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可你，不愛我了

  「你確定你這不是『愛情隔絕症』？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而主動屏蔽所有愛意。」Easylove又提出那個概念。


  「說實話，我真得很懶得去談戀愛。對我來說，有喜歡的小說可以寫，有委託人可以去撮合，有魔幻使者可以打趣交流，我已經覺得日子過得很幸福了。何必要激動雀躍，或者心碎欲絕地去談個戀愛呢？」我拉住了Easylove的手：「不過……遇到你以後，我倒突然很想，談個戀愛了！」


  「這麼巧？為什麼你看起來，明明就是很傷心的樣子啊？」Easylove到沒有退縮，他也拉住了我的手，還用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搓著我的手背。


  「看到你彈吉他的樣子，聽到你唱那首歌，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打動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很親切。而且，你的歌聲，讓人想哭……」我盯著Easylove的眼睛，恍惚一刻間，我想，我是在哪裡見過他。


  「你不是過一種『干物女』的日子過得很好嗎？」Easylove抓著我的手，他的人則從對面坐到了我的同側，我的身邊。


  「可我不想再過乾巴巴的『干物女』的日子了啊。我也想，有個男人陪我，愛我，疼我，在我身邊，把我當成他的寶貝。」天啊，我的眼淚怎麼又自己流了出來。


  「好啊，讓我做那個陪在你身邊的男人吧。」Easylove的聲音溫柔，就像夏日最輕柔的風。他攬我入懷，他的嘴唇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那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你要隨叫隨到，不離不棄噢！」我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來。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方夜爵打來的。


  「凌淺草，我有一個重磅好消息要告訴你噢，你可別驚訝。」方夜爵聽起來十分歡喜。


  「什麼啊？你要結婚了啊？」我語氣輕鬆。


  「哇，你怎麼知道的？我還以為能讓你驚喜一下呢。」


  「許偉哲說的。我剛才還去了你們排練結婚典禮的教堂。準新娘很漂亮呢！恭喜你。」


  「謝啦。不過，未來一個月，我要籌備婚禮，會有點忙，愛魔社的工作，就要你多費心啦。」


  「呵呵……說得就好像你一直很負責任似的，大部分時間，不還是我在搭理生意。」我笑了出來。


  「好！那個，凌淺草，你要提前準備好禮服，參加我的婚禮。」


  「放心吧！我最重要的合伙人結婚呀，我當然隆重出席！還有，我還會帶我男朋友一起去參加你的婚禮。」很奇怪的，我就是想告訴他，我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你有男朋友了？是誰？不會因為知道我要結婚，就故意隨便找個，化解悲傷吧？」


  「化解悲傷？呵呵……我們在愛魔社工作的這幾年，你覺得我在乎你嗎？不自戀會死啊？」我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著Easylove的臉，「好了，不開玩笑了。他真的是一個帥氣，溫柔，體貼，有趣，又文藝的男人。一見到他，他就讓我感到十分熟悉，親切又貼心。」


  「好！那也恭喜你。那天，帶他來我們的愛魔社，我想見見他。」方夜爵語氣嚴肅起來。


  「一定。」我掛了電話。


  Easylove凝視我的眼睛，看了好久。


  「幹嘛？」我問。


  「帥氣，溫柔，體貼，有趣，文藝。十分熟悉，親切又貼心。我簡直受寵若驚了！」


  「是我發自內心的感受。那麼……你願意嗎？做我男朋友？」


  「我願意。做那個陪在你身邊的男人。」Easylove點點頭。


  「說的好像是在回答牧師的婚禮誓詞一樣。」我伸出手掌，無根手指罩在Easylove的臉上，使勁兒推了一下。


  「啊！」他頑皮地叫了一聲。


  我以為，這就是結局和開始了。結局，是我和方夜爵的感情結局；開始，是我和Easylove戀愛的開始。直到有一個女人的突然出現，打破了這個結局和開始。


  她是周家萱，我那天在教堂里見到的女人，方夜爵的未婚妻。


  「凌淺草，我是想找你，幫我調查一件事。」周家萱有點局促，她還拿出了一支煙，吸了起來。


  「我們愛魔社，是撮合愛情的，不是私人偵探社。」我回答。


  「我知道。但這個人，只有你方便幫我調查。」


  「誰？」


  「方夜爵。」


  周家萱扔給我一打文件。


  我笑了。「你知不知道，我認識這個男人10年了。他還有什麼事，是我不了解的。資料，就不必了。」我發現，自己好像語氣一直有點冷硬啊。


  「不。一定有你不了解的。」周家萱翻開了文件，指著一些照片給我看。


  那些照片，都是被偷拍的方夜爵。每一張照片上的他，都在凝神而思，或者是在發獃。


  「你給我看他發獃的照片？」


  「大概在一個星期以前，他從你們愛魔社回到家，我拿著空白的結婚請柬去找他，本來想和他一起寫請柬的。但他心不在焉，神情很惆悵，悶悶不樂。我問他怎麼了，他只說，他最近出差多，所以很累。」


