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采蓮這回事(1)
沈婉輕哼一聲,攬起杜子辰,一把推開錦畫,“我和我兒子泛舟,你這個太子妃還是回你的鳳栩殿來得妥當。”
沈婉的計劃中,錦畫不該是這麽活潑亂跳地閃在眾人眼前,在多次的暗殺下,錦畫本應該變成死人的。現在她不但沒死,反而在東宮過得有聲有色。她吸引了自己的兒子,周圍聚集了眾多勢力以外的人,比如說宋清佑,這個四大家族中排名第三的門主,不是好惹的。沈婉想到這,惡毒的目光犀利地掃向花容失色的錦畫,恨不得活活用目光殺死她。
事實上,活到能讓一個人想殺卻殺不了了的份上,錦畫覺得自己的生活還是挺有趣味的。
據錦畫所掌握的信息,沈婉勾搭上的謀權夥伴乃是蒼傲國的國君——一個半死不活的老頭子,骨子裏的嗜血精神不亞於蕭慕翎。
傳聞這個老頭子曾打遍天下無敵手,除了四大家族八大世家,這塊大陸上沒有哪一寸土地是他蒼傲不曾插一腳的。當然,這一切的輝煌都是在蕭慕翎出生前取得的,蕭慕翎的出生及與生俱來的軍事天分使得這個老頭退居二線,悠悠地回國陪女兒。
但現在,這個老頭突然又有了幹勁,否則也不會與沈婉勾搭上。
“娘親這話說得就不對了,畫兒曾經也是杜府的一分子,當初娘親對畫兒的一番情意,畫兒可是記憶猶新呢。現在難得與兩位哥哥一起,畫兒隻是畫兒,不是太子妃。”朝杜子辰眨了眨眼睛,轉而退到有些黯然的杜子醇身邊。“子醇哥哥,讓你久等了。”
杜子醇一揮衣袖,擺出架勢十足的忠臣樣,在他心裏,錦畫這個太子妃既已得到蕭慕翎的默認,那就是蕭慕翎的女人。對於現在她與二弟的曖昧關係,他不便管也不願管。“能與娘娘一同泛舟是子醇的榮興。”
卻又是惹來沈婉的嘲諷,“不用時時刻刻表明你的忠心。她在鳳栩宮才算得上是娘娘。”在她麵前,什麽都不是。
杜子醇沉默,錦畫裝作什麽也沒聽到,扯著杜子醇猶自上了船。“婉姨還是愛你的。”低低的這一句附在杜子醇耳邊,帶著明顯安慰的意味拍了拍杜子醇的手,“哥哥莫往心裏去。”笑似春風,卻有一絲不受待見後的委屈和堅毅。
杜子辰與沈婉此時也已上了船,離他們不遠處,七星也上了另一隻船,形影不離地跟著。杜子醇對上錦畫的笑容,一眼便瞄到她脖間的抓痕與手上的淤紅,閃過剛才花叢裏的一幕,心裏不是滋味。“你為何不待在鳳栩殿?”待在那,有太子的暗衛保護著,誰人也傷不著她。可,也僅僅限於鳳栩殿,太子並未打算隨時隨地地護著她。
“子辰喚我出來賞花,焉有不來之理?更何況,哥哥們許久未見,於是畫兒想趁著這個機會讓哥哥們與娘親一聚。”這話說得大有無私奉獻的意韻,加之她擺出來的天真無邪,與旁邊沈婉的虎視眈眈相襯,看得人甚是是疼惜。
“你有心了。”杜子醇朝船內走去,沈婉並不樂意見他,他又怎能擾了娘親與二弟泛舟的興致呢。
對於杜子醇主動疏離,錦畫是未料到的。但沒有杜子醇,她是開不了這出戲。
“子醇哥哥,與我一同采蓮,可好?”錦畫拉住杜子醇的衣袖,誠懇的眼神讓人不忍拒絕。
杜子醇皺眉。
“子醇哥哥,連你也嫌棄畫兒嗎?”笑容不見,委屈至極,“我知道,擱在哪兒,畫兒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隨喊隨到。可畫兒又有什麽辦法呢,這麽活著也不是畫兒的本意。”她擦淚,話中意思再明顯不過,杜子辰硬要勾搭她她也沒辦法,她人小卑微,又是外來人員,沒權沒勢,隻能任人欺淩。
