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用勞煩您,本王已經來了。” 蕭慕翎那張麵無表情的俊臉,猛地砸進眾人的視野裏。尋視的目光往屋裏掃了一眼,風塵仆仆地便直奔床邊。


  沈婉死死得看著蕭慕翎,那眼神恨不得將他扒了皮。蕭慕翎繞到床邊,俯身探視昏睡中的人兒,眉頭緊鎖。而後將她擁在懷裏,又用真氣為她止住血,橫抱著她便往門外走。


  “你要帶她去哪?”沈婉緊張地堵在門邊,張開雙手不讓蕭慕翎過去。這次,蕭慕翎的眼裏滿是冰冷。“讓開。”沈婉卻是紋絲不動。


  “殿下,她的身子,恐怕不太適合奔波········”沉默許久的杜子辰終於說話,目及蕭慕翎懷裏奄奄一息的錦畫,抿起薄唇,“太子殿下,還是讓她在丞相府接受診治吧。”


  蕭慕翎一瞥眼,抱著錦畫繼續向前,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我最後說一遍,讓開。”僵持的局麵最終由匆匆趕來的杜安打破,“婉兒,快讓開,太子殿下這是急著要救錦畫的命呐!”


  沈婉輕哼一句,“救命?他處處猜疑,設了這麽個局讓錦畫跳下去,還差點要了這丫頭的命。他要是真這麽不相信那個預言,何不如一刀解決了錦畫?”她扯過杜安,“我沈婉平生最恨偽君子。蕭慕翎,你給我聽好了——這丫頭和我是一個地方來的,你若真懷疑她是細作,也應該把我也一道殺了。老爺,遇到你是我沈婉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恕妾身再也不能陪伴你了。”


  “要想帶走她,除非你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沈婉如此決絕的一句話著實將眾人嚇著,杜安幹脆一把摟過沈婉,箍緊她的腰肢,生怕她一不小心做出什麽意外之事。


  蕭慕翎隱忍著性子,帶著錦畫從窗戶飛身離去,留下一家三口麵麵相覷。


  沈婉一直鬧騰的手突然停了下來,遠視著逐漸埋沒的明黃身影,嘴裏喃喃道,“竟是連朝服都未換便趕了過來·······”接踵而來的是一陣笑聲,“這樣也好,那丫頭也不至於吃太多苦。”


  杜家父子不解地看向拊掌而笑的沈婉,杜安小心翼翼地問,“婉兒,你沒事吧?”換來沈婉莞爾一笑,“老爺,你想到哪裏去了?你家婉兒不正好端端地站在你麵前嗎?”


  最先明白過來的是杜子辰,“娘親,你剛才該不是在演戲吧?”沈婉甚為欣慰地點點頭,“還是兒子了解我。\"

  她的眼裏閃過狡黠,做無聲狀,回過身對著眾人嚴厲地道,“今天的事,你們最好能忘得一幹二淨。若傳出去一字,我必不饒她/他!”這樓裏跟著照顧錦畫的全是沈婉的心腹,聽得沈婉這麽嚴厲的命令,暗自倒吸冷氣,自是不敢泄露今日在樓裏望見的一切。


  “還有你,我的兒子。”她關好門,“你雖效命於太子,但今日之事,不能向他言會。可明白?”杜子辰猶豫了一會,仍是點點頭答應了。


  她這才放心地解釋,“若我今日不演這麽一出戲,太子心裏的疑心怕是消除不了的。錦畫被刺,我確實很擔心,太子突然出現,我便明白他是想用東宮後院的那一株白頭吟來救這丫頭的命。”


  “隻是,他這次雖救錦畫的命,但保不準下次還能這麽良心發現地救她。錦畫的身份一天不調查清楚,他的疑心便不會消。刺殺什麽的,還會一次接著一次地來,就算是貓也不會這麽命大。我和那丫頭本就是一個地方來的,趁著這個機會向他表明我對錦畫的支持,對於丫頭來說,也是好事一件。”


  杜安撫著胡須,微笑著不發一語。倒是一旁的杜子辰急躁不安,“娘親,錦畫真是你家鄉的人?”沈婉知道他是急了,畢竟他引著錦畫出的府,又是錦畫救得他,事情起因全是錦畫的身份不明,而今她若真是母親家鄉的人,那便與細作扯不上半點關係了。


  想到這,杜子辰更是心神不定。她奮不顧身地撲過來為他擋一刀,卻不知一心講她引入圈套的正是自己。她若知曉這一切,又會是怎樣的神情?

  東宮正室,輝煌達碧的宮殿裏,飄逸著不符時景的藥香味。一排宮人跪倒在地,神色謹慎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怎麽還不醒?”劍眉深鎖,蕭慕翎打量著躺在床上的女子,見她嘴角流淌著剛喂進去的藥水,眉頭間更是擰成川字。侍女紫兒上前,手端著一碗湯藥準備伺候錦畫用藥。


  不由分說,蕭慕翎拿起湯藥,俯身將錦畫扶進懷裏,輕舔湯藥。湯藥甚苦,沾上舌間,濃得化不開。他卻還是喝進一大口,吻上錦畫柔軟的嘴唇,溫柔地撬開她的貝齒,將湯藥灌入她的口中。一滴不剩地全部喂進她的身體。蕭慕翎滿意地為她擦拭嘴角殘留的痕漬,起身走向宮殿外。“一律不準人探視,除了我之外,不準任何人靠近她。”


  而另一側的平樂苑。綠衣女子聽著宮女的報信,本來嬌媚的臉此時因嫉恨而扭曲,手裏的帕子被攪得褶皺不堪,隻“嘶”的一聲,手帕已裂成兩半。杜錦畫!心裏不斷地咒罵著這個名字,一旁的侍女淡然地走上前,若有所思地看著碧靈,“切不可因小失大。這次的事,少主雖未怪罪,但如有下次,怕是誰也保不了你。”


  碧靈一征,憤怒才緩緩消退,繼而又恢複驕傲不可冒犯的姿態,“我自有分寸。對於這次的貿然行動,我會將功補過的。”剛才說話的侍女不再說話,抬眼迅速審視眼前的綠衣女子,漸漸地退下了。


  “等一下。”她喚著欲退下的侍女,麵上換了副歡顏,“滿芷,你可知道,少主這次為何要護著那賤人?”


  對於賤人二字,滿芷微皺眉,而後冷淡地答道,“少主的心思,哪是我們能妄自揣測的?如何做好分內之事,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


  話音落,人已不見。碧靈微翹起黛眉,撩著塗滿蘭蔻的指甲,輕聲地哼歎。


  “蕭慕翎是我的,誰也別想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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