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唯有放下
「凌武訣,你以為,你能斗得過我嗎?」藍爵然一把揪起唐茉萱,妖化的利爪抵住了唐茉萱的脖頸。
「用唐茉萱來威脅我,算什麼英雄!」凌武訣的金棍指向藍爵然。
「凌武訣,不要傷害他!」唐茉萱請求。
「你清醒一點!我說過了,他是妖孽,吸食了很多學生的鮮血,你為什麼還要護著他!在他被魔猿注血的那一刻起,他就擁有了魔猿的魔性,他已經不是多倫了!」凌武訣大喊。
「泰勒,你忘記了嗎?我們曾經是最好的兄弟!」藍爵然又閃現出多倫的樣子,而凌武訣的眼前也閃現出當初魔猿來襲,多倫為救泰勒給被魔猿重傷的一幕。
「多倫……」凌武訣握著金棒的手開始顫抖,他眉頭緊鎖,面臉糾結。
「我很喜歡茉萱格格,但我知道,你也深愛著她,為了兄弟,我願意成全你們,你都忘了嗎?」藍爵然質問。
「不,你不必成全我們,因為她愛的,是你……」凌武訣頹然地單膝跪倒,好像他手上的金棒有千斤重一樣。
「多倫,泰勒……其實……能跟你們兩個再次相遇,我很開心。只可惜,造化弄人,我們註定無緣相愛。」唐茉萱的眼淚落在藍爵然的手背上,這一滴淚也像是有千斤重,藍爵然一驚,逼迫著唐茉萱的手就放開了她。
身在愛魔社的我們,看到劇情發展至此,也真是鬱悶極了。
「哎,簡直太虐心了,這一世相遇,簡直是個悲劇。」方夜爵苦著臉,從儲酒櫃里拿出一瓶紅酒來,他啟開瓶塞之後,都沒倒入杯子里,就咕咚咕咚喝進去了。
「這不就是人家唐僧要求的『情劫』折磨嗎!」我嘆一口氣,搶過方夜爵的紅酒,咕咚咕咚把酒往肚子里灌。
「不!不能心慈手軟!」凌武訣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樣,拽過唐茉萱,把她護在自己的身後,又舉起他的金棒,大喊到:「妖孽!受死吧!」
只見藍爵然再次變成半人半猿的怪物,周身上下都是鮮紅的長毛,瞪著鮮紅的眼睛,呲牙咧嘴地用尖利的爪子向凌武訣撲了過來!而凌武訣可是秉承了他師父孫悟空的好棍法,提著金棍和藍爵然打了起來。兩人糾纏起來,別墅內的各種東西都被打得粉碎!凌武訣忽而一記棍法繞過藍爵然的視線,霎時間他的金棍劈向了藍爵然的後腦!
「凌武訣!不要打死他!」大吼的人正是唐茉萱,她已經崩潰地跪在地上。
凌武訣本來要打下去的棍子如今卻落在了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唐茉萱,茉萱格格……哈哈……」藍爵然一陣凄慘的大笑:「當年,我為了救你而變成了一個半人半妖的魔怪!這幾百年來,我只能靠著吸食人類的血液活下去!你看看——」藍爵然的手一甩,他的別墅便亮了起來,在別墅的各個角樓都是被吸幹了血的屍體。還有那些失蹤的學生的屍體。
藍爵然一個箭步撲向唐茉萱,他狠狠地抓過唐茉萱的臉,只要他再吸一次,唐茉萱身上的鮮血機會喪失殆盡。他紅著眼睛,張著自己的大嘴和獠牙,頃刻間,他又變回了原形,變成了藍爵然。藍爵然眼裡含著淚水,看著唐茉萱也流著眼淚的臉,唐茉萱沒有躲閃,而是堅定地看著他流淚的眼睛。
「我欠你的,我來還。如果吸干我的血,能平息你的怒氣,你就吸吧!」唐茉萱閉上了眼睛,準備好了去死。
「唐茉萱!你瘋了嗎?你忘記了,你還有你的使命!」凌武訣震驚於唐茉萱的選擇。
「哈哈……………………」藍爵然大笑,他把他的唇落在了唐茉萱的唇上,在那漫長的一吻中,一道紅光閃現,所有的相愛的情景浮現出來:當年他剛剛擄走那個清朝的格格,她是那麼頑皮,那麼可愛,弄了那麼多西洋的玩應兒,每天都陪著他開心。他重傷時,她日夜不離地照顧他,她早已芳心暗許,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情深幾許。他是多麼想娶她為妻!
