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情路難怎免彷徨
一日複一日,幾日時光便匆匆流過。距離青風出發之日,已過去三日,這三日霽月都沒有再來找過自己。
傅子歌也不奇怪,來與不來,又有什麽分別呢?他要的,不過是那三樣東西罷了。
也是,隻要他不明著娶拂袖,並且答應放了齊雨,那麽他與拂袖暗地裏怎麽樣都不關自己的事了。反正就算事情讓父皇知道了,也隻會責怪霽月。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若是別人有難,就傾力相助,但若是自己在乎的人遭不測,那就算是不顧別人,也要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平安。
沒有一個人有義務去造福蒼生,也沒有一個人生來就是聖母。傅子歌最不屑的,便是表麵一套,背地裏又是另一套的人。
也許是在靈鷲山那幾年染上的江湖氣息吧,她的心中既包含了江湖的意氣,又溶雜了宮廷的爾虞我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霽月,我會讓你後悔用齊雨來威脅我……傅子歌望著窗外朝陽主殿的方向,悠悠展顏。
主殿中正在誦讀詩書的霽月忽然“哈欠!”了一聲,揉揉鼻頭,微微皺眉。喃喃道:“該死的女人,又在罵本宮了……”
放下手中的書,差人備轎向攝月殿行去。
傅子歌在等待青風的同時,也準備了行裝,打算在青風回來之後,和她一起出去遊玩。
現在正是紅蓮綻放的季節,素聞闌國紅蓮甲天下,若是不好好觀賞一番,豈不是辜負了這美景?
又是幾日慢慢流逝……
等待,向來是最磨人心誌的事情。今日,便是青風向自己期限的最後一日,也就是霽月要求的第十五日。也不知道青風那裏怎麽樣了,安全與否。
若是放在從前,傅子歌絕對會二話不說,隨著青風一起去尋找。可惜她現在身不由己。即使她再自信,也斷不會背棄宮規,給自己的國家抹黑。
何況,霽月不就正期待著這樣的事情發生嗎?以自己不守宮規的名義,將拂袖扶正。可是,如何能夠?
手中刺繡的動作頓了頓,從清晨起繡的白色布絹上,一隻振翅欲飛的白鶴栩栩如生。正如自己手上一般,並無二致。
傅子歌纖指撫著這未完成的作品,準備將這幅“白鶴鳴天圖”送給皇後當禮物,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傅子歌從小便離開了皇宮,對於母愛和父愛,實在感觸不深。真正與自己的父皇母後在一起的次數恐怕還不及雙手的手指之數。
這下霽月的父皇母後都對自己如此,當然是也當他們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心中那幼時便存在的,名為“孤獨”的深淵也被雙親的信任與接納所填滿。
也許,有一天,她會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人,孤苦無依。
也許,有一天,她思念的人會陪伴在自己左右,寸步不離。
也許,有一天,她可以離開這個囚籠般的深宮,真正做一隻翱翔天際的白鶴。
但是,她不會忘記,闌帝與皇後對她的包容與關愛。那份從心底湧出來的真切的感動,會被她永遠記住。
一針一線地穿來穿去,閣內的沉香已被侍女換過幾次。終於把整幅畫的雛形繡了出來。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果,長時間不動,身體有些僵硬了。
站起來活動活動,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就在此時,門被緩緩推來,傅子歌轉身望去,隻見門口佇立著一青衫女子。
由於背光,又因為她的發絲垂落下來擋住了眼睛,故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認得出來是半月未歸的青風。
青風不發一語,徑直走到圓桌前,從懷中取出三件東西放在桌上。傅子歌看了看桌上的東西,便知道是霽月所言的材料了。
第一樣,碧綠色的果子略微散發著熒光,如同樹影婆娑。
第二樣,青色蓮蓬被翠綠的荷葉包裹,即使沒有池塘的滋潤,每日澆水,也使它仍舊嬌豔欲滴。
蓮蓬中央,幾顆顏色略微淡了一點的蓮子鑲嵌於其上,流光溢彩,好不聖潔。
最後一樣,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青花瓷瓶。若是硬要說有什麽特別的話,那就是它的塞子不是普通木材製作的。
淺色的古楠木發出淡淡的幽香,讓人聞之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可是傅子歌實在想不出來,這個空的瓷瓶是用來幹什麽的。想要一問究竟,可是看著青風疲憊不堪的樣子,把到了嘴邊的話語咽了下去。
就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麽事,也等她醒過來再詢問。
扶著半昏迷的青風躺到了自己的榻上,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她身上。暗暗道:“青風師姐,多謝……”
她知道,若是青風現在清醒,定不會讓她說出這樣的話,所以隻有悄悄地道聲謝。
想要再見齊雨的願望迫切,想了想,拿著桌上的三樣東西,去尋霽月。
離一月之期還有半月,她便拿到了這三樣東西,若是她此時提出要見齊雨,想必霽月是會同意的吧。
不能確定,心中彷徨不安。可是要她忍受這磨人的相思之苦,如何能夠?
從雛鳳閣到朝陽主殿,也不過短短一柱香的距離。傅子歌心情從未如此急切,身體內的每一根神經都要沸騰了。
盡管知道自己的身體不適合情緒起伏太大,可是還是按耐補助想要見他的衝動。竟不知不覺地用上了輕功。
本以為又會看見二人你儂我儂的場景,豈料……印入眼瞼的是和衣而睡的男子。
霽月躺在揺椅上,一隻手順著椅背滑了下去。手的下方攤開了一本書。原來霽月這一整天都在看兵書?
在傅子歌眼中,這個可能性幾乎沒有。可是,它確實發生了。
霽月本就武功高強,加之又是淺眠,故而傅子歌剛一踏入殿內,便醒了過來。隻是貪戀黑暗的感覺,才不肯睜眼。
傅子歌也是練武之人,馬上就聽出了霽月的心跳不似熟睡之人,便把自己的來意說給霽月聽。
“你要的東西,提早半月便已經找到,我想見見齊雨。”
霽月慢慢睜開眼,對上那雙琉璃眼眸,似乎輕歎一聲,才道:“若是不讓你們相見,似乎有些不近人情。那好吧,明日來我這裏,我帶你去見他。”
傅子歌沒有想到霽月如此簡單,便通過了,久久不語。直到霽月輕咳,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