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瘋子

  我心裡一緊，張如花的舉動和小青年說的話讓我不自覺地回頭望去，但是眼前的景象，卻是讓我呆住了。


  我的身後，爛尾樓下面的一個柱子旁，一個看起來五短身材，肥頭大耳的中年人直挺挺的靠在柱子上，腦袋上插著一根大拇指粗細的鋼筋，臉上已經毫無血色，眼球欲爆出一般，死死的盯著我。


  這應該就是陳家人所說的那個死掉的包工頭，死法確實挺慘。只不過讓我有些不解的是，事情都過去快一個禮拜了，這包工頭的屍體，怎麼會還在工地里？


  「小焱，你看，那包工頭眼珠子還在動呢……」張如花拽著我的胳膊，聲音不小的說了一句。


  「胡說什麼呢！」我呵斥了一句，這小子，這時候說這種話，是想嚇死人還是咋的。


  果然，我一看，陳家人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十分難看，目光都有些畏懼的看著包工頭的屍體。


  我忙安撫了幾句，隨後走進工棚，找到一個正坐在床上乘涼的工人，上前詢問了一番。


  提到陳大強和包工頭之間事情的時候，工人的臉色有些變化，十分戒備的看著我，問我想要幹什麼。


  我解釋了一番后，工人臉色才稍微有些緩和，伸頭出去看了看，然後神神秘秘的對我說道：「張先生，您是有所不知啊，這工地里的人都知道，陳大強變成厲鬼了！那包工頭，就是陳大強給弄死的！」


  「陳大強到底怎麼死的？他的屍體現在在哪兒？」我問出了兩個我最關心的問題。


  「他得罪了工頭，人家給整死的唄！當時我就跟陳大強一個高架幹活，工頭把我們倆喊一邊聊了會，就讓陳大強幹活去了，沒過一會兒，陳大強就摔下去摔死了，我去哪個腳架上面一看，幾個固定的螺絲全掉了，這肯定是有人故意拆掉的，所以，這哪裡是意外，就是謀殺啊！」工人抽了兩口煙，繼續說道。


  「要說他的屍體，說什麼的都有。有人說，是讓工頭和他小舅子給扔河裡了，也有人說，半夜看到工頭和小舅子把屍體扔到了紮好還沒澆灌的柱子模具里，灌上水泥給封死了。諾，就是那工頭身後靠的那個柱子。」工人用手指了一下，繼續道：「說什麼的都有，也不知道哪個說的是真的，反正最後，陳大強的屍體找不到了。」


  扔河裡？澆灌進水泥柱？


  想了想，來電中咕嘟咕嘟的聲音，好像與這兩種都非常符合。


  到底陳大強屍體去向在哪裡，估計誰也不知道了。我現在要做的，是完成陳大強的遺願，他唯一挂念不下的，第一個是他的孩子，第二個，就是這來電中咕嘟咕嘟的聲音來源。


  這個聲音到底代表著什麼呢？


  真是令人費解。


  「對了，還有一個事兒，這事兒我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工人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來著，小聲沖我說了一句。


  「什麼事兒？」我趕緊問道。


  「據說，工頭他婆娘，也就是我們廚房做飯的那個，跟陳大強有那麼一腿，而且還說，這陳大強給他閨女買的那個八音盒，其實就是工頭婆娘買的。那八音盒好貴的嘞，得有一千多塊，陳大強那時候天天當個寶似的在床頭放著，說是等他閨女過周的時候，當做生日禮物送給她，現在人死了，那玩意兒也不知道給扔哪兒去了。」


  「等等！」我打斷工人的話，我想，我可能抓住了這個重點。


  「那工頭婆娘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出事兒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不過外面那瘋子，是那婆娘的弟弟，工頭的小舅子，你可以去問問他看看。」工人搖頭說道。


  「好，謝謝您了。」


  辭別了工人，我走出工棚。


  那瘋子此時正站在工地上，咧嘴沖著我笑，做出各種鬼臉，看到我走向他，嘿嘿一笑，就要跑。


  「二丫頭，抓住他！」


  我喊了一聲，步伐加速，張如花反應十分迅速，大塊頭直接堵住了瘋子的去路，隨後領小雞似的拽住他的脖領子。


  「你小子，還有點用處嘛！」我拍拍張如花的肩膀，誇讚道。


  「討厭，人家都害羞了啦！」張如花嬌羞的說了一句，小肥手推了我一把。


  「滾犢子！」


  我懶得搭理他，扯過瘋子，直接問道：「來，你告訴我，你姐呢？」


  「我姐？什麼我姐？你是我姐？哈哈哈……」瘋子跟我亂七八糟的一頓扯。


  「不要給我裝瘋賣傻的，要是不想像你姐夫一樣的下場，就告訴我，你姐在哪兒！」


  我緊緊的盯著瘋子的目光。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閃躲，這根本不是一個傻子應有的表現，我更加篤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愣神一會兒過後，突然抱住我，大喊道：「姐夫，姐夫你回來啦！姐夫……」


  我有些無語，使勁掙脫開他，剛想再說什麼，突然我的背包里，刺耳的鈴聲突兀的響起。


  皺眉拿出手機，發現仍舊是來電，點開接通。


  「咕嘟，咕嘟！」


  這一次的聲音比前兩次的都要清晰，仔細聽，還可以聽到某種東西震顫的響動。


  而此時，那首童謠，再次突兀的響了起來，並且聲音來源的方向，就是工頭站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