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一章 美洲禮儀教導
“吭哧~”
“嘩啦~”
“啊~”
混亂的營地中,兩支同樣身穿墨綠色軍服,隻是墨色深度有所差異的軍隊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
作為常年在南美大陸東岸活動的張獻忠,其麾下的部隊要獲取來自大明本土的給養是最困難的,所以張獻忠的部隊對子彈從來都是節省著用。而且,他的部隊基本都是草原上的印第安人啊,這些家夥在遠距離的時候當然會用熱兵器。可是當進入白刃戰後,這些家夥都會把手裏的槍械往背上一係,然後掏出身上自己使用得最習慣的諸如短斧、匕首、鐮刀之類的武器,往著敵人身上招呼。
而這一次他們麵對的對手,也是以長期在美洲生活的混血兒、印第安人和黑人為主。所以,當雙方短兵相接後,各種五花八門的兵器齊齊的湧現了出來。在讓戰場更加混亂的同時,也更加凸顯了殘酷與血腥——畢竟,斧頭砍出來的傷口,至少在外表上,看起來比刺刀造成的傷口觸目驚心多了。
“這群王八蛋!真是賊性不改!說了多少次了,要用刺刀,刺刀殺人可比這些斧頭、匕首殺人快多了。”
“師長為何如此說?”
“嗨,政委啊,你沒殺過人吧?這刺刀是有血槽的,而且插得深。一刀插進去,不管插在軀幹部的哪裏,表麵上看就是個一兩公分的傷口,但其實人體內部會大量的出血,而且這種出血很不容易止住。挨了一刀的,要不了多久就堅持不下去了。可是這些斧頭、匕首,嘿!除非直接斬首或者割喉,不然殺起人來比刺刀慢多了。但是你的對手再怎麽弱,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戰場之上,哪有那麽多斬首、割喉的機會?!”
“原來如此,這個問題等本次戰鬥結束後,我來解決吧。”
“那就有勞政委了。”恨恨的放下望遠鏡,張獻忠對身旁的傳令兵道:“給我們押後的一團二團有消息傳來沒有?”
“老大,至今未接到後方的任何消息。”
“嗯……”摩挲著下巴的絡腮胡,張獻忠喃喃自語道:“不應該呀,克倫威爾的反應很快呀,怎麽會……不好!這老小子不會跑了吧?”
……
克倫威爾真的跑了。
在這天早上等到歸來的前軍後,克倫威爾手裏有了一萬六千多的兵力——全是歐洲士兵。
然後他就率軍開進了雨林。
然而,在茂密的雨林裏,各種層出不窮的陷阱讓他的士兵們遭遇了極大的麻煩——但是陷阱還沒啥。關鍵是張獻忠麾下的印第安士兵們在叢林裏各種埋伏、打黑槍,又或者從某個草叢裏暴起殺人。
這樣的戰鬥隻持續了不到二十分鍾,克倫威爾就下達了全軍撤出雨林的命令:在寬闊的草原或者平原,克倫威爾自信靠著自己手裏的這一萬多人,可以輕鬆的擊敗張獻忠的三萬人。但是在這雨林裏?這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啊。
必須撤了,看這個樣子,本方這一萬多精銳,即便是擊敗了對方的阻擊部隊,恐怕也要付出極大的傷亡。然後本方很可能在雨林的更深處迎來得勝而歸的張獻忠的主力。那到時候戰鬥結果如何,還用問嘛?
當然,他也可以繼續守在營地內,等著張獻忠從雨林裏出來:但這麽做風險太大,其一,本方隨軍攜帶的給養是否能耗過對方?其二,據返回的前軍報告,敵人在安第斯的各個山口都布置了部隊,若是這些部隊也從山上衝下來了呢?到時候就是自己被兩麵夾擊了。
所以,必須撤了,否則一個不慎就是全軍覆沒的危險。
至於說此刻應該正在被圍攻的後隊?嗨,混血兒丟了是有些可惜,但是那些印第安人和黑奴?死了就死了唄。
雨林嘛,處處都無路,但也到處都是路。而且這裏是亞馬遜雨林的西側邊緣,既跟安第斯山脈接壤,也跟潘帕斯草原接壤。所以,要撤退還是不難的。
在跟自己的軍官們簡單商議一下,達成一致意見並分配好斷後部隊,克倫威爾讓人找來向導,選定另一個方向後,重新進入了雨林。
在雨林茂密的樹冠徹底遮擋住他的視線前,他轉過身來,對著高聳的安第斯山脈喃喃的說了一聲:我算是明白了,沒有製海權,我們在美洲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的。拉伊蒙多,不知道你這會到了利馬城下沒有?嗯,在那麽狹長的沿海平地裏進軍,估計是沒有到的吧?無論如何,祝你好運。
……
雖然被張獻忠抄了後隊,但主力還是保住了的克倫威爾退走了。而在北線,拉伊蒙多蒙特庫科利的軍隊,還在沿著狹長的太平洋沿岸平地,艱難的進軍。
真的是非常的艱難,從去年10月本方於基多出發開始。中國人的艦隊就囂張的沿著海岸線對本方的隊伍進行逼迫性的炮擊。而本方隻有一艘鐵甲艦和四十艘風帆戰艦的美洲艦隊,卻連頭都不敢露一下。
沒得選擇的拉伊蒙多隻好讓自己的軍隊盡可能的貼著安第斯山脈和沿海平原交界的地方走,其行軍速度受到了極大的限製。
到了1636年的12月,拉伊蒙多的這支五萬餘人的部隊終於抵近了距離利馬城不到三十公裏的地方。這裏的沿海平原麵積大了很多,本方終於可以不用忍受敵人的艦炮騷擾了。
但是,敵人的艦炮用不上了,可是在這裏,中國人修築了很多的防禦工事,本方依然不能順暢的進軍。
他很快就搞清楚了對麵的指揮官是自己的老對手李自成。對這個家夥,他是非常熟悉的:很有本事的一個人,但限於手下軍隊的戰鬥力,李自成不是自己的對手。
那就沒的說了,擺開陣勢,慢慢的打過去吧!
