女子。一驚之下我竟然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幸好只是個噩夢而已,我這樣安慰著自己。正在此時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我遲疑了一下,然後從書房走到客廳恰巧白如意也已經起床了,穿著一身合體的白色睡衣,頭髮零散著。
「這麼早是誰啊?」白如意一面打著哈欠一面說道。
我聳了聳肩拉開門,一直大黃貓出現在我的面前,接著一張笑眯眯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嘿嘿,老哥,我就知道你回來了!」
「如玉?」我好奇的望著這個只有五六歲的鬼丫頭,看看她身後沒人沒等我讓她進來她便一個箭步衝到白如意身邊道:「嫂子,你又漂亮了!」
這鬼丫頭還真會說話我暗自說道。
白如意笑眯眯的颳了一下如玉的鼻樑說道:「小丫頭,最近想我了沒有?」
「當然了,嫂子你瞧!」說著如玉這丫頭一把拉過身後那隻大黃貓,壞笑著:「這是我前幾天從鄉下帶回來的!一會兒讓這隻貓再和你家機關鼠比試比試,我就不信貓還打不過老鼠!」
「你不是吧?又來?」誰知我的話一出口這小丫頭竟然扭過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嫂子你同意嗎?」如玉央求道。
白如意無奈的從卧室中抱出機關鼠,又是一場貓鼠大戰,這戰局不消說,因為如玉帶來的每一隻貓無一例外的都以失敗告終了。
這次小丫頭帶來的這隻大黃貓雖然個頭相比之前的那些貓要大的多,但是依舊很不中用,只是幾下便被機關鼠征服了,溫順的任由這隻老鼠在身上亂竄。
「哎,看來還是不成。」如玉有些失望的望著那隻敗下陣來的大黃貓說道,「下次我一定找一隻更厲害的來。」
「對了,如玉你爸爸他們回來了沒有?」我忽然想起關於夜祭的事情,如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如玉在我家吃過早點之後便帶著她那隻大黃貓笑眯眯的離開了,我站在白如意身邊問道:「丫頭,上午你有什麼事情嗎?」
白如意抬起頭好奇地望了我一會兒說道:「今天上午應該去報到,過一陣子暑期集訓就要開始了!怎麼了?」
「哦,沒什麼。」我搖了搖頭從書房中拿了件衣服,「一會兒我送你去報到吧!」
如意點了點頭。
今天的天氣悶熱異常,天上布滿了濃重的烏雲。
白如意的訓練場地在市中心,我將車子停在她的門口,美女微笑了一下拎起小包走了進去。將她送至之後我便開著車前往S市刑警隊,因為昨晚上與孫浩已經約好今天要去見他的父親,那個曾經是華芊芊老師的男人。
孫浩和我坐在同一輛車上,我見他一臉愁容於是問道:「你小子怎麼了?和霜打的茄子一樣!」
「昨晚上整整一夜沒睡啊!」孫浩長出一口氣說道:「哎,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所經歷的這些事情,不知說給別人聽會有人相信嗎?」
我心想何嘗不是呢?即便是我也不敢相信這一切確實真的曾經發生過啊!車子在柏油馬路上穿梭著,這座屬於水泥鋼筋的城市無聲的隱沒了多少的故事。
車子在雲崗大廈的地下停車場停下,孫浩熄滅了車子卻遲遲不肯下車,他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咬著嘴唇,表情有些痛苦,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上次見他還是在悅彩的葬禮上!」
我可以理解他此時此刻的心情,雖然心中極不情願見到父親,卻又無可奈何。我不知用什麼言語來安慰他,大約一分鐘之後孫浩勉強從嘴角擠出一絲微笑,「咱們上去吧!」
我跟著孫浩一起走上了通往雲崗大廈頂樓的電梯,孫浩的父親是雲崗大廈的董事長,辦公樓在這座大廈的頂層。電梯緩慢的運行著,我偷偷觀察孫浩的臉上毫無表情,像是去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樣。
在一聲「叮咚」聲之後電梯的門緩緩打開了,孫浩帶著我徑直向前面的辦公區走去,來到接待台孫浩冷冷道:「我要見你們董事長!」
「請問您有預約嗎?」接待台的秘書小姐有禮貌的問道。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推來了,一個五十瑣碎年紀,穿著一身西裝,西裝的上衣兜上夾著一隻鋼筆,一副金絲眼鏡的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讓他們進來吧!」
秘書的表情有些詫異,不過立刻掛滿了微笑:「你們請!」
孫浩毫不理會,徑直向董事長辦公室走去,推來門剛剛的老人已經坐在了我們面前的沙發上,正在慢條斯理的拿起茶壺向他面前的兩個杯子里倒茶:「你們坐下吧!」
孫浩一直橫眉冷對的望著一直注視著茶壺的老人,我推了推他,孫浩這才坐在他面前的座位上,老人倒好茶將茶杯推到我們面前。
「昨天我問你的事情你應該還記得吧?」孫浩悶聲悶氣的說道。
老人推著茶杯的手頓了頓,然後接著將那茶杯推向我們,孫浩見他始終不言不語有些惱怒,揮動手臂一把將面前的茶杯打向一邊,老人一怔,卻沒有發怒。我連忙拉住孫浩。
「兒子,這麼多年我知道我虧欠你和你妹妹很多!」老人似乎是在懺悔一般的低著頭說道。
「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孫浩的語氣毫不客氣,「我今天來只是來調查你的一個學生,那個叫華芊芊的女孩。其他的以後再說。」
