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周末,潤生舉行的派對在別墅里如期舉行,整個別墅里觥籌交錯,一派熱鬧情景,蕭平剛走進來沒多久,就看見文亦可挽著肖志平走了進來,兩個人身上都有著一種世家子弟與生俱來的優雅從容,看起來竟然異常的般配,他端著酒杯,站在暗處,不著痕迹地打量著她,她正和肖志平站在一起與潤生和文亦琛打招呼。
他輕啜了一口酒,乾澀中帶著微微的香醇,刻意地將身子移出了暗處,想看看她看見他到底如何反應。可是她卻只是瞟了他一眼,就迅速地轉過了頭去。
當自己不存在嗎?蕭平冷冷笑了一聲,也並不急著上前去,只是轉身換了一杯酒後,走到了客廳的另一邊去。
趁著文亦可去洗手間的空隙,潤生扯了扯嘴角,放低了聲音對肖志平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明知道今晚蕭平會過來,你還當文亦可的男伴?」
肖志平端著酒杯,不動聲色地開口:「你就不懂了吧,我這分明是為你添柴來了。」
潤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懶得和他多說,轉身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文亦可剛從洗手間走出來,突然就感覺手臂被大力一扯,還來不及驚呼出聲就被拖到了旁邊的一個房間,裡面燈光不是很亮,只在角落裡開了兩盞燈,昏黃的光線襯得空間顯得空曠。她定了定神,就發現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蕭平。
「你想幹什麼?」她怒目而視,一張臉因為憤怒而顯得紅撲撲的。
蕭平著迷地看著她,一時按耐不住,低頭就吻了下去,她的唇出乎意料的柔軟,還帶著一絲水果的甜香氣息,讓人無法自拔地沉溺了進去。
文亦可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震住了,男性特有的氣息將她完全地包裹了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和一個男人這樣的接近,不由直直地睜著眼睛,過了幾秒,彷彿才從麻木狀態清醒過來,意識到他在做什麼后,就使勁地推開他,接著一個耳光毫不留情地扇了過去。
「你這個瘋子。」文亦可狠狠地揉著嘴唇,眼裡突然就含了淚,身體微微有些顫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初吻就這樣被一個神經病奪走了。
「文亦可,」他沒有避開她的這個耳光,修長的身形一動不動,眼神中卻忽起暗色漩渦,聲音卻又克制,「我不會放開你。」
「你神經病!」文亦可口不擇言,不知是氣還是怕,渾身仍舊有些微微發抖,她急忙轉過身,扭開房間把手,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跑了出去。
跑到客廳的另一邊時,她背著人群有些慌亂地整理著自己的儀容,怕被別人看出端倪來。但此刻一個她最不願聽見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亦可,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肖志平站在她身後,有些疑惑地開口問。
「沒什麼,剛剛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吹了點風,有些冷。」她轉過身來,臉上猶有一絲驚惶未定。
「這麼冷的天,幹嘛要去院子里啊。」肖志平有些責怪地開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不然去樓上的房間坐一會兒?」
聽見他提起樓上的房間,文亦可又想起了剛剛那一幕,心裡突然又慌了起來,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就在這裡挺好的。」
肖志平看了她一眼,不再勸她,只是目光若有似無地掃了她的嘴唇一眼,眸色突然黯了黯,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這時文亦琛突然站在了樓梯間,用銀勺敲了敲手裡的高腳杯,客廳里的人不由就停止了交談,全部聚攏了過來,望向了他。
「有件事要向大家宣布。」他眯了眯眼,將目光投向遠處某個側身拿著酒杯的身影,微微一笑,「我就要和潤生結婚了!」
話一落音,全場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詫莫名的表情。
潤生微笑著看他,然後放下自己手裡的酒杯,無比從容地走到了文亦琛旁邊,和他擁抱了一下,然後兩人才轉過身,看著這一室的賓客。
大家靜默了兩秒,也不知是誰帶頭拍了兩聲巴掌,接著其餘的人也跟著拍了起來,都上前來對他們表示祝賀,潤生看似無意地掃了一眼站在客廳一角的肖志平,只見他嘴角帶了微笑回應她,朝自己舉了舉酒杯示意,她當即就偏過頭去,露出優雅的笑容接受人們的祝福。
第二天,文亦琛起床后就吩咐司機開車迴文家老宅,進門時就看見文書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裡拿著一份報紙,上面的頭條赫然就是他昨晚宣布和潤生結婚的消息。
