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殺機現【2】
百花間。
美人如玉,花似錦海,正是陽光明媚涼風時。
碧靈與秦詩走在最前方,時不時扯兩句話便別過頭去不再搭理。其餘的人跟隨其後,一派胭脂鶯鶯燕燕。
至荷池,錦畫已在亭子裏等候,長長的裙擺拖了一地。“你們來了。”笑盈盈地走下台階,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參見娘娘。”眾人微微俯身,秦詩與碧靈未曾躬身,高傲地站立著。錦畫的笑容並未因此變化,揮手讓人擺上白玉椅,特地將碧靈,秦詩,香雪的位置列在並排。一撒衣擺端正地坐在她專用的黃金椅上,語氣裏盡是威嚴,“美人們,請坐。”
“奉茶。”魚貫而出的侍女往每張椅子旁的案上呈上精美的甜點及上好的茶茗,然而沒人敢吃這些東西,這位太子妃娘娘既敢公然地往酒裏下無子湯,當不準這次她下什麽亂七八糟的毒藥。
“時下蓮花開得正盛,嫋嫋清香甚是悅人身心。本宮隻要一看這蓮花,什麽煩惱都灰飛煙滅了。眾美人也都仔細瞅瞅,說不定也會和本宮有一樣的感觸呢。”挑眉相對,饒有興趣地盯著碧靈,嘴裏的話確實向著秦詩說的,“蓮花清純難言,出淤泥而不染,縱是被齷齪之物纏繞,也絲毫不減其脫塵之美。今兒個各位美人的打扮個個都巧姿顧盼,媚態盡顯。然,唯獨秦良媛一身白衣,與眾不同,少了嫵媚多了清雅,倒與這滿池的蓮花頗有相似之處。”
此話一出,眾人的眸子全部對準了秦詩,這才發覺她一襲罩紗下著了白色錦織百褶裙,頭上簡單地斜插著幾隻木簪,自是別有一番風味。
秦詩目光淺淺地與眾人打個招呼後別過頭欣賞荷花,絲毫不在意別人嫉妒的目光。除了蕭慕翎,她沒必要對任何人應承。
錦畫輕笑一句,引回眾人的注意力,“今日不分尊卑,隻談談家常賞賞荷花,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眾人小心翼翼揣測著她的用意,就算她再怎麽不濟,隻要還在那個位置上,就永遠不會失勢。人群中一心氣頗高的美人站了出來,“既是娘娘美意,小妾自是沒有推卻的理由。隻是,這話家常賞荷花稍顯得單調了一些,何不行酒令?”語氣裏帶著一絲嘲諷,不屑地看向錦畫,那眼神就跟富家女看鄉下女沒兩樣。
這女人,腦子摔壞了吧。在錦畫皺眉之前,立即有人站了出來,“琴美人,你這提議雖好,卻於景不和,行酒令乃是軍營作樂所做,怎可置於賞花雅事呢?”行酒令,太子妃端出來的酒能喝嗎?!喝下一口指不定又要不孕十年,說不定,這一輩子都不能生孩子。
眾人紛紛點頭,責備地看向這位琴美人。淺兒上前,在錦畫的身邊輕輕提醒道,“這是朝中威武大將軍的掌上明珠,文武皆佳。”靠,原來有個會打仗的爹!武功好,文采好,怪不得人家這麽囂張了。錦畫舉起紫貂杯,道,“何不作詩呢?”
