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曾有不解
她在過往的畫卷中搜尋，看見了另一種可能性裏十年後的自己。發黃的有汗漬的白色T恤彌散著惡心腐爛的氣息，唇齒之間呼氣吐息都帶著一股討厭的煙味，披頭散發，花朵紋身，大禍害與小禍害，竟如此淒涼。
??她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另一個自己也看到了她。她看到那個中年婦女滿臉堆笑，毫無緣由的歡喜漫過雙眼流淌迸發。她本以為那人會失魂落魄渾渾噩噩，但卻未曾想那人已經有厄運融為一體，反而並無不幸。
??自從那天晚上老弟跟她說他曾經見到過這樣的畫麵之後，她就總是睡不著，她生怕自已什麽時候也變怎麽樣，但現在真正見到這幅圖景之後才明白，一定不會變成這樣的，因為老弟和厄運沒什麽關聯，老弟隻是懷著點惡意而已，不是真正致命的問題。
??她仔細欣賞老弟懷抱的惡意，原來從高中二年級時開始，就已經有這樣的萌芽了。老弟圖謀的是整個世界，真是了不得啊，怪不得他拚死也要完成四部曲。不過現在已經完成了，他也不用再為之勞神費心了。
??那個本子上的叉確實是那樣的含義，他始終都不知道有人翻過他的本子，天呐，這人心真大呀。那天我闖入屋子，原來他是這樣的心情，原來他這麽怕我？可我怎麽沒覺得呢？他要真那麽怕我為什麽還要關我的燈呢？是小孩子的那種幼稚心理嗎？
??他把我當作姐姐，所以才遲遲沒有確立關係？後來、後來好像又不像是姐姐了呀，我給的愛這麽複雜嗎？我給他送飯的時候，那個熱情真的是對我的，所以才有那麽多的叉號？和他逛操場的時候，他是在宣誓主權？為什麽他都不跟我說啊！
??他是什麽時候開始對我有想法？哦，特麽，初中一年級？真不容易呀。真是離譜。到高一的時候有這種想法嗎？也有，但是不多。高二的時候他喜歡的類型到底是什麽樣的？讓我看看啊！哦，原來是這樣，和我完全不一樣啊！為什麽會是這樣的？
??咦？老弟心裏還有自卑？嗯，有道理，有道理，他在我麵前像、像什麽？像小貓一樣？像小貓一樣爬著走路？原來他也和我一樣疑慮重重啊，我還以為她什麽都感覺不到呢。
??原來他在婚禮上的打扮是模仿了這一位，這人和他好像，我再看看，是未來的他嗎？哦，是我未來的弟弟嗎？哦，他也喜歡我，什麽？他親我了？這應該不是真實世界裏的人吧？他也愛我？他在幫我說話？他在幫我問一些問題？
??老弟對我的顧慮就那麽多，一是覺得我不幹淨？算了算了，本來就不幹淨，我也覺得我不幹淨，可以容忍，可以容忍，反正我一直都知道他有這個想法。另一點就是他對我的還有愧疚，後悔沒能逆轉一切？這一點無所謂啦，命運無常啊！
??那除了這兩點，他根本就沒有對我產生惡意的契機嘛。我平時管他也多，但是他也很自由啊！會是在這一點上出問題嗎？誒，他天天喊我姐，會不會什麽時候跑偏了呀？會不會下次變成一個更奇怪的稱呼？
??不管了，反正他愛我就行了。用善意蓋過惡意？我對他有惡意嗎？我唯一對他產生惡意的可能就是恨他沒能改變一切，除此之外都不可能了。他也沒管我什麽，我也就是多做些家務而已嘛，反正他也做了嘛。
??不對不對，我被誤導了。愛就是最強烈的善意，隻要不變質就沒事。老弟這人應該算是好人吧？等等等等，我看到了什麽？這個女生好漂亮，不是不是，那幾天裏他都在和奇怪的人相遇？他都沒有告訴我？是怕我擔心？那我還真會擔心。
??原來芫花是這個人告訴他的，他又欺騙我了。算了算了，也是出於好意，不管了。再往前看就要到老弟的童年時代了，我還是不看了吧。不對，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看我的？哦，從初中開始，那我還是不再往前看了，等他醒來之後問問他吧。
??不能往前看，那往後看就沒事了吧？高中三年以來她最想知道、最好奇的就是老弟的同學是怎麽看待她的，是超越親人的友人嗎？還是說反過來，如同友人一般的親人？
??心思一動，答案便明了，這說到底也隻是按老弟的視角去看，而老弟的視角裏是這樣的：“那個是我姐，不過現在是我的女朋友啦，以後要在一起的。”
??這人很不開竅誒，哪有這樣講的嘛，這話聽起來好幼稚啊，是小朋友的炫耀之語嗎？他說這話的時候果然魂有炫耀的意思，在我麵前畏畏縮縮，不在我麵前的時候就把我當成了擺設？雖然把我的位置擺的很高，但是依然是擺設吧？
