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因為周長瑾身份暴露,齊銘大怒之下將往日與他走得近的官員關的關,殺的殺,一時間鬧得京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可在這當口,一直被他關在天牢里的周長瑾卻不見


  了!齊銘並不知道周長瑾的真正實力,他只認為周長瑾從前不過是仗著他仗著裴家的勢,要不然,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被他捉住打入了天牢。因此周長瑾的出逃,他第一時間想


  到的就是裴心蕊,定然是裴心蕊見他不肯放人,所以背著他私下救走了周長瑾!


  齊銘氣壞了,氣裴心蕊的不守婦道,也氣裴心蕊的不顧大局。


  因此得了信之後,他當場就掀翻了裴如月送到跟前的養生茶:「該死!該死!」


  裴如月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當即嚇得順勢跌在了地上,只還沒如往常一般輕呼叫痛,齊銘就像沒看見她一般,起身就欲往外走。裴如月是太過意外了,當然也有委屈,這些時日她在齊銘這裡受的委屈,比從前十幾年的都還要多。她一直憋著沒敢說,一是因為她也知道,簡凝突然的退出讓齊銘心裡

  不開心,二是如今京中風聲鶴唳鬧得極大,她不敢這當口找事兒。


  可……可齊銘不是一向最喜歡她,怎麼能掀翻了她,卻視而不見呢?


  裴如月嘴一癟,眼圈便紅了:「表哥,表哥……」


  齊銘氣得臉都是青的,因著不理,裴如月又連著喊了他幾聲,這更讓他覺得煩躁,好似腦子都快要炸開一般。他猛地收住腳,轉頭怒瞪過去。裴如月微垂著頭,因為看不見齊銘的神情,便還和從前一樣,嬌嬌軟軟的撒嬌抹淚:「好痛……表哥,是不是阿月做錯了什麼,表哥你不要生氣,阿月知錯了,你原諒阿月


  好不好?」


  她這副模樣,往日在齊銘面前無往不利。


  不管她是想因此暗害簡凝,還是有什麼想要的,跟齊銘示弱。可是如今齊銘正在氣頭上,又因為簡凝毫不留情丟他出宮心裡有了結,再看裴如月這般,不知怎地就覺得無比矯揉造作。他臉色不變,可卻惱的咯吱咯吱咬著牙,見裴如

  月說完也不抬頭,仍然一下又一下的抹著淚,他終於忍不下去了。


  「既然知道錯了,還坐在地上哭是幹什麼,讓朕扶你起來嗎?」


  「朕不過是掀翻了養生茶,你這是什麼樣子,倒好像是朕把你推倒的,你是在誣陷朕嗎?」


  借裴如月一個腦子,她也想不到齊銘會說出這話。


  她臉上還掛著淚,抬起頭呆愣愣的看向齊銘,連話都不會說了。


  齊銘眼底卻出現了濃重的厭惡,看了她一瞬后,轉身出去叫了安林:「朕去坤寧宮見母后,你親自出宮一趟,去招成國公府的簡成元,即刻入宮見朕!」


  安林領命而去,齊銘也一路疾步進了坤寧宮的大殿。裴心蕊才得知周長瑾逃走的消息,雖說明白這樣會惹得兒子不高興,可得知周長瑾沒事了,她卻難掩喜悅。齊銘進來的時候她正高興,還有心情打發宮人去上一碟子糕點

  進來,瞧見齊銘冷著的臉,她也不過片刻的不自然,立刻就熱情招呼道:「皇帝怎麼過來了?哀家正好有些餓,叫了些點心,皇帝要不要也用一些?」


  齊銘在裴心蕊面前站定,卻沒應聲,只冷冷看著。裴心蕊被他這樣的眼神看的發毛,可仔細一想,自己又什麼都沒做。就算是他關了周長瑾,想要殺周長瑾,可自己還是心疼這唯一的兒子,怕他真的尋死覓活,因此到底


  順著他,同意了送簡凝出宮,讓他娶裴如月。


  自己這個做娘的,已經夠好了!


  為了兒子,可是壓抑住不曾跟周長瑾有什麼,更是不曾救他!


