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囚禁
蘇童並不想享受什麽富貴榮華,隻想瀟灑自在,對於國家朝政並無興趣,若真把他留在江北城,早晚會被逼瘋。
在江北王府外,有一處小苑,是朱康特意為蘇童騰出來的房子,雖然並不算豪華,但絕對的“安全”。
像這種安全的小苑還有很多,眾星拱月般的遍布在江北王府四周。江北王府就是他們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存在。
對於朱康而已,他們並不需要有太多的才華,隻需要絕對的服從,絕對的忠誠以及絕對的忠心。
在江北城這個獨立小王國內,朱康希望自己的權威能夠得到認可,希望江北城所有的臣子能夠忠心不二的服從他,認可他。
隻要朱康願意,在不威脅到天子的權威的前提下。
朱康大可以想怎麽做就怎麽做,養閑人、養謀士、養俠客,甚至可以養侍童。有些人朱康雖然“仰慕”和“賞識”他們,但他們終究不過是朱康的“玩物”而已。
就像是有錢人喜歡養花,或者喜歡收藏古董是一個道理,這些所謂的閑人、謀士或者俠客和玩物沒有本質區別。既然是稀奇玩物,便就是可以隨時丟棄的。現在,蘇童很榮幸的成為了這些人中的一員。有些人最唾棄的,卻是普通人一輩子都望塵莫及的。
有家不能回,蘇童非常的擔心家裏的那個大超市被人發現,特別是被朱康的人發現,後果如何,蘇童是非常清楚的。朱康有一千種方法和一萬種手段讓蘇童從這個世界消失。
蘇童是最害怕孤獨的人,同時又不喜歡熱鬧,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理。真把他給圈養起來,早晚得憋瘋了,所以蘇童想的是無論如何都要逃離江北州,逃離朱康的控製。
此刻,唯一的精神依托隻有從蘇家鎮一起開的蘇陽,這個還很懵懂,且不知江湖險惡的“小家夥”。
小苑內,蘇陽無聊的厲害,幾次問蘇童什麽時候回蘇家鎮,蘇童卻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他也不知道的問題。因為留在江北城,並不在蘇童計劃之內。
局勢的發展也並不在蘇童的預料之內,他還太過年輕,太過稚嫩,太過沒有心計。
對於曆史,蘇童有過了解和認識,但對於政治,蘇童隻是一個小白。他為人懦弱,沒有遠大抱負,甘於守舊,不知變通。這注定了他將來的路將會走的很艱難。
在閑居的日子裏,蘇童雖然幾次提出來張回蘇家鎮看一看,卻都被朱康拒絕了,拒絕的理由隻有一個:不同意。
逍遙國被封的所有藩王在沒有得到“天子”的允許下是不得離開封地半步的,這一條規定對朱康這個藩王來說也是適用的。
朱康在江北州對自己養的閑人、謀士、俠客們也采取了這種辦法。朱康這樣做的意圖也非常的明顯,為了彰顯自己的權威,為了得到更大的權欲,為了滿足空虛和病態的心理。
人的欲望總是無休無止的,欲壑難填?,一旦陷入權欲之中,便再也難以自拔。
蘇童想過以死明誌,但仔細想想很不值得,誰還受到過屈辱呢?
孫臏,春秋時期響當當的著名軍事家。因為相信龐涓這個同窗好友,受龐涓迫害遭受臏刑,身體殘疾,後在齊國使者的幫助下投奔齊國,被齊威王任命為軍師,輔佐齊國大將田忌兩次擊敗龐涓,取得了桂陵之戰和馬陵之戰的勝利,奠定了齊國的霸業。
範雎,戰國時期秦國著名宰相,“遠交近攻”戰略的開創者。
年輕時,由於熱愛自己的國家,在魏國宰相魏齊的首先任職低級官吏,後來出使齊國被賞識,齊國想邀請他在齊國任職。他拒絕了齊國贈給他的黃金,但是接受了宴席。
後來,魏齊在宴會上用各種酷刑逼迫他交代叛國的事實,並把它奄奄一息的他扔進廁所中,讓所有人在他身上撒尿。
不得已的情況下,範雎裝死並且央求並賄賂小吏,才撿回了一條性命。之後,到了秦國,並且任了秦國國相。逼迫魏齊自殺!
