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有限沉積
簡單洗漱，出臥室，夏言已經備好了早餐，蝦仁湯，小魚胡辣湯，油炸蝦頭，油餅，生煎，水果撈，蔬菜沙拉。夏言取了碗筷，大約又過了有一兩分鍾，人到齊了。
??這裏的小魚胡辣湯就是在胡辣湯裏加入了一些炸小魚。小魚很小，就一個小碗裏裝的就有十來條。當然，也有可能是夏言這個人比較實在，用的魚比較多。
??畢諾利烏斯身著淺色睡衣睡褲，她的目光迅速掃過餐桌，但遲遲沒有坐下。在她看來，這氣氛有點詭異。盡管餐廳很大，但這張桌子隻是一張六人長桌，這沒有什麽好說的。
??桌上擺了五個碗。左側單邊有一個，兩條長邊各有兩個。畢諾利烏斯能看出來單邊那裏擺的碗更大一些，對麵的兩個碗算是最精致的，自己身邊這一側兩個碗是一大一小。
??她心中有了想法，大約猜到了自己的位置，但她不敢確定。小朋友用大碗，大朋友用小碗，這都是常有的事。若是真的坐在了別人的位置上，再挪開也怪不好意思。
??“我的位置是？”
??“就坐我對麵吧，那個大些的碗看著還習慣嗎？”
??“我好像見過。”
??“對，是應該見過。用早餐吧，不必拘謹。”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夾起了一個生煎，用吸管戳破外皮，小口吮吸其中的湯汁，好像是豬肉餡兒的。
??畢諾利烏斯入座，心中很不安定。這樣的不安定貫穿了整個早餐時間，而且還要繼續延伸。她始終沒有見到另外三人，但她覺得那裏應該有人。
??她在數這裏有多少個生煎，多少塊油餅，對麵那個人吃了多少，自己又吃了多少。她已經得出了結論，那就是不管這裏坐著的有或沒有實體的有多少人，享用這一餐食物的，隻有兩人。
??這樣的事情也不便戳破。這位小主人看著不太正常，甚至有點喜怒無常的味道。或許他有他的手段，可以看見另外三人，自己再多言，反倒見外。豁免者終究還是與非豁免者不同，這是很明顯的。
??早餐結束就該回房收拾雜物了，再次觸碰，又有許多感悟。找來許多相框和小盒子，然後修出一麵牆，其中有大半是壁櫃。這才不再加速，靜下心來收拾這一堆雜物。
??本來打算用一麵牆擋住帶壁櫃的牆，但想想又覺得無必要，又移了一麵大屏風，遮住瑣碎雜物，算是祭奠已逝去的過往。
??雜物確實太多了些。像是樹葉、紙張、小票，這些都放在相框裏了，至於那些稍微有點立體感的東西，都被裝進了大小合適的玻璃盒中，或是堆疊擺放，或者是獨占一格。
??壁櫃被擺得滿滿當當，做完這些小事，洗掉餘灰，換了套衣服，又躺在床上，什麽也不幹。一閉眼，想起那完全真實的完美身軀，覺得這事不能這麽算了，至少得去求一求“祗”，看看還有沒有什麽轉機。
??也不是說一定要在房間裏擺一個這樣的人體，這不合適，但至少得拿到一些照片，哪怕沒有照片，畫像也行，即便沒有畫像，取一撮頭發也可以。哪怕是再不濟，總得伸手摸一摸那人的臉。
??之前覺得不好意思，那是因為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現在一切都已經齊全，隻需要一個通道，若是就此錯失良機，實在太令人遺憾。現在想想，“祗”也並非完全不近人情，有些事還是可以講一講的。
??但現在得不到“祗”的召見，一切都是空談，隻能放空了大腦，不再去想那些事。換上日常出門的套裝，改一下日光和溫度，半搖半擺去上課，算算時間，也才逃了一節課嘛，不算什麽大事。
??這幾年是該收收心，萬一哪天不小心敲掉了一塊什麽重要的磚，然後浮塵國動蕩不安，倒是失了以往的諾言。白袍人就是做實驗的人，這也不用管了，隻需要知道有這件事就行。奈亞那邊也得抽個時間去祭奠一下。
??趁下課空手進教室，仿佛上節課他已經來了。這節課也過得乏味，但再看看教室裏的人，也令人樂得歡喜。終於，還是有一個地方可以擺脫舊日，擺脫所有的舊時光，擺脫所有的舊日投影，這很不容易。
??突然也放肆一把，起身，站在窗邊，外麵景色與並無多少精彩，還是那些熟悉的事物。這時沒了多情作依托，又覺得無趣了。當然，還可以更放肆，比如說拉住一個人，一起出去浪。
