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分手與重逢
劇情的發展，正如我所料。歐俊被送去醫院，雖然傷勢嚴重，但沒傷到內臟和筋骨，也算是萬幸。歐俊的傷還沒完全好，就被警方起訴，以故意傷人罪判處了有期徒刑五年。歐俊的老大則在警方到來之前離開了鬥毆現場，他算是成功脫罪。
自從歐俊進了監獄，戚亦萱的大學生活就多了一項十分重要的內容：每個星期的固定探監。他們的戀愛形式確實與眾不同，人家都是花前月下，他們則是「監獄情深」。在戚亦萱的鼓勵和幫助之下，歐俊補習了高中的課程，還考上了「商業管理」的自考本科。在監獄的那段時光，竟然成了他讀書最多的時光。
「其實，無論是作為遊戲設計師的瘋狂的戚亦萱，還是學商業管理的書獃子戚亦萱，她都是在鼓勵監獄里的歐俊啊！都成為了把歐俊塑造成商業人才的推動者啊！」方夜爵看著粉餅盒上兩人談戀愛的進展，他不明白兩段愛情還有什麼分別。
「這就像是一種『平行時空』的理論，在不同的世界，有兩個不同的自己，兩種不同的命運，當然愛情也會是不同的。你看到的，只不過是一個相似的交叉點。」我這樣解釋給方夜爵聽，可是方夜爵依然一臉懵。
「哎，他就是笨！他那麼膚淺的男人，怎麼能懂這些！」Easylove突然插嘴，他彈了一下大拇指，奧蘭博士和美惠子就出現在我們面前。
「現在，喚醒那兩個昏迷不醒的人吧！不過，請給他們安排另一種人生的可能性！」我對著兩個人調皮地眨眨眼：「劇本，我都寫好了，在這裡！」我舉起了兩本文件。
「呵呵，有趣！」美惠子詭異一笑，人消失了。
「那麼，讓我來動用一下，虛擬的平行時空魔法吧！」奧蘭博士眼珠子一瞪，人消失了。
「明天會有好戲看。」我拍了拍方夜爵的肩膀。
第二天早上六點，在醫院加護病房醒來的戚亦萱，發現與自己同一病房的病人竟然是個男人！她剛要大叫護士進來，卻發現那個男人很面熟。她走到男人身邊，仔細看，她認出了他！他也在同一時刻，竟然睜開了眼！她立刻彈跳開，收拾起衣服就想立刻離開。
「小萱！」歐俊認出了她。
「歐俊……」戚亦萱只能尷尬地轉身，和歐俊打著招呼：「好久不見！」
因為護士送錯了病房，讓兩個多年未見的舊情侶竟然在病房重遇了。兩個人在醫院樓下找了一個咖啡廳，聊了起來。
「我本來想躲開的……」戚亦萱微笑。
「我知道。」歐俊也笑了一下。
兩個人開始沉默不語，只是凝視著彼此，好像回顧著悠悠歲月，又好像一時之間，不知要說些什麼。
「去美國留學，一切還順利嗎？」歐俊先打破沉默。
「還好，讀了研究生和博士。前兩年，回國教書了。」戚亦萱有一點緊張地端起一杯咖啡。
「大學老師？」歐俊問。
「嗯。」戚亦萱沒有喝，就把咖啡杯放下了。
「你大四畢業走的那一年，我要在監獄里再蹲一年，才能出獄。也沒能去機場送送你……」歐俊說著。
「是我對不起你，是我突然放下你。」戚亦萱竟然有點心虛。
「你走以後，我很痛苦。雖然我是個孤兒，但我從來沒有自卑過。即使進了監獄，我也沒有覺得自卑。但我人生中，唯一一次覺得自卑，就是你離開我。」歐俊雖然笑著，但能讓人感到他的傷口還在。
「是我配不上你，既循規蹈矩，又很虛榮。在你那個『絢麗』的世界里，我才感到自卑。」戚亦萱又拿起咖啡杯，但她又再次放下。
「你結婚了嗎？」歐俊問。
「沒有。」戚亦萱眼角含淚，又裝作微笑：「離開你很多年以後，我才發現，只有你帶給我的那段愛情，才叫愛情。它真的很燦爛！」
「燦爛……」歐俊拿出一顆煙，吸了起來，他吐了一個煙圈：「燦爛地，心都要碎了；燦爛地，很折磨人。」
「你結婚了嗎？」戚亦萱表情認真。
「結婚了。」歐俊回答。
「她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她是一個和你完全不一樣的女人。她很瘋狂，很自我，她不在乎世俗定義的好人生是什麼，不在乎別人的看法，為了和我一起，甚至和父母都要斷絕關係了。」
