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無聲的告白
可兒跑出了病房，莫晉兩頭心疼著，也跟了出去，安慰自己的妻子。病房裏一下子就隻剩下了遊子默和桉木希。
病房裏是安靜的，沉默在空氣裏流淌著，幾乎讓人窒息。遊子默看了很久，閉上了眼睛，也走出了病房。
走廊裏，可兒倚在莫晉的懷裏，悶聲哭泣著。是不是透出來的哭泣聲，感染力極強，感同身受的遊子默也幾乎落下眼淚來。
“怎麽了？手術結束了？”是於洋回來了。可兒立即朝他的身後看去，可結果什麽也沒有。
“別看了，我跟他當了這麽多年的兄弟，第一次發現他居然是這種人。”於洋往走廊上的椅子上一坐，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沉默半晌，這才重新麵對眾人。
“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他就是不來。我勸說，你要是舍不下麵子，訂婚宴結束了，你來看一看也行。”於洋突然笑了，諷刺的說著。
“你猜他說什麽？”
眾人相互對視一眼，心中都是一片淒涼，總之不是什麽好話就對了。
“他說，跟他沒有關係，桉木希懷的是野種，不是他的孩子。桉木希是因為他，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他居然說，跟他沒有關係。”
“葉寧琛未免太過分了！”可兒再一次地咬牙切齒，恨不得能夠衝出去吃掉葉寧琛。
“是啊，已經退讓到如此地步，他居然連看都不過來看。小桉真是倒黴透頂了，他跟林小雅這個毒婦實在是相稱。”莫晉也憤憤不平，多年和桉木希同事間相處著，就能感受到桉木希到底有多麽的優秀與善良。
結果卻因為葉寧琛的這般舉動，現在在病房裏生死不明，實在是痛恨不已。
“母子平安。”遊子默嘴唇顫抖著，還是沒有說出任何指責的話。
他一直認為葉寧琛和桉木希之間的分離，是誤會造成的，隻要說開了，兩人還是可以重新在一起的。但現在看來，葉寧琛明明知道了有可能有誤會的存在，哪怕他心中有疑慮，可是如此絕情的話出口。
他就再也不配做桉木希的丈夫！
“母子平安？太好了，太好了！”於洋振奮起來，轉著圈地打著氣。
“但是，孩子早產，隻有兩斤重，醫生說很有可能活不下來。還有希希她，也受了很重的傷，具體的狀況要看之後的恢複情況。”可兒隨後補充著。
“……”於洋僵硬著停了下來，看著麵前的三人。
“好歹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於洋說出這些話，還硬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嗯。”
眾人站在一起，麵麵相覷，好像連空氣都是凝固的。又過了好一會兒，莫晉咳嗽一聲，突然開口了。
“遊醫生，於洋，我們要回家了。孩子雖然有人照顧，可是年紀太小，總是不太放心的。您也早些回家休息吧，這家醫院你也是知道的，看護方麵不用擔心。”莫晉扶著悲傷的可兒，誠懇而又悲戚地說著，眼神飄忽著，看起來也是很勞累了。
“是，你們也應該回去了，好好休息吧。”遊子默直接略過了莫晉的勸告，隻是同他們告別。
莫晉看出遊子默的意思，有心想要再說點什麽，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閉上了。他拍了拍遊子默的肩膀，牽著可兒的手，兩人一起離開了。
“遊醫生，你要保重身體啊。”可兒倒是很直白，看著遊子默的眼睛，鄭重地說著。
“我知道了。”遊子默答應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兩人也和於洋告別，於洋等他們走後，轉過身來又看著遊子默，兩個大男人對視著，最終還是於洋率先開口了。
“守著也沒什麽用，回去吧。”
“你回去吧，我想多看看她。”遊子默輕輕地搖了搖頭。
“遊醫生，你也是做醫生的，你也明白，小桉這種狀況，陪著也沒有用的。”於洋還是試圖勸一勸遊子默，畢竟他一直無私地幫助著桉木希。
三勸兩勸，遊子默不為所動，堅持要陪在桉木希的身邊，於洋也就放棄了。
“……”於洋也陪了很久，最終準備離開了，他拍拍遊子默的肩膀，一言不發地走了。
隻剩下遊子默一個人了，他走進了病房裏邊，安靜地坐在桉木希的床邊，什麽也沒做，隻是單純地看著。
作為醫生，悲歡離合，人的生生死死都是極為常見的。然而事情不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人們是總也無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的。
遊子默以前也唏噓著，哀歎、哀傷病人的離去，等到現在，事情真正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死亡的恐懼真正地籠罩在自己心上人的身上。
遊子默才感受到，感受到悲戚兩個字。那是一種遲緩而又迅速的感受，好似隻是一瞬之間的事情，周身所有的血液都凝結住了。
沒有人會提醒你的，等到你真的意識到，真的發現的時候，才會明白那種感覺。
怎麽會出現這種事情呢？
怎麽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呢？
除了難以置信，就是茫然無措。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茫然，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去做什麽的茫然，而是處在心裏的一種恐慌，慌到大腦都退化了。
所以遊子默不敢走，他也不想離開。
隻有看著病床上的桉木希，看著她起伏的胸膛，那代表活著的呼吸痕跡。遊子默的慌亂才減少一些。
一遍遍地在心裏安慰自己，她還活著，她現在還活著。
“木希，你該醒了。”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護士小姐已經來了好幾趟，遊子默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
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整理自己心中的恐慌，隻能等著時間的增長，漸漸消磨掉這些恐慌。他看著仍舊沉睡的桉木希，不假思索地就說出了口。
“木希，孩子成功活了下來，醫生說有很大的幾率能夠活下來。你應該醒過來，看看他，孩子總是更喜歡母親的。”遊子默一句句地念著，就好像桉木希已經醒過來一樣，能夠聽見他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