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我的世界里沒有愛情

  大叔溫柔而又堅決地拽開了隱隱環抱著他的雙手，轉過身說到：「今晚，你可以住在這裡，明天天一亮，就請你離開。以後，不要來找我，也不要再報道雨天殺人案。」


  「為什麼？」隱隱不甘心。


  「第一，我不可能愛上你；第二，這個案子很危險。」大叔打開了通往「后室」的門，示意隱隱可以進去睡覺了。


  「大叔！你不相信，我愛你嗎？我不介意你年紀比我大，也不介意你20年前的事。」隱隱不願意就此放棄。


  「如果是二十年前的我，也許真的會被你這樣的女孩吸引，說不定，我們會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但是現在的我，只想安靜地一個人把剩下的生命消耗掉。我的世界里沒有愛情，也不需要愛情。」大叔再一次伸手示意：你應該進去睡覺了。


  隱隱看看大叔，突然跑到大叔的臉上親了一下，依依不捨，又十分無奈地走進了卧室。


  看到這裡，我的直覺是，這大叔對愛情有種絕望感。而且，他提到了案子很危險，又一再勸誡隱隱不要調查，我就覺得大叔對雨天殺人案另有隱情。


  我把我的疑慮和可難偵探進行交流，他塞進口中一大把薯片，咕噥說著：「嗯，讓我來把20年前的真兇找出來！」


  我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哎，他腦子裡只有探案，沒有愛情。但是他能找出真兇，肯定也對大叔的感情有所幫助。


  我豎起兩根大拇指：「那厲害的可難偵探，真兇的事，就拜託你了。」


  「放心！」可難一陣風一樣消失在我眼前。


  「他就這麼走了？」Easylove翻個白眼：「他把我的薯片都吃了。」


  「那你老人家，是不是應該知道當年的真兇是誰啊？你畢竟是級數高的神仙。」我討好Easylove。


  「我要是輕易出手了，豈不是顯得方夜爵先生找來的魔幻使者很沒有效率？」Easylove笑笑，打著哈切去睡覺了。


  「他不會連魔幻使者的力度也要和我PK吧？」方夜爵冷哼一聲。


  那一晚之後，我就一直在等可難偵探調查的結果。他的效率確實也很高，高到第二天上午，他就來找我了。


  我正慢悠悠喝著一杯拿鐵呢，可難一張黑臉就出現在我對面，他這次的造型竟然是包青天，腦門中間還有一顆月牙。


  「一個殺手，為什麼要先砍人手，再把人殺死？」可難一頭亂髮，加上故意塗黑的臉，讓我差一點把咖啡吐到他臉上。


  「為什麼」我強忍著對他造型的噁心感。


  「因為痛恨那個人的手！」可難摸了摸自己的「月牙」。


  「然後呢？」


  「為什麼痛恨那個人的手呢？」可難神秘兮兮。


  「為什麼？」


  「因為那雙手干著猥褻和侮辱的勾當。」


  「你要是再不說正題，我就想把你的手砍下來了！」我配合他的耐性已經到了極限。


  「我在潘哲20年前的博客上，發下一張照片，照片上有一個女人的背影。於是，我把背影進行了交叉比對，終於讓我在網上找到了那個背影的歸屬者：Amy！於是，我調查了Amy的背景。」可難打個響指：「你的電腦上，有我最新調查的資料。」


  我馬上打開電腦，看到一個名為「砍手連環案」的文件夾。打開之後，我打開了其中一張圖片，上面是一個年輕的美國男人。


  「這個男人名為Tony，他是Amy父親銀行的職員，因為貪污被發現，被Amy的父親解僱了。你打開那份醫療記錄。」


  我照做，看到了一份屬於Amy的醫療登記。上面顯示Amy在22年前曾被人嚴重打傷，還遭到性侵。


  「這些人到底和潘哲大叔有什麼關係？」我迫不及待。


  「Tony是潘哲連環殺人案的第一個死者，也是死得最慘的一個。你看照片。」


  我打開了一張圖片，上面顯示出一雙沒有手的胳膊，而且刀口參差不齊，像是被砍多次才終於把手砍下，真是恐怖。


  「根據我的推理，Tony是被Amy殺死的。因為Tony就是性侵和暴打Amy的人。他的目的是為了報復Amy的父親。」


  我腦子轉了轉：「莫非潘哲是為了替Amy出口氣，才殺死了Tony？所以被侮辱的人，其實不是潘哲。」


  「NO！砍手，殺人的人，根本就不是潘哲，而是Amy！」可難晃動兩根手指。


  「證據呢？」我也扮起了推理專家。


  「最後一個案子的那個只有五歲的目擊證人，看到了和潘哲在一起的還有一個人。我就替他做了催眠，他果然想起了那樣一幕：Amy拿著刀，滿身鮮血，眼神兇狠，潘哲勸她尋找心理醫生的幫助，不要再殺人，但她拒絕了。」


