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愛妾,相公在這

  自蕭慕翎走後,錦畫更是無事可做。碧靈發了瘋似的天天守在鳳栩殿外,她想出去散個步都不行。在這種草木皆兵的情況下,她隻能天天望著窗外的天空發呆。


  美人歎已許久不曾發作,王乾大多數時間是在研究怎麽把這種劇毒轉變成另一種可治愈的毒。閑來無聊時,她會召來宋清佑,聽他彈琴,而後被嘮叨,“我連太子殿下的麵都未曾見到,他就出征去了。嗚呼哀哉矣。”


  每當這個時候,錦畫便很想在他臉上狠狠地揍一拳,過幾秒後也會想著蕭慕翎到底什麽時候回來諸如此類的問題。


  宋清佑彈琴很好聽,如同清風般讓人感覺舒爽。她坐在案前,提起筆遲遲下不了手——飛鴿傳書這等事,向來不是她的風格。但眼睛轉到蕭慕翎留的那張字條時,心怦怦地跳了一下。那個變態男頭一次這麽抒情,不回禮也太不人道了。


  宋清佑的《祭流年》結束時,她正好寫完那隻有幾個字卻寫了一刻有餘的信。揮手一擺,便有鴿子飛來攜著信再從窗戶處飛走。


  停了琴聲沒了聲響,宋清佑走近,凝視著托腮歎氣的她,開口問道,“很無趣麽?”


  豈止無趣,簡直就是無語。


  “今日我要去城北的寺廟一趟,一起麽?”宋清佑的聲音悠長押韻,就像琴樂裏妙不可言的聲弦一樣好聽。


  她眼睛都沒眨一下,轉過頭繼續歎氣。宋清佑看著她,無比認真地重複道,“我要去城隍的寺廟,想帶你一起去。”這語氣近似命令,錦畫不知道他哪來這麽強的氣場,聽這口氣好像是做慣主子的人。隻是,一個小小的遠方親戚,也會有這等氣勢?


  “出不去。”真麻煩,現在她連話都懶得說,煩死了煩死了。


  宋清佑見她這般無聊到快要抓頭發的模樣不禁一笑,一句“有何出不去?”就將她拽走,一直走向鳳栩宮的內殿。


  “小清兒啊,不要瞎折騰了。內殿沒有後門,爬牆的話牆太高會摔死的。”


  宋清佑在聽到“小清兒”這個稱謂時,身形一愣,遙遠的記憶裏似乎也曾有一個人這麽喚他,卻隻是短短幾秒,他恢複笑容露出他長得還算齊整的牙齒,“我說能出去,就一定能出去。”


  當她站在偌大的地洞麵前時,她確確實實地驚了,什麽時候內殿竟有著這麽一個大的地洞?!沒等她反應過來,宋清佑便拽著她投進了地洞。


  洞很深也很黑,她很喜也很怕。


  金都某一繁華街段。


  “師父,你是怎麽發現那個地洞的?難不成,是你挖的?”


  宋清佑含笑不答,那個地洞是他在勘察東宮地形時無意發現的,年代悠久,也不知是做什麽用的。“你看——”他遙指著街上的一處小販,拉過她的手便朝前走。


  半個時辰後,宋清佑拉著瘋得不行的錦畫朝維若寺走。錦畫的手中塞滿了吃的東西,塞不完的小玩意全讓宋清佑懷揣著,“師父,你嚐嚐,這個可好吃了。”來不及說話,東西已遞到嘴邊,他望著她清亮的眸子,不忍心拒絕便咬了一口。


  她滿意地笑了,推搡著宋清佑繼續向前,嘴裏還哼起了歌。


  宋清佑望著她時而跳躍的背影,嘴唇揚起一絲笑意。


  抵達維若寺,宋清佑借故離開,囑咐她不要四處亂跑。當時她正樂得不行,光顧著看和尚看人家叩頭嘴裏念叨著聽不清的願望,也沒關心宋清佑的去向。反倒是宋清佑,走至轉廊的時候,低聲一喚便有和尚上前,“保護好那位姑娘。”


  寺廟後堂。


  一身佛光袈裟加身的方丈主持朝著位上的人深深地跪了下去。“參見少主。”蒼老的聲音裏滿含著敬意與畏懼,主持玄光抬起頭,“少主近來可好?不知少主駕臨風朝,是玄光的疏忽,還請少主降罪。”


  “玄爺爺,快快請起!”宋清佑俯身去扶他,話語裏含著謙卑,“清佑刻意隱瞞此次行程,現在才來見玄爺爺,是清佑不對。”


  玄光直起身,看著眼前的人,不禁熱淚盈眶,十四年了,當初為了個糟老頭子少主進乾坤洞修習,當初的小不點而今已長成如此穩重之人,他竟還未忘當初有幸抱過他的玄光,還能尊稱他一聲玄爺爺,這輩子縱是死也無憾了。


  “玄爺爺,清佑這次來,是有事相求,還望玄爺爺不要拒絕清佑。”


  玄光心頭一熱,天下四大族,試問有哪一家的門主是這般的謙虛溫厚?他隻不過是老門主安插在風朝的一個小小眼線,何德何能能得此恩遇?

  “少主吩咐,萬死不辭。”


  宋清佑抿唇,道,“清佑今天帶來個姑娘,希望玄爺爺幫她看看命相。”他暗中觀察過錦畫的手相,甚是奇怪,看不到過去也望不到未來。“清佑無能,看不出其命理。”


  玄光皺眉,這世上竟有連少主也看不出其命理的人?


  維若寺前廳。


  錦畫有模有樣地學著旁邊一位婦女的樣取簽拜佛。那位婦女甚為熱心,將手中的香燭遞給她,“姑娘,拿著這個,許願會更實誠的。”


  “謝謝。”


  “姑娘求的是姻緣簽吧?長得這般好看,定會尋得好人家的。”大媽笑著起身,一番話倒是說得錦畫不好意思——哎,可惜啊,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啊。


  奉上香燭後,耳邊傳來一陣躁動聲。本來秩序有加的拜佛隊伍此時如春水般湧向某個地方,女子的尖叫聲一陣陣響起。大媽靜待了三秒,而後變了人似興奮地向人群奔去,回頭向著錦畫道,“姑娘,還不快去,杜府二公子來了!”


  人生呐,杜子辰怎麽會來到這裏?


  深感不妙,某人當機立斷地往外奔,絕對不能讓杜子辰看到自己在這。若他是跟著沈婉來的話,自己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卻已來不及。本騷動不安的人群頃刻間安靜下來,自動讓出一條路。


  “愛妾,相公在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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