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打入了冷宮?
碧靈跌落在地,扶著肚子心中絕望。
少主的命令。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不能留下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是她的心頭肉啊!碧靈癱在地上,抓著滿芷的裙角,卑微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地低聲哀泣:“滿芷,我從未求過你········這一次,我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吧!我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好姐姐,你就幫我這一次吧!”聲淚俱下,磕頭聲一聲勝過一聲,響起在偌大的宮殿,淒楚憐怨。
碧靈的額頭上,血跡涔涔,她都磕的那般狠勁,仿佛這樣便可以免去肚中孩子的不幸。滿芷眼中泛起不忍,沉默了許久終是狠心撂下一句話:“是放棄孩子還是一屍兩命,你自己選。”頭也不回,決絕離去。
碧靈的眼中除了慘然已無其他,像她們這種細作是沒有選擇的權利,主子讓她們做什麽就做什麽。她潛伏在蕭慕翎的身邊已達六年,這六年,她看著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清晰抑或模糊,存刻在她的記憶裏,如琥珀般永久。愛人是細作的最大禁忌,但是她卻義無反顧地愛上了。
她愛蕭慕翎,愛他的一切,愛得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以前她曾竊喜,滿芷雖冷漠卻從未幹涉過她對蕭慕翎的愛情,她自信地以為她是幸運的。
卻真的隻是一廂情願。
王乾趕到時,皇後殿已亂成一團糟。錦畫指揮著宮人從禦醫坊拿來瓶瓶罐罐高舉著,三大丫鬟在一旁搗鼓不停,桓之躺在外殿的搖籃裏嚎啕大哭無人照顧,夕顏冷漠地站在搖籃外麵無表情看著桓之。
見他進門,錦畫招呼他過去:“小王師傅,這邊!”
王乾不悅地抬腿走去,這個女人,不知告訴了她多少遍,不要叫小王師傅,那個稱呼多難聽,搞得跟個做木匠的一樣。他是禦醫,不是木匠,要喚王禦醫!
錦畫諂媚地將瓶子遞過去,“王乾,你替本宮試試這藥性,看能否墮胎。”
王乾恭恭敬敬接過瓶子,特地朝著錦畫的肚子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嗅著瓶子的藥。
錦畫又將一幹拿著藥的宮女調派至王乾的身邊,讓他隻管配藥,藥性越猛越好,最好能做到一屍兩命。接著又派了宮女去禦醫坊請假,大有讓王乾留宮夜宿直至配出她想要的藥為止的陣勢。
王乾一口氣配出了多種藥,直到最後製出了能夠一屍兩命的藥,遞藥交差時這才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肚子中孩子多大了?”打掉孩子便行,為何想不開硬要一屍兩命?
錦畫笑道:“又不是本宮懷孕,本宮怎知那孩子多大了。你隻管將藥交給本宮,出了事有本宮頂著。”
王乾鬆氣,知她定是看不過平淩宮那位懷了孩子,也沒多說,總之不是杜錦畫尋死一切就不關他的事。離開時囑咐道:“以珍珠相拌加入飲食中,任誰也無法察覺。”幫人就要幫到底。“即使是事後查起,也探不出其藥性。”
錦畫連聲應道:“謝謝小王師傅了。”
王乾揮袖,謝什麽,小意思。
至黃昏時,錦畫坐在改造之後的院子等著蕭慕翎的到來,躺在太師椅上,握著那一小瓶精心配製的墮胎藥,猶豫著是否真要下手。
夕顏漸染了大片天空,有南去的大雁排成一字形自逶迤的宮殿上方飛去,投下陰影。有兩三隻站崗麻雀停在屋簷上,嘰嘰喳喳討論著哪家稻穀更美味。
錦畫一直盯著手中的瓶子,視線太過集中以致快要睡著。有內侍闖進來通報:“碧妃求見。”
那瓶子差點自手中滑落,錦畫不耐煩地想著她主動上門絕對沒好事。懶懶地問了一句:“那貼著收過門費的通告她看到沒?交了金子沒?”
內侍答道:“交了黃金一千兩。”
靠,真看得起本宮。錦畫無話可說,打起十二分精神朝著前殿起身。
至前殿,除了碧靈,蕭慕翎也在場。錦畫哼哼地繞到蕭慕翎身邊,“你和她一起來的?”
“在殿門處偶然碰到的。”
錦畫瞪了他一眼,抽出凳子一屁股坐下。“碧妃,有何事請教啊?”TMD,看到她的肚子就來氣。當初用了那麽多避孕的,結果TNND她還是懷上了!轉向一旁喝茶的蕭慕翎,眼神凶得恨不得拔了他的皮:你這個死男人!