蘇秦,縱橫家,最牛時身佩六國相印。年輕時,第一次遊說失敗,回到家後,才發現人情冷暖,因為父母都裝不認識他,兄嫂更是冷落她,連妻子都對他不理不睬,當作外人一般。
後來,他終於想明白了,一切都是自己太弱的原因,於是他頭懸梁,錐刺股,第二次遊說終於成功。
回到家後,他的父母、兄嫂、妻子都跪在地上不敢仰視他。
司馬遷,著名史學家,因為為好友辯解,被判處死刑,後來,家人東拚西湊了一筆錢,才將死刑轉為宮刑,這難道不是人生之大恥辱嗎?但是,司馬遷他忍受住各種冷嘲熱諷和屈辱,最終寫成了《史記》而名垂青史。
想要活得精彩,想要出人頭地,沉不住氣,又怎麽能做出大事呢?
原本以為發現了倉庫,人生就像開了掛一般,現在想想還是笑的太早了。如今被囚禁在江北城,就算蘇童嘴裏說出花來,朱康也絕不鬆口答應讓蘇童回蘇家鎮。
“既來之,則安之!”
未來沒有後顧之憂,蘇童向朱康提出了一個請求,要求把自己的家給“封禁”,蘇童給出的理由是:家中有先祖靈位,外人不得造次。
對於這個請求,朱康並沒有太多的意見,很爽快的同意了。不僅同意了,還在蘇童老家門前立下了一道告示:凡未經過允許,私自進入“軍師府”,一律當斬!
除了立下告示外,朱康還派了兩個武士負責此事,徹底解決了蘇童的後顧之憂。這也徹底斷絕了蘇童想要重回故土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蘇家鎮是回不去了,雖然沒有了大倉庫,讓活人不能讓尿憋死,生活還得繼續。圓圓姑娘把蘇童從一個男孩培養成了一個男人,不僅教會了他三十六變,而且還在他沒有做好準備的前提下,讓他當上準爹爹。
蘇陽也有了進入學堂學習的機會,沒過幾個月,就褪去的稚嫩,差點成為一個浪蕩少爺。在蘇童孜孜不倦的教誨下,蘇陽才沒走上歪路。
蘇童每日除了接送蘇陽去學堂念書以外,幾乎沒出過大門半步,再加上圓圓有了身孕,蘇童更沒心思出門。雖然對圓圓沒有非常濃厚的感情,但畢竟有了自己的骨血,今後孩子的養育也是很大一筆開支,總不能靠朱康的施舍度日,這不是長久之計。
待在小苑時間久了,蘇童也終於覺得無聊夠了,於是決定出門走走,找點活計來做,不想混吃等死。
蘇陽所上的學堂叫江北書院,創辦於逍遙朝明聖十年,如今已經有二百一十九年曆史,創辦者是張季,起初是藏書愛好者共同討論藏書的場所,後來開始談論政事,並逐漸形成一個門派。
後人習慣稱呼這個門派為“江北黨”,稱江林書院人為“江北黨人”。
現任江北書院院長為“顧獻成”,是土生土長的江北州人,進士出身,在朝廷擔任過禮部尚書等職位。
因為敢直言敢諫,他和一些正直的官員經常對朝廷的錯誤決策有所非議,於是得罪了不少同僚。
得罪同僚以後,顧獻成的好日子就到頭了,後來又被逍遙國皇帝所厭惡,於是徹底退出並離開了政治圈。如今的江北書院雖然沒有了濃重的政治味道,卻依然還有一點憤世嫉俗的思想在裏麵,這一點在江北學院的老師教學上麵體現的淋漓盡致。
什麽樣的老師教出什麽樣的學生,江北書院在培養人材的同時,又培養了許多的杠精,雖然江北人的思想理念不好概述,但可以用三句話來概括:
“凡是閹黨所支持的,就是我們反對的!”
