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天子就是王法
滿芷使出輕功,身飄如燕,躲過一陣又一陣暗箭,落地踮腳,望得前方一片昏暗。視線漸漸模糊,行動遲緩了三分,便無力倒下。
“是你。”滿芷不敢相信地瞪著緩緩走出的人,捂著胸膛道:“你要殺我?”
碧靈眼裏都是不屑,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又何必再問?
她昂著頭從滿芷的手上踩過去,輕道:“姐姐,這都是你逼我的。”
滿芷掙紮。
方才碧靈那麽歇斯底裏地叫喊著要救皇上,趁著滿芷不備對其下了最後一次藥。滿芷悲哀地想到,這麽多次,碧靈悉心備下的發簪與小禮物原來都是摻了慢性毒藥的,她這麽傻,竟到臨死前才明白過來。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姐姐可曾記得,當初對妹妹下了朱砂淚?”她不是傻瓜,既然青氏早已對她有所防備,她又何必處處為他人做嫁衣?
滿芷還欲說什麽,生生地垂下了頭失去所有的意識。白玉鐲子著地,有什麽在空中破碎,又是一縷亡魂。
“姐姐,你如此癡傻,那人武功絕世無雙,竟會聞不出這區區小毒的氣味?你在他的心裏,什麽都不是。”青氏少主又如何?無情無義的人,還不如一條狗。
而另一邊,小安子的一聲——“皇上醒了”打破了沉寂與恍然,所有人的心裏都放下了一塊石頭。蕭綠舞被擋在盛朝殿外,公主儀仗隔在三米開外的地方,為首的嬤嬤焦急地喊道:“公主,回殿吧。”
蕭綠舞不依,如今她的哥哥躺在裏麵,生死未卜,她怎能放心離去?
另有白錦玉冠的男子出現在儀仗隊後,兩邊的宮人紛紛讓道:“齊王殿下。”
齊皓今日佩戴了一束白笛,細細看竟有些似杜子辰不離身的那隻玉笛。嬤嬤不禁多看了兩眼,而後方知失禮,趕忙移開視線恭維兩句讓齊皓勸蕭綠舞回宮。
齊皓若有所思地往盛朝殿看了看,轉身便對上蕭綠舞滿臉焦容,心下一沉道:“公主,皇上定不會有大礙的。何不先回宮歇著?若是讓你皇兄知道你如此焦急隻怕他會更加憂心的。”
蕭綠舞淚如雨下,想到一向疼愛自己的皇兄明白無故地受了如此大的苦難,心中愈發地憤懣抑鬱。卻也不吵鬧著要進殿探望,轉向齊皓:“殿下說的在理。”
便也隨著侍人回了公主殿,一路上由齊皓相伴著。
殿內。
“走了?”
“走了。”
細細的女聲響起,打著哈欠,抱怨道:“你那妹妹也真能哭,在殿外守著哭了一個時辰,這才被人勸回了殿。嘖嘖,這堅韌不發的精神倒是與你相似的很。”
“皇妹她,過於擔心罷了。”男聲低悶一句,又道:“餓了麽?”
蕭綠舞一直在殿外哭喊,不便傳召晚膳,隻得在殿內靜待著她自己離去。蕭慕翎抬起眸子,在狹小的空間裏動了動,“想吃什麽?”
錦畫托起腮道:“現在,我想吃的東西可多著呢。”
蕭慕翎皺眉:“別吃得太多。”
她抬起手,裝作很艱難的樣子在蕭慕翎的麵前晃了晃:“你看,我為了你,放了這麽多的血,能不多吃點嗎?到如今你還是這般小氣,真討厭。”
蕭慕翎沉思:“晚膳吃得太多對身體不好。”不是他小氣。
無論何時,錦畫想,蕭慕翎都能保持這副嚴肅有加的尊容對著你說一大堆道理,即使是現在他們兩個隻能躲在狹小的櫃子裏麵對麵鼻子挨著鼻子,外麵無數人踱著腳等著蕭慕翎發號施令,他也會無比認真地將他認為是真理的東西說得天花亂墜。
她決定在蕭慕翎開說之前堵住話源——“皇上,我們何時才能從這櫃子裏出去?”
“不急。”他要弄清楚一件事。
錦畫抱怨:“這是什麽世道?!皇上在自家的宮殿裏還要躲著掖著,藏身於一個狹小的櫃子裏?還不能吃飯?!還不能喝水?!你不急?我急!”
“不吃飯不喝水不會死人。小心外麵有人盯著,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你!”錦畫白眼,換個角度:“這櫃子本來就小,你非要死皮賴臉地跟著擠進來。”
“我是陪你一起躲的。方才你不是說怕黑嗎?”
“你要選也選個大一點的櫃子啊,這麽狹小的櫃子怎麽藏得下兩個人?”
“是你自己非要在櫃子旁倒下去的。”
蕭慕翎又道:“我們進裏屋時,你死掙紮著不肯讓我一掌拍倒你,非要說什麽一掌拍倒沒麵子要死也要來兩掌。我沒辦法,隻好拖著你往後走,於是才鑄就了現在的這個悲劇。”
“我那是考慮周全的體現!你想啊,青氏的人肯定不是傻瓜,哪是你一掌拍下去暈倒那麽敷衍了事?現在倒好,你反過來說我的不是,還有沒有王法了?!”
蕭慕翎道:“我是天子,我就是王法。”
錦畫氣絕。
小安子躡手躡腳地走近,敲了敲櫃子的門,輕聲道:“眼線都除去了。”
櫃門大開,錦畫一把將蕭慕翎往櫃外推,“快走,別和老娘搶地盤。”
蕭慕翎伸出手:“你還想繼續躲在櫃子裏?”
錦畫一躍而出。
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肴。可憐了遊蛟與遊金遊木三人,在禦膳房與勝朝殿之間忙來忙去,拿劍的手端起了油油的盤子,還是偷偷摸摸弄來的,提心吊膽著怕人發現還得滴油不漏地將菜肴完好無損地呈上。
遊蛟恨恨地看著桌前那個叫喊著說要大補的女子,一邊勞心勞力地想法設法去偷菜。這世道,什麽時候才能公平一點啊啊啊?
蕭慕翎遞上一方紙巾,“擦擦嘴邊的油。吃慢點,後麵還有。”
錦畫猛地扯過:“不謝。”話音落,便又狼吞虎咽地拾起桌上的一塊雞肉往嘴裏送。
蕭慕翎望著她的側臉,一時恍了神。
她曾有很多的機會可以逃離皇宮,逃離他的圈套,自冷宮出來後她完全可以裝作不信紙條上的內容而就此離開,甚至在她進入上書房拿著簪子往下刺的時候分明可以直取他性命來了結這一切,可是,她沒有。她沒心沒肺地坐在自己身邊狼吞虎咽地吃著東西,說著無關痛癢的冷笑話。
蕭慕翎想,杜錦畫一定是腦子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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