  裴心蕊越想,便越是覺得心中有委屈也有愧疚,因此再看齊銘的眼神,她心裡就也生出了惱意:「皇帝,你這是幹什麼?哀家臉上是有什麼不成,你一直盯著看?」


  齊銘終於開口,卻一張嘴就是質問:「母后,周長瑾,是不是您放的?」


  裴心蕊驚道:「什麼?」


  齊銘冷笑:「還裝嗎?朕沒瞎,方才已經看見您笑得有多開心了!還要吃點心,要不要朕吩咐人給您送點酒,讓您喝一杯慶祝慶祝啊?」


  「皇帝!」裴心蕊氣得一下子站起來,喝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齊銘怒道:「那您呢,您可知道您做了什麼?周長瑾,他姓周,不是姓裴!您可知道您就這麼放了他,不異於放虎歸山!您可知道,就因為您心裡那點子見不得人的齷蹉心

  思,給朕,給大齊,留下了多大的隱患!」裴心蕊聽不下去了,她簡直要昏過去。再也沒想到,她一直潔身自好,即便心裡對周長瑾再怎麼喜歡,也不曾越雷池一步。可是到了兒子嘴裡,卻變成了見不得人的齷齪


  思想。


  在他心裡,自己這個做娘的到底是一副怎樣的形象?

  裴心蕊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她再也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打在了齊銘的臉上。


  「畜生!」她大聲罵道。齊銘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被打。他自出生就是皇子,金尊玉貴,到三歲登基做了皇帝,這些年來,就是太皇太后對他,也都只是言語上的苛責。卻沒想到周長瑾不足

  為懼了,他已經真正意義上的做了大齊的天子,掌管了大齊的天下,可母后,卻在這個時候打了他。


  她居然敢打他!


  一瞬間,齊銘看向裴心蕊的眼裡,怒氣滿滿,最深處甚至隱隱生了殺機。是的,這麼多年他是如何在周長瑾眼睛底下憋屈煎熬的,他就是怎樣去恨裴心蕊的。的確沒有陪心蕊,就沒有他,沒有周長瑾的支持,就沒有他成為皇帝的機會。可是周長瑾再支持他,原本的他也沒資格以下犯上處處管教他,現在更是前朝餘孽,那就更不能放過。而裴心蕊,身為他的母后,大齊的太后,可是卻不守婦道和外臣不清不楚

  ,這也是丟大齊的人,丟他的人,讓他哪怕死了也沒臉去見列祖列宗的!

  所以這殺意,還真不是突然冒出來的。知子莫若母,哪怕齊鳴眼裡的殺意一閃即逝,可裴心蕊還是快速的捕捉到了。這是她的親生兒子啊,她拼盡全力生下他,十幾年如一日的照看著他長大,為他費勁心思為

  他彈精竭慮,只為了能讓他在那個位置上坐穩。


  可是他呢?他是怎麼回報她的?


  他不僅侮辱她,看不起她,他甚至還想殺了她!


  裴心蕊突然覺得很累,心裡一片寒涼,她一句話也不想說了。她一直以為周長瑾喜歡她,可是當周長瑾的身份暴露后,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罷了,周長瑾的所作所為,其實和她並沒有多大關係,如果一定要說有,那也不過


  是利用罷了。


  男人已經傷了她一次心,可更過分的,卻原來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疼了十幾年的孩子,也一樣會背叛她。


  她垂下手,脫力的癱軟在椅子上:「沒有,不是哀家放的。」


  齊銘卻不信,看向她的眼裡依然滿滿懷疑。


  裴心蕊苦笑道:「是真的。哀家要是真想放他,又怎麼會等到今天?你現在若是真擔心他一走會鬧出不好收拾的事,那就不該在哀家這裡鬧騰,你該想法子,先去捉人。」


  難道真不是母後放的?

  可若不是母后,那還能有誰?齊銘可不信周長瑾是靠自己出去的,想來想去想不到可疑的人,他看著裴心蕊,冷笑道:「自然是要抓,朕已經打發小安子去了成國公府,一會兒簡成元就會來見朕了。那

  周長瑾,他插翅難逃!」


  叫簡成元來抓人?裴心蕊張口就想阻止,可看著齊銘眼裡對她滿滿的厭惡,又硬生生把阻止的話吞回了肚子里。他要找,那就叫他去找吧,他那樣對簡凝,不管簡成元在不在乎簡凝這個妹

  妹,都不可能不管不問的。


  實際上最近她一直在好奇,為什麼成國公府還沒人進宮來要說法。


  安林的確沒請動簡成元,是程氏這個做娘的出面請的罪。安林回了宮,自然也不敢編排成國公府什麼不好的地方,只一五一十道:「國公府的大太太說了,簡成元前幾日突然就得了一種怪病,請了太醫也請了外頭的大夫,可是瞧


  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如今正躺在床上起不來,大太太還說要跟著奴才來給您請罪,奴才想著她來也沒用,就給拒了。」


  齊銘沒往其他地方想,只道:「好端端地,怎麼會得怪病?找的是太醫院哪位太醫去看的?」這個安林還真沒問,這就是他的失職了。他有些不安的正要搖頭,一邊的裴如月卻突然開口道:「對啊,好端端地,怎麼可能會得怪病?表哥,要我說,這應該是簡成元故

