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噩耗（上）
懷孕的時間越長，桉木希的身體就越來越不方便，不過大多數時候，她都堅持到花店裏，所有的事情仍然是他自己操作。
而今天，桉木希就一直在家裏等著，等著遊子默來接她。她沉默地坐著，兩隻手互相掐著，已經泛白了。
今天是約好的複診日，也就是決定她肚子裏寶寶生死的日子。
“木希，你準備好了嗎？”遊子默敲門而入，語調較以往平淡了很多，他是一直的知情人，對於桉木希的忐忑心知肚明。
“子默……”桉木希看著遊子默，懇求一樣地望著他。
“木希，不要擔心，你一直在努力，一直都配合著醫生的要求，你肯定沒事的。” 遊子默放下手裏的提袋，兩手握住桉木希的肩膀，注視著他的眼睛。
“來，跟著我，深呼吸。”
桉木希跟著遊子默一呼一吸，神情漸漸平複了一些，早已想好的安慰詞冒上來心頭。總是要去的，為了把生育的風險控製在最低，無論結果是好是壞，她是必須要去的。
遊子默幫桉木希提著手袋，兩人並排著就去了醫院。和平常不一樣，一路上兩人也沒怎麽說話，但是桉木希主動地握住了遊子默的手。
桉木希的手是冰涼的，遊子默沒有說出來，隻是用力地握著，暖了一路，也沒有暖熱。
兩人坐在李醫生的麵前，忐忑的樣子如出一轍，李醫生就放下了東西，首先開始安慰起來。
“你呢，也不要心裏壓力過大了，事情已經到了現在，成與不成都已經固定了。不過我覺得，你們可以往好處想，我看你的肚子這麽大，狀況是可以的。”
“嗯，謝謝醫生。”桉木希連忙道謝，但是心中的緊張一點兒也沒有被緩解。
“那走吧，我帶你去檢查。”李醫生拿著病例站起來，桉木希也跟著站了起來，臨出門的時候，遊子默叫住了她。
“我會一直都在的。”
“嗯，我知道了。”桉木希點點頭，握住遊子默的手，終於有了一些溫度。
檢查的程序很快，結果卻要等很久，李醫生就打發他們離開，說是下午三點再來，現在等在這裏也沒有用。
桉木希擔心得很，緊張地連口水也咽不下去，她不願意走遠。遊子默便找了一家安靜的餐廳，兩人麵對麵的坐著。
時間差不多中午了，遊子默點了一些清淡的食物，菜上桌，桉木希卻連筷子也沒有動過。
“木希，你應該吃一些東西。”
“子默，我吃不下去。”桉木希搖搖頭，拿起筷子幾秒，又沮喪地放下了。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一點也不吃，怎麽會受得了呢？”遊子默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不停的開口勸著。
“可我真的一點胃口也沒有，硬吃進去，恐怕也要吐出來。”
“木希，你太緊張了。無論今天的結果是什麽樣的，無論他是好是壞，你總是這個孩子的母親。這個孩子存活著一天，你就應該對她負責。為她提供必需的養分，是你的應盡的責任。”遊子默也吃不下了，他放下筷子，謹慎地措辭，溫柔著語氣。
桉木希聽了之後，沒有再說話，她低著頭，抿著嘴，很快眼圈就紅了。她小心地抽泣著，一點點擦拭著眼淚，看上去尷尬極了。
“我沒想哭，我隻是突然忍不住了。”
“我真的不想失去他。我一想到如果李醫生告訴我，說孩子重度畸形，建議我打掉的話，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我把他生下來是不負責，可如果打掉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他。”
“子默，我真的不想失去他。我也不能失去他，這是我唯一還擁有的了。唯一能和他有關的事情了！”
“我知道，我知道。”遊子默挪到了桉木希的身邊，把她往懷裏一抱，輕聲地安慰著。
桉木希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很快就停止了哭泣，但她的情緒完全沒有從中走出來。她手裏拿著紙巾，根本沒有辦法放開來。
“他還那麽小，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他的麵，難道我就要失去他了嗎？我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他在長大，他在我身體裏成長著，我們的緣分怎麽能止步於此呢？”
“我知道，這都不是你的錯，這些事情沒有人能想到的。”桉木希心痛的時候，遊子默的心也會痛。但是事實如此，誰又能做什麽呢。遊子默盡力安慰著，但是每一個字都顯得蒼白無力。
哭出來並發泄了一下，桉木希的情緒好了一些，拿起來筷子，沉默地咀嚼著嘴裏的東西。那樣子不想在吃東西，反而像是嚼著世界上最難吃的飯。
桉木希開始吃東西，遊子默也不再進行蒼白的勸誡，他給桉木希夾了一些菜，還幫她把湯都盛好了，做了所有他能做的體貼事。
桉木希顯然還是沒有胃口，但是她都咽了下去。遊子默的話她還是聽進去了的，結果還沒有出來，那就應該把孩子當做是正常的，為了孩子做到自己身為母親的責任。
一頓食不知味的飯吃完，桉木希坐在那裏，整個人也算有了一些生氣。她看著遊子默，突然開口了。
“其實我也想過最壞的情況。”
“你知道的，就是孩子不生下來，比生下來要好。”
“我怕極了這種情況，我還去了福利院裏，很多孩子生下來殘疾就被拋棄了，吃喝拉撒全部都需要別人的幫助。我看著他們的眼睛，心裏麵就在哭泣，如果孩子是這樣的，他以後應該怎麽生存啊。”
桉木希的語氣很平淡，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思考了。遊子默沉默以對，他一輩子順風順水，見過許多病人，但是從沒有關注過那種特殊的群體，他也在思考，他理解桉木希的意思。
如果可以選擇，誰也不希望生來就有殘疾，而做這個惡人，桉木希已經有所準備了。
“子默，我們走吧，結果應該已經出來了。”
桉木希首先站起來，她沒有在牽著遊子默的手，而是走在了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