“沒有什麽是不可以的,隻要我們說可以!”
“沒有什麽是錯的,隻要我們不認錯!”
蘇童誤入江北書院純屬意外,因為實在無聊和乏味,閑來無事到處亂逛,偶然發現一書院,於是便好奇而入。見一中年正在舞動一柄長劍強身健體,於是便上前去打了個招呼。
在院中閑逛一圈後,不想被人撞上,於是便被帶到舞劍中年身旁。
“晚輩好奇而冒昧闖入,還請前輩不要見怪!”
舞劍中年者今日看起來氣色很不錯,於是便道:“我江北書院除了閹黨見不得,人人可進!”中年的這句話赤裸裸的表現出來了他對閹黨的唾棄和不滿。
雖然對朝政之事並不怎麽感興趣,但是蘇童還是很八卦的想問一問老者所說的閹黨究竟是誰。
蘇童拱手道:“敢問這些閹黨都有誰呀?”
“李元鼎、張興鳳、甘肅這三人把持朝政七年,他們荼毒朝綱,禍害忠良,我李鼎早就想把他們碎屍萬段了!”
蘇童淡淡一笑,自言自道:“這下有點意思了!”
蘇童恨不得搬一張小板凳,坐在李鼎麵前,聽劉鼎口吐蓮花,講述那些不為人所知的故事。
劉鼎講的是眉飛色舞,頗為動情,卻忘記了問自己麵前的少年是誰。
當蘇童接連追問了十幾個問題以後,劉鼎方才想起問少年是誰,於是一本正經道:
“這位少年郎,看著實在是麵生的厲害呀!不知叫什麽名字?出身如何?你爹是誰?來這裏做啥呢?”
得知蘇童是朱康的賓客以後,中年的態度徹底有了變化,道:“原來是江北王爺的人,我江北書院與王府向來沒有往來,不知少年郎今日來此所為何事呢?”
“我本是蘇家鎮人士,因為被生活所迫於是不得不變賣祖傳‘寶刀’,卻不曾在江北州城內遇到朱康王爺,於是便被王爺扣在了江北城,不得回蘇家鎮,並非蘇童愛慕虛榮啊!”
“這個朱康王爺倒是挺有意思!別的不在行,耍手段的本領倒是很不錯!真不知他究竟要搞什麽!”
蘇童見劉鼎麵色有些不對勁,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糾纏,於是便識趣的離開了。
離開“江北書院”後,蘇童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無聊的厲害。
人總是習慣於健忘和墮弱的,總是很容易就忘記自己當初最想要的是什麽,反而去追求那些浮華和空洞的東西。該去珍惜的不好好珍惜,對於得不到的總是充滿了無限幻想。
蘇童經常做這樣的事情,也經常的習慣性健忘,忘記疼痛,忘記憂傷,忘記夢想,現在差點忘記回小苑的路。雖然蘇童並不喜歡小苑,但是人總是賤的,適應能力總是很強,隻要能活著,有口氣,那就想好好活著。
人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蘇童覺得有些可笑,這不是他這個年紀的少年應該考慮的問題,可現在這個問題一次又一次的徘徊在他的腦子裏。他不得不考慮這些問題,想明白,想清楚。
現在,似乎已經到了一個必須要做出抉擇的時刻,蘇童並不想這樣渾渾噩噩下去,這樣的生活他過的已經不耐煩了。他還沒有老,甚至對自己世界的探索還遠遠不夠,許多未知還在等待這他去了解。
長大,有時候真的和年齡沒有關係,有的時候隻是一瞬間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