文書恆看見他進來,只淡淡地問了句:「回來了?」卻絲毫沒有提起報紙上的新聞。
文亦琛點了點頭,然後就直接上樓了,來到之前回來都會進去的那間書房門口,卻見裡面空空的,早已經沒有了人。
「奶奶最近身體不太好,都在自己的房間里,沒有怎麼出來了。」文亦可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後,看著他輕聲開口。
他嗯了一聲,走了進去,坐在了沙發上。
「二哥,你真的要和潤生結婚嗎?」文亦可跟了進來,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問。
「怎麼了,不行嗎?」文亦琛笑了笑。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文亦可怔了怔,忙出聲解釋道。
文亦琛修長的手指在膝上交疊,自嘲地笑了笑:「是嗎?連你都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了?」
「二哥,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而要結婚,我肯定是祝福你們的,但是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潤生的意圖並沒有這麼簡單。」文亦可急急地開口,她或許有些單純,但是並不傻,兩次派對上發生的事情,讓她隱約感覺到哪裡不對了,為什麼每次都能這麼巧合的遇見蕭平呢?
文亦琛站起來,負手站在窗邊,悵然看著樓下的院子,輕聲,卻一字一句地說:「你想多了,我們當然是因為相愛而結婚的。」
文亦可看著他挺直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是真的嗎?」
「好了,」文亦琛轉過身來,走到她旁邊,摸了摸她的頭頂,微微一笑,「你就好好準備你明年出國的事情吧,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說完他就走出了書房,文亦可看著他的背影,表情中帶著一絲不忍,卻又有些無可奈何。
文亦琛剛走出來,就看見胡依雲站在走廊處,手裡拿著一個絨盒,神色複雜地看著他,輕聲開口:「這是我當年結婚時你奶奶給我的,據說是文家每代傳給媳婦兒的。」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媽她現在基本都卧床了,」她頓了頓,又繼續說著,「你結婚那天她肯定是沒有辦法出席的,這你就放心吧。」
「你們叫我回來,就是為了把這個給我?」文亦琛看著她手裡的盒子,皺了皺眉說。
胡依雲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了,只是走近將手裡的盒子放在他手上,然後就離開了。
他捏著盒子,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還是轉了個身,邁步朝文老夫人的卧室走去,護士看見是他,只將門虛開個縫隙,就悄悄地退下了。
文亦琛推門進去,站在床邊,表情淡漠地看著文老夫人沉睡時露出的那隱隱的、毫不掩飾的灰敗神色時,心底突然有種說不上的滋味,這個操縱了他大半生的老人,此刻是這樣虛弱地躺在這裡。
文老夫人彷彿聽見動靜,忽然睜開了眼睛,直愣愣的看著他,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中劃過一道晦暗,嘶啞著聲音說:「文亦琛,你還敢來?」
他卻彷彿覺得有趣,笑了笑說:「我是文家的繼承人,為什麼不敢來?」
「你做夢,」文老夫人忽然坐起來,用力的抓住他的手臂,「有我在一天,你就不要想得逞,文氏我會拿回來的,你一分錢都別想得到。」
由於太過用力,她手背上插頭的針頭歪斜了,皺皺的皮膚上立刻腫起了一大塊,文亦琛只是淡淡地看著她,眼裡閃過一絲憐憫,輕聲開口:「奶奶,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文氏你是拿不回來了,而我,馬上就要和潤生結婚了。」
文老夫人突然停止了掙扎,直勾勾地看著他,過了半晌,才暗啞的笑了一聲,「你以為你真的能和她結婚?她那樣的一個人,會毫無芥蒂地重新和你在一起?」
「這就不勞您費心了。」文亦琛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淡淡的蹙眉:「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只聽見文老夫人森然又惡毒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文亦琛,你這輩子都別想得到幸福。」
他腳步頓了頓,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文老夫人靠在床上,臉上的表情有些詭異,又有幾分殘忍,卻始終帶著笑意,看著他漸漸從自己的視線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