??在他看來，他的同學會把他理解為“姐控”，但他倒是很樂意被這麽理解。“姐控”？有這回事嗎？是不是還有戀母情結？老弟的思維中出現過這個詞，而且確實有點像，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麽他總想捉弄她，關門的時候順便關燈。
??他還有什麽事跡能和這一個情結相搭嗎？是他泡兩杯果茶時，一杯多冰，一杯超級多冰，然後把超級多冰的那一杯給她，等她喝了一口之後再換回來？他看著她的窘迫，但又有不忍，如果現在能時光倒流，清快地甩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地，是不是會好一些？
??多冰和超級多冰好像也不能說明什麽問題，小時候見到的那些男生女生，大多數都在互相打鬧，其中當然也有借打鬧的名義親近的，但是不對呀，他要是想和我親近那太簡單了，何必坑我嘛？
??高中三年裏，他到底有沒有戀愛的感覺啊？這又是一個新問題。這個問題是一開始沒有預計到的，但沒辦法，越看問題越多。老弟的戀愛感是什麽時候才有的？
??確定關係之前可以說是一點都沒有，哦，這貨真是名不虛傳，怪不得我感覺不到他對我的愛呀，原來是真的沒有。他不喜歡我？確定關係之前他喜歡的都是我的臉？確定關係之後他才真正開始在意我這個人？
??老弟對她的感覺是：好像某天走在路上，天上突然掉下來一個人，而這個人是女朋友。這是什麽想法嘛？所有的起因隻是因為這張臉，然後就再也沒有動過其他心思，這真損啊！最佳損友啊！
??老弟高中的前兩年還在打遊戲，這本質上和初中沒什麽區別，但她在初中畢業之後，立刻肩負起家庭的重任，所以老弟看待我像看長輩一樣？隻不過我這位長輩更友好、更好說話、不計較也不責怪他，所以他才會有一些小動作？
??想來真是一切剛剛好，如果當時不那麽友好、不那麽好說話、稍微多計較一些、多有一些責怪，那是不是就真的成為長輩了？那這一生可能都無法再平等相處，現在想來真是十分後怕。
??原來在那三年裏，不僅僅是她對這段感情抱有疑慮，總覺得不踏實，那個沒心沒肺的老弟也不知道該怎麽對待她，所以隻是給予了她足夠的尊重，然後就再也沒有了？這分明是敬而遠之啊！
??他在什麽時候對我的恐懼最為強烈呢？老弟剛升入高中的時候她隻要說話聲音稍微大一些，帶一點點怒氣，老弟就嚇得瑟瑟發抖、直打哆嗦，那個時候是不純粹的恐懼，他是怕她感到失望，所以甘拜下風。
??到第二年的時候就更奇怪了，老弟幾乎完全把她當成長輩了，在與同學交談的時候也不再提及她的同齡屬性，而是把她描述成一個照顧他的人。這叫什麽事嘛？這人也真是的，我真是那樣的人嗎？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他他他他他見異思遷，他在暗戀中體會到了戀愛的感覺，這真是見了鬼了，暗戀怎麽會有戀愛的感覺？他到底在幹些什麽事啊？他要是想體會戀愛的感覺，那直接來找她就行了呀。
??不過幸虧那個時候有一個轉折點，轉折點是她見到了寫的好看的字的紙條，然後找他對質。那天她穿的是白色T恤，黑色超短褲，內衣肩帶顯露在外麵，頗有刺激之感。
??那時的她熱情而強勢，老弟當時已經有了熱血沸騰之感，但都被她壓下去了。她拿著那些紙條，就像捏著什麽罪證一樣，麵露冷色，確實很符合熱情大姐姐的人設。
??在那之後老弟才思索過：哦，原來這個人和我是同輩的，原來我們還是同學，之前對她存有錯誤幻想，所以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其實她也很好看嘛，是我喜歡的模樣。
??那段時間老弟老實了很多，小男孩的心思是不難猜的，如果猜不出來，直接問就行了，如果問不出來那就要稍微用一點點手段，比如投其所好，比如故作冷淡。
??也正是在轉折點之後才確定了關係，但那個時候老弟的心思很不成熟，他想要的隻是一個能被稱之為女朋友的人，而不是這個人可以被稱之為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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