  意的,說不定是簡凝出宮說了什麼,他就是受了簡凝攛掇,知曉你要用人,想要為難你,所以裝病不肯來。」


  簡凝出宮,最初的確是去了成國公府。這一點齊銘清楚,正因為清楚,他便也認可了裴如月的說法。抗旨不尊簡成元是不敢,但想為簡凝討個說法裝病,這個卻極有可能。他眼中疑惑頓消,周身好像冷了好幾


  度一般,抬起手狠狠拍了下面前的龍案。


  安林嚇得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裴如月也嚇得垂下頭,肩膀縮了縮。「前有豺狼,後有虎豹嗎!」齊銘抬頭,目光落在裴如月身上時露出了幾分歉意,但一移開,便滿是陰狠,「成國公府好大的膽子!這是以為沒了他們成國公府,朕就無人可


  用了?居然敢……敢拿這事威脅朕!」


  裴如月沒敢出聲。


  可安林了解齊銘,這時候齊銘說這話,分明是想要他順著介面的。只是想到方才裴如月的好心幫忙,安林實在干不出這等現場就過河拆橋的事兒。


  齊銘左等右等等不來下坡的梯子,再一低頭瞧見安林縮著脖子的模樣,頓時一腳踹了上去,「廢物東西!幹什麼還愣著,還不快去公主府,接了簡凝回宮!」


  安林飛快的看了眼裴如月,領命走了。裴如月卻是徹底傻眼了,她再是想不到,她那一句給簡凝上眼藥的話,居然讓齊銘生出了接簡凝進宮的心。這時候去接人代表著什麼,裴如月心知肚明,這代表著她的皇


  后之位泡湯了……


  這下不用裝,她的眼淚自動就噼里啪啦掉了下來。瞧她哭得這麼真心,本就有點兒愧疚的齊銘心裡也有些難受了,他上前兩步摟了裴如月入懷,安慰道:「你別難過,這只是權宜之計。再說,就算簡凝做了皇后,我這心裡


  最喜歡的也是你。」


  裴如月哪裡甘心,她已經有點不信齊銘的話了。


  抽噎著,她小聲道:「表哥,沒有別的法子了嗎?沒有簡成元,可以找……」


  「阿月!」齊銘打斷了裴如月的話,「你聽話!」


  裴如月還能說什麼?她已經聽出齊銘是不高興了。


  可安林再次空手而歸。這一次齊銘的怒火還未徹底發起,周長瑾便帶人攻進了宮,往日看起來牢不可破的森嚴宮殿,如今簡直是不堪一擊。齊銘得到消息還在慌亂,連如何應對都還沒來得及考


  慮,周長瑾便已帶著周長珮和蔣濤,領了一眾將士攻入了御書房。


  當周長珮的劍指向齊銘的時候,他嚇得一下子拖過裴如月,擋在了身前。其實周長珮只不過是想制住他,雖然聽了周長瑾說起從前,對他也很是怨怪,但還不至於這當口就殺了他。可誰知道他太過貪生怕死,也太過自私,把裴如月往前一推,

  反倒是害得那劍刺入了裴如月右胸。


  周長珮嚇了一跳,因不認識裴如月,忙抽走了劍。


  裴如月捂著傷處,沒因周長珮而害怕,而是不敢置信的轉頭看向齊銘。


  齊銘神色凄惶,眼裡卻沒有她,他伸手指著正往這邊走的周長瑾,聲音發抖的道:「周、周長瑾,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周長瑾淡淡瞥了他一眼,對於這樣的跳樑小丑,他實在不願再費口舌。吩咐了把齊銘暫且軟禁,裴如月則被送去了裴心蕊那裡。蔣濤過來請示太皇太后那裡要怎麼辦時,


  周長瑾皺起眉,有些頭疼起來。按著他原來的想法,即便可以放過大齊的女眷,但也定然是要把人聚集到一起軟禁起來的。可如今……旁人還好說,但太皇太后那麼疼簡凝,他若是那麼做了,簡凝會怎麼

  樣?會不會很難過?會不會……哭?


  周長瑾皺眉不語,周長珮卻不客氣的白了蔣濤一眼:「都是女眷,放在那也壞不了事。先只拘著就是,多的事等著你去忙呢!」


  這樣行嗎?


  蔣濤看向周長瑾,見周長瑾久久沒有反應,默默退了下去。


  看來主子也是認可這麼辦了,這和惠郡主喲,真是不簡單啊!簡凝並不知道這些,她此刻被蔣毅半強制的帶到了前世待過的城外山寨,不僅見到了等著她的佟姨,還見到了一臉好奇看著她的佟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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