老人雙眼微閉,一雙手相互揉搓著過了幾秒鐘他長出一口氣,「關於這件事……我希望你們還是停手吧!」
這句話更激怒了孫浩,他宛如一頭髮瘋的獅子一般,「你知道什麼?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雖然孫浩如此說老人卻毫不理會,一直望著孫浩輕輕地抿著嘴唇,「我這是為了你好,如果再調查下去的話不要說你,可能就連我也會沒命的!」
「呵呵,最終你還是怕死的,你還是只為了你而已啊!」孫浩一面說一面將外套脫了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在他面前走了幾圈,忽然拿起寫字檯上的一個花瓶用力的拋在地上,那花瓶應聲碎裂成無數的碎片,「哈,難道你的心裡只有你嗎?」
這時孫浩已經走到牆角在那牆角上掛著無數的錦旗和獎狀,孫浩上下打量了一番,「哈,著名企業家!」說完將那張寫著「著名企業家」的獎狀拿下來四個粉碎,「著名收藏家,我呸……」孫浩又將一個獎盃摔在了地上。
而此時屋子裡動靜早已經驚動了一隻守候在外面的秘書和保安,幾個人急匆匆的衝進屋子,見到怒氣衝天的孫浩和一隻坐在沙發上的董事長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董事長,要不要叫警察?」秘書小姐詢問道。
老人輕輕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出去。幾個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後都退了出去。我上前拉住孫浩道:「你醒醒吧,我們今天是為了華芊芊的事情來的,你這是做什麼?」
孫浩終於清醒了,一面喘著粗氣一面怒視著眼前的父親道:「那華芊芊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是不是你的學生?還有,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老人聽了這些話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辦公室前面,在他辦公桌的下面有一個小小的保險柜,他將保險柜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個紅色的化妝盒,那化妝盒像是檀木雕刻而成,周身漆成了紅色,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花紋,看上去應該有些年代了。
「這是你母親留下的遺物,這麼多年了我一直保存著!」老人說到這裡已經淚眼朦朧,卻始終沒有落下眼淚,「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們,對不起我們曾經的那個家,這個你好好收起來!」
孫浩見老人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怒火中燒,「你究竟說不說?」
「兒子,那件事你不能繼續調查下去了,否則將有更多的人死掉。」老人這話讓我心頭一緊。「這是你母親的遺物,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保存它,現在就交給你了!至於你說的那件事,就算你現在將我打死,我也不會說的。」
孫浩緊緊地握著拳頭,眉頭擰在一起,忽然他揮起拳頭向眼前的老人打去,我想上前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老人微微閉上了雙眼,誰知孫浩的拳頭卻在老人的面前停住了,他咬了咬她重重的砸在了辦公桌上,將辦公桌上的玻璃砸的粉碎,瞬間他的手上淌出許多鮮血。
老人顯然也被孫浩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震住了睜開眼睛與孫浩對視了幾秒,孫浩扭過頭撿起衣服摔門而出。
「孫浩……」我大叫道正要追出去,卻被老人叫住了,「孩子,你等等!」
我扭過頭詫異的望著老人,老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微微笑道:「還有希望吧……」
「什麼?」我不明所以的問道。
「也許還有希望!」老人說著拍了拍桌子上的盒子,「孩子把這個拿給孫浩,悅彩的眼光果然沒錯。」說道孫悅彩我察覺到老人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悲傷,我點了點頭抱起那個盒子追了出去。
那群保安和秘書一直守在門口,我從人群中擠過去,看到孫浩正站在電梯旁邊,流血的手撐著牆,另一隻手則不停地擊打著牆面。
「對不起。」孫浩察覺到我站在他身旁幽幽的說道。
「沒事,只是你剛剛真的不應該那樣對待伯父,畢竟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啊!」我卻說著。
「哎,那個曾經讓我敬畏的父親已經死了,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冷血的商人。經此而已。」孫浩說完這話電梯已經到了,我們兩個先後進了電梯。
「也許伯父說的對,我們不應該繼續調查下去了,至少你不應該再參與進來了,而我……」我低下頭,「可能這件事就是我的命運吧!」
忽然我想起南栗三聖曾經和我說過的話,每個人活著都有他自己的命運,這一點是改變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