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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面對真相需要多大的勇氣】

  69【面對真相需要多大的勇氣】


  初寧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卻發現自己走向了一條不由自主的不歸路,她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遊走在正常的世界了。


  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為什麼道路兩邊長出了兩排梧桐樹?明明這個城市很少會見到梧桐樹的呀,這是在哪裡啊?


  走著走著,初寧又看到了一對情侶——仍然是爸爸和媽媽。


  老天。


  裝扮,髮型,又完全不同了。


  櫻子比之前發福了一些,行動也不是很便利,美貌正在從她的身上悄悄剝離。


  倪子也很大的變化,他臉上的那種英氣開始銳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厭煩,倦怠的雛形。


  厭煩倦怠完了,就該是無聲的麻木了吧?


  這不是1997年的戀人,也不是2000年商議婚事的准夫妻,這是一對開始被生活修理得浮現出滄桑的夫婦了。


  敏感的初寧立刻拉住從身邊經過的一個人,顫抖地問道:「現在是哪一年啊?」


  路人很吃驚地看著初寧,好久才慢吞吞地說:「2005年啊。」


  2005年?自己兩歲那一年。決定結婚的五年後。


  原來,就算她橫插了一腿,來自未來空降的詛咒到了爸爸媽媽的生活里,還是沒有能夠阻礙他們結婚的腳步。


  櫻子還是嫁給了倪子。


  2003年,櫻子和倪子生下了倪初寧,2005年,他們在幹什麼?兩歲的小傢伙呢?

  倪子和櫻子似乎在為了什麼事爭執,爭執完畢后,兩個人氣呼呼地快步疾走,初寧悄悄地跟在身後,隨著他們走啊走啊,走到了一個破舊的小區內——那不是初寧曾經在2005年見到過的筒子樓嗎?

  他們是要回家了。


  跟上去看看。


  初寧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倪子和櫻子分別進了屋,屋裡有一個小孩子正在牙牙學語,看到兩個大人回家,高興地跑上來:「爸爸,媽媽!」


  胖胖的身子很笨拙地挪動著,並不是很流暢的樣子,應該是剛剛學會走路不久。


  爸爸卻滿臉不耐煩。


  媽媽更是一身疲倦。


  可憐的小孩子一臉無辜,看著如此冷淡的父母,委屈的神情蕩漾在臉上,初寧看了心裡好酸。


  「你說,怎麼辦吧!」櫻子聲音提高了180度,尖聲叫道。


  「什麼怎麼辦?你愛怎麼辦怎麼辦!」倪子也再也不見1997年的溫存和寵愛,一臉蠻橫地嚷著,這個表情初寧非常熟悉。


  原來2000年之後,爸爸一直保持著這個表情十幾年。


  媽媽也一樣,她猙獰又憤怒,這是她熟悉的媽媽的樣子。


  當年這一對帥哥美女,在2000年已顯疲態,爸爸不再是瓊瑤男主角,頭髮亂糟糟的,一副被社會修理的很慘的樣子,媽媽也因為生產發了胖,當年那個美艷少女變成一個黃臉大媽,才不過二十幾歲,頭髮,衣著完全都已經不再光鮮,加上一臉的怒氣,真令初寧無法相信。


  時光的力量啊……


  櫻子看到倪子的態度,更加氣憤地說:「看起來你根本就不想解決問題了!原來當年那個人的預言是對的!」


  「又來了!」倪子徹底被擊潰,站起來,破口大罵,「什麼當年那個人!什麼預言!如果讓我再見到那個神不神鬼不鬼的傢伙,我一定撕碎了她!她簡直是一個魔鬼,來製造謠言的,而你,你愚蠢得太徹底了!就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讓你惦記了這麼多年,而且我現在倒懷疑你是照著她說的去做,去故意毀壞我們的生活!」


  躲在門外的初寧嚇得渾身發抖。


  屋內的兩歲的初寧被嚇得哇哇大哭,聲音撕心裂肺,讓人倍覺凄涼。


  「你嚷什麼?好,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再也不提那個人。但是,事實又是怎麼樣呢?難道你覺得她哪句話說錯了嗎?」


  「她哪句話說對了?」


  「你現在升職也無望,工資那麼少,現在有了孩子,花銷越來越大,你怎麼養活我們一家人?你拿什麼愛我?」


  「你現在是在嫌棄我無能了?是嗎?!」


  「你現在動不動就咆哮,這到底有什麼意思?」


  「是你逼我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倪子毫不示弱。


  「當初的那些甜言蜜語呢?都去了哪裡?現在你責怪我因為當年的那個人而變了,可是我是順從事實說話的!」


  「你說的!再也不準提那個神經病患者!如果你再提,也別怪我不客氣!」倪子雙眼充血,血管噴張,非常可怕。


  「你不客氣又怎麼樣?倪松林我告訴你,如果你過夠了別隱瞞,我們馬上離婚!誰怕誰?」


  「離就離!」倪子騰地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初寧嚇得迅速地藏起來,兩歲的初寧似乎懂事般地大叫著:「爸爸,爸爸!」


  孩子的聲音絲毫沒有挽留住倪子冷卻的心,他拔腿就走。


  屋裡只剩下哭泣的櫻子和哭泣的孩子。


  直到倪子完全離開,櫻子才放聲大哭,哭得好難受。


  初寧遠遠地看著她,自己的媽媽,她第一次感覺到媽媽竟然是如此地軟弱,如此地脆弱,越多看,越推翻原來所有的一切,她多麼想推門上前去安慰一下媽媽,和當年的自己……可是,初寧理智了,她不能夠再一次踏進去不屬於她的生活,她的出現對於命運的改變無望,卻只能給當事人增加更多的煩惱……


  好傷感……


  無法逆轉的是命運,縱然能眼睜睜地觀看,卻絲毫沒有能力去改變。


  初寧含著眼淚默默地對哭泣的櫻子說:「媽媽,不要難過,媽媽,你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媽媽……往前走吧,你會遇到魏叔叔,也許你會有其他的新生活……」


  對,趕快回家吧。


  魏叔叔和媽媽在家裡等著她。


  過去無法改變,現在卻有無限可能。


  而且,這個改變很有可能就掌握在自己手裡。


  再也不想自私地希望媽媽不要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了。


  應該鼓勵媽媽想開一些,開始屬於媽媽的新生活。


  初寧這樣想著,加快了腳步,她想趕快回到家裡去,回到2018年的家裡去,回到沒有爸爸的家裡去,回到已近徹底不一樣的她自己的世界里去,好好地鼓勵媽媽,再也不做媽媽的煩心事和拖油瓶。


  媽媽……


  心裡難過,臉上掛著淚,恨不能腳下生風,趕快逃離這個越看越害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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