??那人坐的地方已經有些遠了。時至今日都沒有弄明白那人住在哪裏。當然，多數時候也沒有這種必要。反倒是心術不正的人才在這些地方下功夫。如果他要著力於這些地方，一定要改心。
??又回到座位上，剛才無端湧出的熱血已經冷了八九分。這人生就是無情，你得到一切，卻發現你想要的並不是這些。但，如果，你得到一切覺得很滿足，或心滿意足，而且沒有任何的空虛感，那說明你真的有問題了。
??熬完了這漫長的一節課，開個加速趕回家。一路上看碎光，看躲閃的貓貓，不知怎麽回事，又覺得缺了點什麽。征求一下四位朋友的意見，或許也是該養一養貓貓狗狗了，如果朋友樂意，其他的小動物也可以。
??走到這一步，離無盡深淵隻差一點點了。如果不能懸崖勒馬，遲早會成為這一個紀元中最大的禍害。即便能懸崖勒馬，說不定哪天出個什麽岔子，也是前功盡棄。正因為還有所背負、有所眷顧，才不能完全出格。
??最終，直到最終，約束更大罪惡的反而是已有的貪欲。如果不接那個承諾，照著排行榜去捕人，一天可以捕捉十個、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精英怪，這多嗎？不多。如果從最高豁免者開始殺起，要不了多久就輪到白毛那種人了，這過分嗎？不過分。
??舊日?奈亞非要雙持永恒棱鏡，在雙持之前她還不敢把控帝朝，即便有那麽幾時，她雙持了，也沒說要做什麽滅世的大事。他覺得在這些小事上，自己反而不如奈亞通透。這便是從悲傷之地走來，也難以走出。
??到六樓樓梯道的傳送地，他突然想到奈亞與自己還有一點不同。奈亞在雙持之前，始終戰戰兢兢，她在雙持的時候因為過於得意而做出了錯誤的判斷，所以，自始至終，奈亞都不是真無敵，這當然不能直接對比。
??隻有最強，才令人安心。無敵，就是這樣地自由。奈亞僅僅是因為雙持就完全飄了，如果她再強一點點，肯定就迫不及待要對全世界指手畫腳。大的方麵不敢說，但小的方麵，比如說用詞，她肯定會有意見的。
??進臥室，換上睡衣，再出來時飯菜已經上桌了。這才注意到畢諾利烏斯似乎一直都在客廳裏，倘若總是無所事事，好像也不太對勁。也不能把這人做成永恒投影體，不妥當。
??招呼小朋友出來吃午餐，繞著這一個小桌，已經有一家人的感覺了。桌上的食物有很多，魚雜湯，烤骨髓，炸雞，小獅子頭，冬瓜蓉，茄夾，蒸瓤豆腐，炒娃娃菜。都是普通人能享用的，量不大，勝在精致。
??最先結束午餐的是白葉，她吃完之後就躺在沙發上了，這一次又沒有蓋小被子。第二個結束午餐的是銀離，她好像也吃不多，畢竟是小朋友。然後是夏言，他可不是吃不多，他是不多吃。
??以前還沒有覺得三人組吃飯有這麽快，隻是覺得自己吃得可能有些慢了，但現在再加上畢諾利烏斯，那很顯然，利烏斯同學是墊底的。若是勸同學出去走一走，不知道會不會有更好的胃口，這或許是個好點子。
??是應該給同學找點事做，把她的軀體重置到最佳狀態，帶著白卡出去逛一逛，哪怕不做什麽，培養培養興趣愛好也是好的。至於因此而來的是不是每一頓多吃了一碗飯，那其實無關緊要。
??利烏斯同學似乎不喜歡出外勤，這一點也容易理解，畢竟使用刀片自殘的人，這種事在大庭廣眾之下確實生分。這些事情能改就改，即便改不了，也得讓她稍微多一點點快樂，算是讓她保留一份仁慈。
??如果不能出外勤，那打理內務呢？也不行。家裏的事交給夏言就可以了。夏言顯然比一個新人更適合做這些事。既然有意要在家中打造樂園、釋放仁慈，那就隻能讓夏言多操點心了，說不定這就是一個願意操心的人。
??“祗”那邊還需要再通融通融，是不是應該聯係一下夏言？聽一聽他的需求？或是討論一下，嗯，對，討論一下貓貓狗狗啊，房子這麽大，勻出一間給它們也是足夠的。那它們就住在生物室了。
??他找到夏言，這人正在洗碗，本來隻是討論貓貓或裝修的事，但他說出口的卻是：“最近可有昭示？我怎麽覺得，打崩了奈亞之後，我的心態在急劇惡化呢？是我缺少製衡了嗎？你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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