  「你連催眠也會？」


  「我半夜去了那個目擊證人的家，在他睡著時，就進行了催眠，知道了真相。」可難得意極了。


  「潘哲為什麼替Amy頂罪？她到底是誰？」我好奇極了。


  「繼續翻看檔案。」可難示意我。


  於是我打開資料，看到了Amy的身份。原來，她就是知名的「閃耀投資集團」的總裁陳艾美。她的父親則是前國立銀行的行長陳優。


  「這是一段悲傷的愛情故事。」可難擺出包青天皺眉的表情。


  普通人家出身的英俊小子潘哲，品學兼優，才華橫溢，帶著家裡人的希望，獲得全額獎學金獲得了美國知名大學金融系的求學機會。這個在高中就對股票和金融具有天賦的男孩在大學里也如魚得水，大二大三就發表了令金融圈和投資圈震驚的論文。只是因為年少輕狂，行為上有點驕傲和另類，但英俊的外表和天賦的才華，依然讓他深得女生們的歡迎。


  這個英俊的恃才傲物的男孩也得到了出身銀行世家的女生Amy的欣賞和喜歡。Amy投其所好，用各種「另類」的方式靠近潘哲，潘哲也被Amy的聰明和美麗打動。兩個人墜入愛河，愛得精彩至極。直到有一天，Amy遭到了Tony的侵犯和暴打，兩個人的命運就徹底發生了改變。


  「Amy的情緒受到了強烈地刺激，她殺了Tony，還活活砍掉了Tony的雙手。再之後，只要Amy發現疑似猥褻者，她就直接下手，殺死對方，砍掉雙手。她每一次失控之後，最後會冷靜下來，她就打電話找潘哲，潘哲就會安慰她，把她帶離現場。」可難指了指電腦。


  我繼續翻看檔案，其中有一份精神科醫生的分析報告，上面顯示，Amy的這類癥狀，其實已經是一種精神疾病了。但這份報告，竟然是一份精神科醫生向法庭出示的證明潘哲患有精神疾病的確診報告。


  「最後一次殺人時，監控視頻拍到了潘哲的身影出現在案發現場，紙包不住火了，事情敗露，警方一定會調查他們。於是……」


  「於是，深愛Amy的潘哲，代替女朋友去自首認了罪，然後被關進精神病院整整20年的時間……」我頹然無力地一下子靠在椅子上，內心裡湧現出無限悲傷。


  「更加悲慘的是，20年裡，Amy從來沒有去看過潘哲，永遠地消失在潘哲的生活中了。」可難撇嘴。


  我打開Amy的檔案，看到了她之後的發展，在父親的幫助下，她大學畢業后成立了投資公司，公司一步步壯大，終於成為美國知名的投資集團。


  我終於理解了潘哲大叔為什麼說：我的世界里沒有愛情，也不需要愛情。


  毀了自己的前途，辜負了家人的希望，成全了愛情，卻失去了一切。20年裡，和一群真正的瘋子生活在一起，還被世人看做是連環殺人狂。要是我，我可能都活不下去。這大叔還能如此有浪漫情懷地經營小吃店，我對他簡直是肅然起敬了。


  我撥通了隱隱的手機：「隱隱，你來愛魔社一趟，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不多時，可難忽悠一下把自己變走了，坐在我對面的人，已經是風塵僕僕趕來的隱隱。


  我把我們調查到的事情告訴她，隱隱聽過之後，並沒有我預料中的驚喜，而是淚流滿面，她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就說，這大叔不是一個邪惡的人。我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有一種隱藏很深的悲傷感。」


  「可是，他也真的有可能，是個連環殺手啊！」


  「不是我吹牛，我見過很多『怪異』的人，但大叔不一樣，他的眼神里只有深邃和悲傷。跟他對視一眼，我就心動不已。」隱隱一邊擦淚，一邊陷入甜蜜回味。


  好吧，帥哥就是帥哥，即使老了一些，帥哥的魅力依然能瞬間打動女人的心。我還是不太甘願相信那些怪直覺。但我願意相信，隱隱真的遇見了一個深情的好男人，也願意相信，大叔遇見了一個愛他的好女孩。


  「不管怎麼樣，你愛上的這個大叔，被愛情傷透了心。讓他重新接受愛情，會非常困難。他不是不會愛上你，而是他根本就不再相信愛情了。」我給出了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


  「那怎麼辦？我真的很想好好安撫他受傷的心。」隱隱擺出修女樣。


  「解鈴還須繫鈴人。大叔的心結，我們必須要讓真正的連環殺手來解開！」我瞪大了眼睛，一副雄赳赳氣昂昂昂的狀態。我要奔赴在拯救大叔絕望愛情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