蕭慕翎喝茶,什麽都沒看到。
碧靈含情脈脈望了一眼蕭慕翎,弱弱地說道:“姐姐········,我·······”
“誰是你姐姐!”凶猛無比,蕭慕翎探著眼神:溫柔一點。
果然,碧靈嚇著縮回身子,靠向蕭慕翎那邊:“皇上········”
蕭慕翎示意:沒事,皇貴妃不會吃了你。有什麽事就說。
錦畫看著他們,眼睛簡直可以放射激光:“說呀!”
碧靈噙著嘴唇,上眼皮垂接到下眼皮,最後抬眉道:“娘娘,碧兒今天來,隻為的求娘娘一件事。”
“什麽事?”反正不會答應你。
碧靈六神無主地瞅了瞅蕭慕翎,接著道:“娘娘為了宣揚後宮崇樸厭富的精神,將各宮的俸祿減了一半,這本是再好不過的事,隻是如今碧兒懷了皇上的孩子,這支出用度肯定要多加幾倍,如今看著那點俸祿,著實········”
靠!哭窮?你那一千兩黃金怎麽湊來的?“不就是加俸祿嗎?”老娘一個子也不會多給。
蕭慕翎的臉色不太好看,聯想起皇後殿外那塊驚世駭俗的藥錢牌,一時有氣,鬆了茶杯,碎了一地。
錦畫立馬轉移注意力,哭喪著臉心疼道:“那個茶杯很貴的。”
蕭慕翎不應。不就個茶杯嗎,朕有的是錢。
碧靈見她想轉移注意力,又喊道:“娘娘!”眼神卻是向著蕭慕翎。
蕭慕翎想了想,覺得後宮的事他不宜插手,錦畫這麽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應該給予她充分的信任。於是站起身道:“畫兒你好好斟酌這個問題,朕先去裏屋休息。”
錦畫點頭:去吧去吧。
碧靈萬萬沒想到蕭慕翎會是這種態度,一時口快便喊住他:“皇上!”
蕭慕翎轉身:“嗯?”
他的眉頭沒有一絲波瀾,平淡地如同每日升起的朝陽。這就是她愛了六年的人嗎?手抵在肚子上,隔著一層肌膚仿佛能感受到那個孩子有力的跳動聲。“皇上,我懷孕了。”
蕭慕翎道:“朕知道。”
在某一個瞬間,錦畫清楚地望見了碧靈眼底的淚水,卻終隻是刹那,便了無蹤跡。她以為,這僅僅是她的錯覺。像碧靈這樣的女人,怎麽可能有那樣哀傷的眼神?
於是她咳嗽了兩聲,試圖阻止碧靈與蕭慕翎之間的交流。
碧靈回頭,默默無聞地低下了頭將話題轉到方才要求加俸祿的問題上來:“娘娘。”
蕭慕翎毫不猶豫地轉身,掀起珠簾的回身處眼神鋒利且陰霾地看了一眼殿中央的兩個女子。放下珠簾,怏然無聲。
碧靈的話語明顯少了很多,錦畫有意無意地搭上兩句話,覺得這個女人果真是沒話可說才編了個要求加俸祿的借口找上門。不過,這一招也不錯,好歹讓別人知道後宮之人在皇貴妃的統領下過得是多麽的淒慘。她杜錦畫妖妃的形象由此更是深入人心又三分。
過了沒多久,碧靈終是有了離去之意,錦畫歡天喜地地要送她出門:“美人啊,以後多來逛逛,備好了進門金,有什麽事隻管向本宮說。皇上說過,隻要是本宮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會摘來送給本宮。美人你辦不到的事本宮是絕對可以辦到的,以後別客氣,有困難就講!”
碧靈低聲應道。垂下的眼眸裏恨意非常。
“美人啊,好好養著,你這一胎懷得不容易,堪稱奇跡,要是一不小心沒了,那可真是天大的可惜。”
碧靈恭敬謝恩:“多謝娘娘疼惜。”每一個字,卻像上了毒藥般令人毛骨悚然。
錦畫聳肩,說完幾句敷衍的話,華麗地轉身準備喚蕭慕翎一起用餐。卻冷不然被人從身後抓住肩膀,輕輕一按便渾身無力向旁邊倒去,混亂間不知踩上誰的裙擺,聽得周圍頓時驚叫一片,還來不及查看一個字剛從喉嚨出發出便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錦畫終於恢複意識。緩緩睜開眼卻看到黑暗一片,身下墊著的不是皇後殿那張軟綿綿的羽毛床而是粗糙的稻草,夾雜著老鼠的吱吱聲,惡臭鋪天蓋地地湧來。
這是哪裏?
有麻雀飛來,停在牆上小小的一隻尚可稱得上市窗口的地方嘰嘰喳喳道:(鳥語)頭,你現在所在的地理位置是處於皇宮東南處的偏遠地帶——冷宮。
麻雀飛走,(鳥語)頭,我改日再來看你。
錦畫一時沒反應過來。冷宮?有老鼠骨溜溜地路過,身後帶著一大群小老鼠從一個洞鑽到另一個洞。
TMD老娘被打入了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