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憂鬱的白蓮花
我們的女委託人已經和她愛慕的男主滾了床單，按理來說，我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但是，女委託人需要的是真愛啊，所以滾個床單，也就變成了插曲，甚至，還是障礙。
「我好像睡了很久，當我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我看到自己的身體……我真是有種想殺了海拉的衝動！」歐雅儀臉色蒼白，顯得十分憔悴。
「莫非……你是……？」我的「處女」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我就看到歐雅儀已經害羞得耳朵，臉蛋都紅了。
「凌淺草！你怎麼能那麼安排呢！」
「我真的，沒想到，他們兩個會滾床單。嗯，這實在是個過於over的局面。」我也一腦門子冷汗，還用衛生紙擦了擦。
「我徹底完了，我在艾倫的心中，就是一個行為放蕩的女流氓。」歐雅儀的眼淚唰就掉下來，就像表演系第一名的演員，但她不是裝哭，她是真哭。
「其實艾倫呢，也不像你說的，是個禁慾系。」我也小小地懟了一下。歐雅儀就哭得更厲害了。
我內心裡暗自嘆口氣，我真是忽略了歐雅儀憂鬱的一面。這下好了，她不僅背負了狂躁的海拉，還背負了滾床單的負擔。我深呼吸一下，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捧住歐雅儀的臉頰，大喊一聲：「別——哭——了！我一定會幫你搞到這個男人，讓他死心塌地愛上你，OK？」
「那……那我要怎麼做？」歐雅儀的眼淚立刻就不流了。
「去艾倫的公司上班，做一朵白蓮花。」我信誓旦旦，外加一臉堆笑。
艾倫是個不服輸的男人，他這幾年的打拚可不是做做樣子的。一連獲過三次世界級大獎，兩次國內大獎，服務過35家國內外大集團，5年內得到來自3個投資集團的融資，日以繼夜地工作，理念獨特的設計，成就了商業領域裡的艾倫老闆和設計領域裡的艾倫設計師。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輕易被打敗。
艾倫親自去找設計組中最優秀的幾個設計師，他撥打電話給他們，他主動去他們家門口等他們。艾倫這幾年的奮鬥，他給予設計師的平台，他對他們的付出，都讓設計師們深深意識到自己在關鍵時刻的過分自私。
「拋開其他，只看工作，我們至少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很多項目，甲方已經來不及更換設計公司了。我們至少不應該讓我們的合作公司有更大的損失。」艾倫目光懇切，驕傲的他，帶著一臉傷。「我不求你會留下來和我一起共進退，但請幫幫我，不要讓之前對我們信任的顧客蒙受損失。」
「我明天會回去上班，至少把手上的項目做完。」其中一個設計師被堵在家門口的艾倫說服了。
我在魔鏡中看到了艾倫，他那刻的低頭，竟然也有一種魅力。
一大部分的設計師，還是選擇在之後的幾天回到了公司去上班。但是顯然，這個風波還是大大打亂了艾倫公司的節奏。設計師的短缺，一些助理的離職，讓剩下要完成的項目變得時間緊張，措手不及。
「安娜，幫我把這份設計稿影印5份，然後讓設計A組去會議室開會。」艾倫吩咐自己的秘書。
「老闆，我連夜整理好了所有的工作資料，都在這個U盤裡。」安娜顯然是請辭的姿態，還不忘問了一句：「我今年的年終獎能不能提前發給我，看在我這幾年這麼賣力地為你工作？」
「安娜，你是我最好的助手，這個階段，我希望你能堅持一段時間。至少，讓我請到下一任秘書。」艾倫真的有點近似於懇求了，他眼睛還腫著，但表情十分糾結。
「老闆，我要結婚了。要是繼續在這裡上班，我這輩子就毀了。」安娜一臉沮喪。
「我會和會計部說明你的情況，你去領薪水和年終獎吧。預祝新婚愉快。還有，感謝你這幾年的努力。」艾倫不再懇求。
看到這一幕，我馬上撥打電話給歐雅儀。她的機會，來了！
在艾倫的公司剛剛發出招聘秘書的廣告后，歐雅儀就以最快速度投遞了簡歷。她準確無誤地被錄取了，因為除了她之外，也真的沒有人再投遞第二份簡歷了。
安娜辭職的當天下午，歐雅儀就穿著白色襯衫，白色A字裙，盤著標準式的職業髮型，踩著咔咔響的高跟鞋來到了艾倫的設計公司報到入職。