最後一吻,結束了。藍爵然的手再次變成魔猿的利爪。利爪抓向自己的脖頸,硬生生從脖頸里扯出一塊小石塊!藍爵然伸出沾滿鮮血的手掌,舉著小石塊到唐茉萱的眼前。
「『封魔石』的碎片?」唐茉萱淚眼婆娑。
「那天你來我別墅吃飯,我就想吸干你的血。終究,還是沒捨得……原來,那一次沒捨得,就會永遠都捨不得……」藍爵然的臉色幾乎是在瞬間變成了煞白,就像失去了全身的血液一樣。
「多倫,能和你今生再次遇見,能陪伴你短暫的時光,我很幸福。」唐茉萱傾身,輕輕親吻藍爵然蒼白的嘴唇。
「我也……很幸福。謝謝你,讓我在魔性和人性之間,做了多倫想要的選擇。」藍爵然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之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那捧著小石塊的手,也落下了。
「多倫!」唐茉萱緊緊抱住了藍爵然。
凌武訣獃獃地看著這一切,一眨眼,竟然發現自己落下了眼淚。
唐茉萱拿過那個小石塊,握在自己的手中,她的手指縫間,閃過萬道金光。
「墨軒!你與那泰勒和多倫確有一段塵緣。但你要記住,你是十世靈尼轉世,你註定不會有凡塵之愛,你的使命是收集封魔石碎片,封住妖孽魔力,拯救蒼生!」唐僧的身影再次浮現出來。
「謹遵師命。」唐茉萱跪下,雙手合十,臉上的眼淚也神奇地飛走,化作一顆顆金色的佛珠。
一個星期以後,一切都恢復平靜。嗜血魔猿和藍校董都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唐茉萱短暫的實習工作也結束了。
「為什麼你師傅孫悟空的金箍棒是放在耳朵里,可你的棒子卻是變成了耳鑽而戴在了耳朵上啊?」唐茉萱摸著凌武訣耳朵上的那顆閃亮的耳鑽。
「誰讓我是愛美的猴子呢!當然要比師傅有創意了!你說你看著我的模樣,會不會時刻想起那個讓你日夜思念的暹羅王子啊?」凌武訣嘻嘻地笑著。
唐茉萱也抱著肩膀,坐在地上,看著窗外透過的皎潔月光,想起了當年她初次邂逅俊俏少年的那一幕:她撞暈他,她活埋他,她和他談笑風生,說是要闖蕩天下,她一直等著他來娶她,卻與他一次次無緣錯過……唐茉萱看著猴子凌武訣的臉,一種思念湧上心頭。
「明天,我們就要去下一個城市了。聽說那裡,好像出現了咬死人的可怕妖精。」凌武訣本來笑著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唐茉萱的臉湊到了凌武訣的臉旁,她幾乎就要貼上去了,她甚至能感受到凌武訣的呼吸,還有他急促的心跳聲。
「其實,我們還有一個未完成的……」唐茉萱呢喃細語。
「什麼?」凌武訣臉紅了,問到:「吻?」
「我們還有一個未完成的任務,就要斬妖除魔。誰讓我們共同闖了一個禍呢?我們要為自己的禍負責到底。」唐茉萱哈哈笑了,好像整蠱到凌武訣,是她能夠報復的快樂。
凌武訣伸出手,捂住了唐茉萱的笑著的嘴,認真地說:「你知道,這世間最大的折磨是什麼嗎?」
唐茉萱搖頭。
「就是……你一直愛著一個人,卻不得不斬斷所有情根,可你卻不能遠離她,還要與她日夜相伴,永遠保護她。」凌武訣的眼神里充滿哀傷。
「比起已逝的,活著的,確實更折磨……」唐茉萱的眼神里也充滿留戀,但她低下頭,又抬起頭,眼神里充滿了希望:「我師父說過,愛一人,不如愛眾生。」
「對,愛一人,不如愛眾生!」凌武訣收起了哀傷,吹出了一聲響亮的口號。
看到這裡,我展開手掌,那顆金色的佛珠散發出萬道光芒,我伸出手,把它遞給我眼前的唐僧。
「多謝女施主。」唐僧接過佛珠,又雙手合十,回禮。
「從此,你徒弟的心裡會有兩道傷口,一道屬於已逝的多倫,一道屬於每日陪伴在身邊的泰勒。你的修行點撥,起到作用了。」我的語氣還是含有了抱怨。
「愛一人,不如愛眾生。」唐僧只回了這一句,就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中。
方夜爵勾過我的脖子,問我:「其實,你化身為娜吉的時候,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被魔猿蠱惑了?」
「我當然會挑選一個本來就素質差的反面角色來改變整體劇情了!」對著方夜爵,我翻了一個白眼,又看到站在窗口的Easylove一直沉默不語。
我推開方夜爵的手臂,向著Easylove走去。
「是不是,所有偉大的『非人類』,都要經受『情劫』的折磨呢?」我問他。
「神的使命,就是管理人類,他要是和人類一樣有情有愛,又怎麼管理人類呢?」Easylove轉過身,露出一絲複雜卻悲哀的眼神。
「那,你是什麼神?」我問他。
Easylove舉起一根修長的手指,放在唇上,只發出了一個聲音:「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