此言一出,眾人驚異地看著笑得一臉優雅的錦畫,據悉,這位娘娘可謂是大字都不識幾個的,剛進東宮之時還特意請了教字的夫子。賦詩,豈不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麵對著這麽多驚異的眼神,錦畫無奈地聳肩,哎,古人呐,就是喜歡拿舊標準看人,老娘以前是認不得幾個風朝字,可並不代表老娘現在不認識啊。膚淺,膚淺。
很快地,氣氛在詠詩中熱騰起來,美人們躍躍欲試,誰也不願意被人看低了去。
“陸上百花競芬芳,碧水潭泮默默香。不與桃李爭春風,七月流火送清涼。”碧靈懶懶地詠出一首,眾人紛紛捋手稱好,錦畫坐在椅子上翻著白眼,喝下一口茶,虛偽地應承說好。美人們所做之詩,大多平淡無奇,卻一個個樂在其間,錦畫好笑地掩嘴在淺兒耳邊道,“你瞧,說不定她們現在心裏想著要是太子殿下也在這就好了。這樣就可以充分了解到她們無比純潔富有才氣的內心。”
輪到秦詩作詩時,錦畫這才將耳朵一側,半晌未聽得聲音,怕是這位主不屑加入這種附庸風雅的活兒。
“花中君子來哪方,婷婷玉立展嬌容。暖日和風香不盡,伸枝展葉碧無窮。縱使清涼遮炎夏,為甚委靡躲寒冬。既然不願纖塵染,何必立身淤泥中。”
好詩。再看去時,這位主已悠悠地坐下,眼睛輕瞌,仿佛剛才詠詩之人非她也。既然不願纖塵染,何必立身淤泥中。你是在問我麽?嗬。
對於秦詩的我行我素,眾人既恨又羨,視而不見最清靜。“下一個,是木奉儀了吧。”美人堆裏紮出這麽一句,人們紛紛收回投注在秦詩身上的視線。再嫉妒又能如何,誰叫人家背景強大呢?
木秋水吱吱嗚嗚地,紅著臉,半天才道,“我········我不會········”低下頭,深深地埋進脖頸,庶出不得誌的女兒是沒有資格學習的,她在木府,充其量就是一個打雜的下人,或許,連下人都不如。
譏笑聲頃刻充斥,琴美人翹著蘭花指,“哼,連詠詩都不會。真不知你是怎麽進的門,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庶出女兒,若是連作詩都不會,又有什麽資格服侍殿下?”
“瞧她那樣,恐怕最在行的也是打雜!”人群裏有人肆無忌憚地笑起來,木秋水咬著嘴唇,眼淚即將盈眶而出,被生生地逼了回去。
“她是本宮欽點入門的,怎麽,你沒聽過嗎?”錦畫驀地站起,“琴棋書畫,本宮都不會,照你的理,本宮豈不是連給夫君提鞋的資格都沒有?”話一出口,眾人嘩然。琴美人反倒是更為得意地笑起來,“喲,娘娘,我可沒那個意思。”
“我什麽我,稱小妾!聽不懂人話啊,前陣子不是讓你們都記牢嗎?!”她瞪著琴美人,“老娘就是一文盲你想怎樣?有本事你來做這太子妃呀?”
琴美人緊握香拳,前陣子她忍夠了,爹爹剛拿下西部的水城,真是炙熱可得的時候,現今依著這情勢,她沒必要忍。“無知村婦。”四字一出,眾人內心再次沸騰,有好戲看了。
“你說誰?”
“無知村婦?娘娘,你自己心裏清楚就行。”來啊,就不信你敢怎樣。
靠,這麽囂張!“本宮自是很清楚。”視線飄過悠悠賞蓮的秦詩與碧靈,心裏極度不爽。視線移到木秋水身上,靠,老娘這是為的什麽,又沒金子拿。真的是,節外生枝。最終,看向了蹬鼻子上臉的琴美人,長得還不錯,這麽殺了還真是可惜。
揚起的手輕緩地放下,優雅的笑容再次浮現,詭異望向蓮花池,“該到本宮作詩了。”
這句話驚起的效果可想而知,就和某娛樂周刊報道某出名A V突然正經地穿好衣服拍戲一樣不可思議。她怎麽了?
碧靈與秦詩饒有興趣地看過來,但見她輕啟皓齒,“荷葉五寸荷花嬌,貼波不礙畫船搖,相到熏風四五月,也能遮卻美人腰。”
最後一字出口時,她笑眯眯地望向眾人,眼中的陰霾即刻覆蓋,“來人,拿下反賊!”
荷花池中,一大片黑衣持刀人幾乎是在話音剛落時,從水底騰躍而出,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湧向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