「你愛她嗎？」戚亦萱的表情有點不自然地僵持在臉上。
「很愛。非常愛。在你離開我以後，她成了我唯一還能相信這個世界還有真愛的證據。她拯救了我的愛情觀。」歐俊手裡夾著煙，定定地看著對面的戚亦萱。
「真好。看來，這些年，你一直不寂寞。」戚亦萱竟然哭了起來，兩隻手捂著臉，甚至有點泣不成聲。
「你怎麼了？」歐俊問。
「這些年，我很寂寞。我一直很想你，很後悔當初離開你。但我沒有臉來找你，不好意思聯繫你，我不敢……」戚亦萱擦掉眼淚，低下頭，不敢看眼前的歐俊。
兩個人都沉默。空氣好像都窒息了一樣的沉悶。
「但我們不愛彼此了。我和我老婆。不愛了。」歐俊打破了沉默。
「為什麼？」戚亦萱抬頭。
「沒聽過那句話嗎？熟悉的日常，會打敗曾經最轟轟烈烈的愛情。我們就是對彼此膩歪了，厭倦了，不愛了。」歐俊回答得誠實。
「如果我們當初沒分手，我們結婚了，可能到了今天，也會是類似的結果。」戚亦萱還自我嘲諷地說了一句：「更何況，你現在的老婆能和你一起瘋，可我這個書獃子，只會悶壞你，我們應該早就離婚了！」
「也有可能！」歐俊附和。
說完，兩個人哈哈大笑。
「你現在做什麼行業？」戚亦萱好像心情突然好了一些。
「酒吧啊！還是老本行。為老大擋的刀，不能白擋啊！」歐俊也撇開了沉重的心情。
「你不會還在混黑道吧？」戚亦萱笑。
「當然不是了！在監獄里那些EMBA的課程可不是白讀的！我現在也是連鎖酒吧集團的老闆了！不是黑道，是正當商人！」
「真厲害啊！那要為你點贊。這樣證明我很英明神武啊！鼓勵你讀書總沒有錯，鼓勵你學商業管理，總有用武之地。」
「謝謝你！戚亦萱。雖然我曾經因為你離開我，而恨了你很久。但是，你當初給我的幫助，給我的刺激，都是很好的動力。要不然，我不會有今天的成就。」歐俊是真心在感謝戚亦萱。
「正好，我的一個很重要的研究課題，就是關於國際和國內的連鎖酒吧行業的發展。我在國外收集了很多知名酒吧的案例，可以和你一起分享，說不定，對你的酒吧經營，能有一些幫助。」戚亦萱說得真誠。
「那太好了！」歐俊欣喜，轉而變得深沉起來：「你研究酒吧行業，只是出於商業研究嗎？」
「不是……其實，商業研究，可以在很多領域，不一定非要集中在酒吧行業。」戚亦萱想了想，又像是鼓起勇氣似地，說到：「我研究酒吧行業，是因為忘不了你。」
「真的是這樣……」歐俊凝視著戚亦萱還帶著哭過痕迹的臉龐。
「雖然忘不了你，但剛才在病房裡遇見你，還是嚇得調頭就想逃……」戚亦萱又尷尬地笑笑。
「多虧我及時醒來，沒能讓你逃走……」歐俊也尷尬地笑笑。
我和方夜爵看著粉餅盒上直播的今天上午的劇情，內心裡都湧出了一絲絲滄桑感。
「你居然去讓另一個戚亦萱去做現在這個戚亦萱的小三？」方夜爵突然反應過來了一樣，他看著我，就像看著一個瘋子。
其實，我是希望，我用另一個身份勾引我老公，讓他在兩難抉擇中，發現，他其實還是愛我！
我想起了戚亦萱對愛魔社提出的這個十分變態的要求，然後，我對方夜爵說：「對戚亦萱來說，只有自己打敗自己，也許才是最好玩兒的遊戲！」
「哎……有時候，人真是瘋子！」方夜爵嘆口氣。
看著粉餅盒，我腦子裡盤旋了一些想法。當另一個戚亦萱以留學歸來的大學副教授的身份再次與曾經的黑道斯文男，現在的酒吧大老闆歐俊相遇之後，一定也會迸發出一個十分精彩的愛情故事。只不過，在歐俊的心裡，他到底是更傾向於瘋狂的戚亦萱，還是理智的戚亦萱，那還真是一個懸而未決的答案呢。
我突然之間感到興奮了，這個case，真是愛魔社有史以來，我最投入的一個case！雖然，它也許是愛魔社伸手干預，做事最少的一個case！
好吧，就讓大學副教授的戚亦萱想法搶走遊戲設計師的戚亦萱最愛的男人吧！誰讓你們的婚姻已經到了膩歪的盡頭，自己打敗自己，才最動人！我呵呵地露出一抹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