雙方真打起來後,拉伊蒙多就驚喜的發現:對方雖然現在火炮數量並不處於劣勢,但是對方的士兵玩炮的技巧和熟練程度仍然是不夠的。所以,雖然進展緩慢,但西軍仍然能夠每天前進一點點的逼近利馬。
對於這樣的局麵,負責防守北線的李自成也非常的無奈的:他自己都隻是皇家軍事學院一年速成班出來的,而且那時候專攻的是遊擊戰。真要雙方擺開陣勢硬橋硬馬的對上,他確實不是拉伊蒙多的對手。
不過這也是沒得辦法的事情:孫傳庭定下的策略就是先東後北,在打掉克倫威爾之前,孫傳庭無力給他更多的支援,他也隻能是硬扛。總之,當時間到了1637年的1月底的時候,拉伊蒙多距離利馬城的北緣隻有十公裏了。
……
“轟轟~”一枚炮彈在距離很近的地方爆炸,使得附近的一個臨時掩體內,屋頂上懸掛的油燈開始大幅度的晃動,並發出枝丫枝丫的聲音。
一隻膚色白皙,但是中指和無名指前段有著厚厚筆繭的手伸了過來,穩穩的扶住了晃動的油燈。
“好,我們接著往下講。我華夏人在名上和印第安人一樣,剛出生的時候,做父母的都要為其取一個寓意偏好的名。到了一定年紀,就像你們印第安人會被族人取外號而取代小名一樣,我們華夏人也會接受師長的饋贈而獲得表字,從此之後,別人叫我,一般就要用表字了。但是呢,我們華夏人除了名和字,還有姓。這個姓,一般來自於父親,有了這個東西,每個人的血緣如何,就非常的清晰了。”
“閻政委。”
“請講。”
“這個姓,除了能夠讓每個人的血緣變得清晰以外,還有什麽作用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各位,我華夏雖然這些年經過吾皇的改革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本質上還是一個禮法社會。所謂禮,你們可以理解為製度、規矩。我們華夏人遵從禮,以自己為核心,逐漸的延伸出去,對父母要孝,對君王要忠,對長輩要恭,對百姓要仁……通過禮的規範,我們能夠清晰的知道,對待不同的人,應該做什麽,怎麽去做,做到什麽程度……如此,人人都按照禮的規矩做人、辦事,整個社會的秩序自然就是安定而祥和了。
當然,禮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他是通過各種各樣的‘儀’來具體表現的。而剛才我們講的華夏人人都有姓氏,就是‘儀’的一種具體表現。反過來,因為有了姓氏,所以禮才有了施行的基礎。”
“閻政委,我們能夠有自己的姓麽?”
“當然可以,你們可以根據自己生活的經曆自己給自己選一個姓,然後讓你的子孫世世代代為你們把這個姓氏傳下去。或者,你們有了較大的戰功後,也可以申請吾皇為你們賜姓。”
說到這裏,閻應元抬手看了看腕表:“差不多了,還有二十分鍾就該我們上去輪換堅守了一天的兄弟們。大家各自回營準備吧,希望今天我們能夠讓拉伊蒙多不得寸進!”
“請政委放心,我們一定竭盡全力!”
下麵的團級政委,營級教導員們紛紛退出去了。閻應元收拾了一下教案也準備上一線的時候。跟著他從江陰縣城一路來到美洲的,他以前做江陰典史時的副手陳明遇興衝衝的跑了進來:“兄長,東線剛剛傳來消息,克倫威爾被張師長打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