  「他最近確實出差多了一點，他確實有點累。」


  「不是的……他不是累，他是悲傷。我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他從來都是個沒心沒肺的姿態，只有在他父母去世的時候，他悲傷過，除那以外，他一直滿面春風。但那次我見到他以後，他就一直神情悲傷。」


  「怎麼可能，你們婚禮綵排的時候，我也在場，我看他很快樂，很幸福啊。」


  「怎麼不可能呢！你看一下這些照片的對比！」周家萱又翻開一堆照片給我看。


  那些照片，是在愛魔社，在酒吧，在高爾夫球場，在遊樂園，在機場的方夜爵，每個他不是被美眉包圍，就是被媒體包圍，要不就是被他的哥們兒包圍。總之，他總是那麼春風得意，那麼瀟洒自在，笑容滿面。


  「呵~就像個白痴。他總那樣。」我沒忍住揶揄。


  「所以噢，一向都很快樂瀟洒的他，怎麼突然之間變得心事重重，愁容滿面了呢？」周家萱皺起眉頭，狠狠吸了一口煙，她又翻開一份文件給我看。


  那些是衛生紙、酒吧的消費小票、機票、可口可樂的包裝紙、還有一張100元面額的紙鈔。上面寫著相同的一些文字。


  我想，我愛上你了，可你，不愛我了。


  「反反覆復地，就是這一句話。他寫的那個人，肯定不是我。」周家萱表情嚴肅地嚇人。


  「你的意思是，方夜爵，愛上了別人？」


  「不，他不是愛上了，他是一直在愛著！」周家萱再次翻動文件。


  又是一堆照片，拍下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一支鳥兒形狀的風箏、一段拆下來的紗布、一塊酒杯上掉下來的碎玻璃、一些飛機票、火車票、船票、一個掉了把兒的咖啡杯、一個禮盒、一節拆下來的石膏、一件帶著臭味的T恤、一盆弔籃、一個空的紅酒瓶……


  「這些……」我有點不敢相信。


  「你也覺得怪吧？他收集了這些垃圾一樣的東西，當成寶貝一樣，放在一個大箱子里。他那天開始變得悲傷起來以後，就總是對著這些東西發獃。我也是趁著他不在家，才偷拍下來的。」周家萱指著照片。


  「呵呵~說不定，他有一個好基友，他懷念他。」我順嘴胡說著。


  「凌淺草！不要開玩笑了！你看這小鳥風箏，我記得，這款風箏是10年前的一次市裡面的大學生運動會上出售的。因為我姐姐也有一個同款的！10年了！他保存了一支10年前的風箏！所以，他肯定是愛著一個女人，而且，搞不好，是愛了10年！」


  「就憑這支風箏，和這些東西，你就推斷，方夜爵愛一個女人，愛了10年？你才開玩笑吧！他是個花花公子，大家都知道，他對誰認真過，對誰長情過！」我簡直都要笑出來了。


  「你的意思是，他和我結婚，也是不可能認真的嗎？」周家萱眼圈已經湧出了眼淚。


  「不不不！你別哭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趕忙拿出手帕，遞給這樣瞬間就能流淚的女人。


  「我很愛他，所以，我才主動向他求婚的。沒想到，他竟然會答應我。那一刻，我幸福極了，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征服了一個浪子，一隻沒有腳的小鳥。所以……凌淺草，我真的不想失去他，我不想有任何人，破壞我們的婚禮。你，能幫幫我嗎？」


  周家萱淚流滿面了，梨花帶雨了，楚楚可憐了。


  我心軟了，我動容了，我不能讓一個女人如此傷心難過，痛失所愛。


  「好！我一定幫你。」我那手帕給她擦淚。


  「你也說過了，你認識他10年了，你一定比我更了解他。請求你，幫我找出那個，他一直愛著的女人。我一定要在我和方夜爵的婚禮之前，找到她，勸她遠離我們的生活。」周家萱的眼神滿懷懇求與期待。


  「好！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她。絕對，絕對，不會讓她破壞你們的婚禮。」我露出了鼓勵她的笑容。


  我現在，真應該給自己放一首薛之謙的《演員》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