杜子醇緊鎖的眉頭更深了。
由於隔著一定距離,一個在船頭一個在船尾,加之錦畫刻意壓低了聲音,杜子辰自是聽不清他們的交談。一邊應付著沈婉,一邊不停地朝錦畫看。
錦畫低頭抹淚而後直直地望著杜子醇這一動作生生地刺激了杜子辰,他幹脆攜著沈婉朝船尾走去,一並將錦畫拉了過來,“畫兒與大哥做什麽呢?”他必須盯著錦畫,以防她壞了節外生枝。
但他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非常不好,類似與質問的口吻聽在杜子醇的耳中分明變了味。
對於二弟,杜子醇一向是寵愛著的。但這寵愛也隻是限於半年前,半年後的杜子醇清楚了很多事,比如說他知道杜府裏的那些姬妾是沈婉以殘酷手段害死且杜子辰參與了其間,比如說杜府後院那些被關在柴房裏的裸體女子,比如說派去保護二弟的暗衛全部被殺而指使者是他一向不問政事的二弟。他與杜子辰之間,有什麽正在悄然變味。
他再也不是那個整天化裝捉弄人不諳世事的二弟了。
“畫兒,我帶你去采蓮。”
話音落,便有一條小船靠近,杜子醇顧不得禮節拉起她便朝騰空而起,眨眼間,已落在小船上。
“子醇哥哥,這,怕是不妥,娘親和子辰在那條船上呢。”錦畫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本來打算用在沈婉身上的藥粉全散了,下次得多兜點。“我怕子辰他不高興········”驚慌失措地看著杜子醇,對上他的眸子,擔憂地又低下頭,“子醇哥哥,我們回去好嗎?”千萬別應啊,杜子醇,你要是敢回去俺和你沒完。
“何必回去,不是要采蓮嗎?兩人一舟,來得清幽。”
“畫兒擔不起這份清幽,我不能得罪他們母子呢。”她不安地攪著手指,呼吸有點急促,仿佛回憶著什麽不好的事情。
恰逢有蜻蜓飛過,點在錦畫的發髻上,襯得她煢煢孑立,想影相吊。
是了,在這世上,她不過是無依無靠一女子,生生地被扯進漩渦裏,隨時都有可能喪命。杜子醇這麽想著,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欲為她掃去那遲遲不肯離去的蜻蜓。
卻撲了個空。
“子醇哥哥,男女授受不親。”她純潔都仿若百合,語氣裏是不容褻瀆的堅定,“雖然太子從未寵幸我,雖然子辰他········,可這一切都不是我所願的,還望子醇哥哥能理解我所想。對我有,些許的,尊重。”
杜子醇詫異了,她近似乞討的請求聽在耳裏讓人心疼,那些由她說出的事實在杜子醇的心裏掀起了陣陣波瀾。果然,子辰還是勉強了她。
杜子醇輕輕捏住還沒來及離去的蜻蜓翅膀,“我隻是想為你趕走這隻蜻蜓罷了。”
她驀地抬起頭,扯出笑容,帶著淚珠對著他,“是畫兒多心了。”望著那隻可憐的蜻蜓,歎道,“這隻蜻蜓怕是迷了路,不知回家的路,這才錯倚在了畫兒的銀簪上。”她接過蜻蜓,將它捧在手心,“下次,別迷了路停錯了地方。否則,被頑皮的孩童捉了去,就會粉身碎骨,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