當艾倫從一大堆待定的設計稿里抬起頭，看到歐雅儀的那一刻，他差點從轉椅上摔下來。因為他不知道為什麼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一夜情炮友，還是一個把他打得渾身是傷的放蕩女要在此刻以這種形象出現在他的公司。但歐雅儀臉上貼著的創可貼卻向他結結實實地證明著：他們滾過傳單，她就是那個被他在臉上咬過一口的女人。
「你來幹嘛？」艾倫的腫眼睛也竟然瞪得老大。
「我是你請來的新秘書，歐雅儀。」歐雅儀彬彬有禮，以十分職業化的姿態伸出了自己的手。
艾倫下意識地嚇得一歪頭，發現那隻手是伸過來要和他握手的，而不是要打他的，他才尷尬地抹了抹自己的頭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
「『女流氓』，我們那晚呢……大家都是一時衝動，畢竟你打了我，我咬了你，我們……那樣，也只是為了緩和我們不可開交的矛盾……但你真的不用冒充歐雅儀，OK？」艾倫竟然說得小心翼翼，還下意識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我就是你的新秘書歐雅儀，清華大學美術系畢業，雖然不太懂室內設計，但我的素描功底和繪圖軟體操作都不錯。我還自修過商業管理，行政管理，企業管理和投融資課程。」歐雅儀一本正經，說得十分誠懇。
「嗯……是這樣，雖然我現在很缺人，但我們真的沒辦法合作……」艾倫一臉為難，還馬上從抽屜里翻出一張空支票，唰唰寫了幾筆之後，遞到了歐雅儀面前。
「20萬？」歐雅儀看到了艾倫簽上的數字。
「就當我為那晚做點補償，但我希望我們以後不要再見了。再說，你那天也叫人打了我，我還沒向你要醫藥費。」艾倫一臉必須馬上撇清的表情。
「我不是來要錢的，我真的有能力做你的秘書！」歐雅儀一臉委屈，兩顆豆大的眼淚撲啦啦掉下來。
歐雅儀這瞬間掉出的眼淚把艾倫弄蒙了，他確實不明白，野蠻又風騷的「女流氓」怎麼突然畫風反轉，變成了林黛玉。
「那個……我不是看不起你，也不是覺得你是……哎呀，我只是希望，你生活得容易點！」艾倫突然手足無措了，他馬上站起來，遞給衛生紙，但歐雅儀要接過來的一瞬間，他又把衛生紙放下了。歐雅儀拿了個空。
「你還是收下錢，我們兩不相欠。也別再指望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你這種女人，是很『好吃』，但是太作太臟。」艾倫說了狠話，臉上的表情也變成了冰。
「你們公司的HR部門已經錄取了我，我還和你們公司簽了合同。如果你辭退我，我馬上就去勞動部門投訴你們公司。」歐雅儀雖然掛著眼淚，但目光堅定。
「你隨便！」艾倫拿起座機電話，說到：「是你自己出去，還是我讓保安把你拉出去？」
一張照片赫然出現在艾倫的眼前，歐雅儀舉著手機，她展示了一張她和艾倫那晚翻雨覆雨的照片。艾倫頓時就表情扭成一團，氣急敗壞地奪過手機：「你威脅我？」
「你搶去手機也沒用，因為這組照片我已經備份到雲端了。」歐雅儀的一大滴眼淚落在了艾倫的手背上。
「反正我現在的名聲也壞掉了，你可以隨便公開！」艾倫淡然地放下了手機，一副毫不在乎的姿態。
「我會把這張照片發給你母親。」歐雅儀拋出了重量炸彈。
艾倫的臉陰雲密布，憤怒的氣息無法抑制，他一把抓起歐雅儀的領口，牙咬得咯吱咯吱響。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艾倫的手機響了。艾倫放開了歐雅儀，拿起手機，他眉頭一緊。
「喂，媽……」
艾倫一邊瞪著歐雅儀，一邊眉頭緊鎖，表情糾結地聽著對方的來電。
「您別擔心，只是一時風波，我的公司挺好……」艾倫不停解釋。
10幾分鐘以後，對方終於掛了電話。
「給我母親？」艾倫瞪著一雙腫眼。
「你母親是知名作家葉安華，她經紀人的郵箱是對外公開的。如果她收到這組照片，應該會很有感慨。」歐雅儀語氣緩和和平靜，絲毫沒有威脅的氣勢。
「看來，你是調查過我，甚至是事先預謀好的。」艾倫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站在他面前的歐雅儀，他突然伸出手，把她盤起來的頭髮一把扯開。歐雅儀工整的髮髻就變成了凌亂的長發。披頭散髮，掛著眼淚的歐雅儀怔怔地盯著艾倫。
「你想做我的秘書，為了什麼？為了靠近我？你喜歡我啊？你愛我啊？」艾倫從桌子後面繞過來，站在歐雅儀面前，一步一步幾乎都要貼到她的臉上了：「我有艾滋的，你去檢查一下吧！」艾倫邪惡地一笑，摸了摸歐雅儀臉上粘著創可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