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尋尋覓覓是故人
夕陽西下,留下了這樣一對纏綿悱惻的男女,相擁不離,似乎就要這樣到海枯石爛。
小風微拂,吹醒了傅子歌的一腔柔情,理智慢慢回籠。傅子歌不由得苦笑嫣然,隻要一遇上這個人,自己就變得不能自持了。
慢慢拉開自己和霽月的距離,語氣也恢複了淡然:“這幾日可還順利?又沒有找到那個裴小姐?”
就在這一瞬間,她仿佛聽到了霽月無奈的歎氣聲,悠長悠長,似乎是空穀傳響,又似乎是高原回音。
“子歌……為什麽我一回來,你就要提起別的人呢?”
傅子歌有些吃驚,聽這語氣,難道……霽月似乎在……吃醋?!
真是莫名其妙!
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人的文雅容顏,她感到驚異不單單是因為霽月如此小孩子氣,更因為霽月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和自己吃醋。
語氣有些不穩,傅子歌努力地克製著笑出聲的衝動,可臉上卻早已是笑意盈盈,看得霽月白皙的臉頰慢慢由鐵青色轉成了淡淡的緋紅。
無言以對,卻正應了那句話——“此時無聲勝有聲”。
傅子歌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沉寂下去,換回了往日的淡然。
風輕雲淡,可不代表無情無心,她與他的心,也和旁人一樣,有血有肉。
隻是深居宮中多年,萬般情緒皆隱其中,不願顯露山水罷了。
她看著他,他亦看著她,久之,霽月沒有征兆地攬過傅子歌,憐愛地撫摸著她的青絲,在她耳邊輕聲低喃:“子歌,這段時間,委屈你了。”
傅子歌第一反應是他知道了自己懷有身孕的事情,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明經過程禦醫,不許將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當然也包括霽月。
仔細想來,似有所悟。
果然,霽月隨後就繼續道:“這幾日來,我都沒有在你身邊,看你都憔悴成這樣了,都是我的錯……”
傅子歌現在不想告訴他自己有身孕的事情,她不想孩子成為兩人之間的阻礙。於是沒有反駁。
沒有告訴他事實上是因為連日來偶爾的妊娠反應和今日與墨月皇兄的一番相處,才導致了現今略顯蒼白的顏色。
抬手抹去他眼角的擔憂,隨後手指勾上他的小指,就像是孩童一般,許下海枯石爛的誓言
——我,傅子歌,在此起誓,今生絕不離開霽月,否則就讓我遭受這世間最痛苦的刑罰,我傅子歌絕不躲避。
霽月就這樣呆呆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許下這樣狠毒的誓言,等到她說完了,才反應過來,想要阻止,卻是為時晚矣。
與此同時,傅子歌也看見霽月眼中雖然懊惱,但還是有些欣喜躍然其中。
會心一笑,主動拉起霽月的手,向禦花園走去。有他相伴,自然不會回到那個寂靜憂傷的小苑。
隻是穿梭在萬花叢中,身後之人不時地用眼神詢問自己喜歡與否。
每當看向霽月所指的方向,看到那些不同種類的花兒,輕輕搖搖頭時,霽月便會輕輕一笑,拉著自己轉而走向另一叢花。
傅子歌也不心急,就這樣一叢一叢地挨個兒看過去,一朵一朵地欣賞。
他也不問自己為何看不上這一叢花,隻因為喜歡與否本就是自己的事情,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哪裏需要什麽理由?
終於,就在霽月拉著自己走到禦花園最深處,無人問津的地方,正打算拉著傅子歌轉身離去時,傅子歌久久沉寂的眼中卻忽然閃過了一道亮光。
霽月時刻關注傅子歌的神情,自然也不會錯過這樣一個明顯的變化。拉著傅子歌往回走的手自然也鬆懈了些力度。
看了看一直拉著自己的手,傅子歌沒有掙開,隻是輕輕回握了下,便輕移蓮步,走向自己心之所鍾的花兒。
這是一叢再平凡不過的花兒,名喚素錦。花如其名,小小的素色花瓣含苞待放,就這樣羞澀地將自己柔和的一麵展現給喜歡自己的人。
誰也沒有動手摘下那叢素錦,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如此純潔的花兒,生長在這樣一個清冷的深宮大院中,簡直就是玷汙了它的純潔。
傅子歌雖然沒有抬頭,可是她卻能感應到,高了自己一頭的,男子炙熱的眼神,靜靜地注視著自己,讓自己無法逃離那溫柔似水的情緒,除了接受之外,別與他法。
“我到了這一刻,才算是真正了解了我的子歌。你的淡雅,你的出塵,都是你不同於他人的桀驁。
你沒有男人的體魄,卻有著他們的聰慧。你沒有男人的肩膀,卻有著些許男子都不具有的毅然決然。”
傅子歌送開他的手,順著他似乎有些引導意味的話語,慢慢走近自己親手選擇的素錦。
其實霽月心中的傅子歌早就是這樣的性格了,隻是平日裏沒有機會一吐心中之感,偏偏這時又遇上了這樣的機會,便借花喻人。
雖說表麵上是說花,可是字裏行間無不透漏出自己內心中最真摯的感情。
注視已久的素錦,傅子歌終於忍不住摘下一朵,放在指尖。那小小的長長的花瓣,順著自己的手指垂下,悄無聲息。
時間似乎就停留在這一刻,素錦流轉指尖,深情流轉眸中。傅子歌也沒有在意,就任由霽月用從未有過的炙熱眼神看著自己。
一絲一絲,將無盡的愛戀融入無聲的宣誓中,不用過多的言語來表達,寓情於景,向來是文人最為熱衷的方式。
“素錦非錦,綢緞一匹怎比擬。”
情不自禁,意味深長的斷章殘句從櫻唇中溢出,撩起了一片盛夏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