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凡我所見
再一次從幻夢中醒來，再一次凝望那張熟悉的臉龐，雖然再也無法看清，再也無法觸碰。如何能延長夢的時間，如何能取出夢中的重逢，能不能利用什麽手段取出那些殘缺的回憶？
??這麽多年的思念，是否改變了遺傳物質？是否能從身體裏提取出過往的碎片？如果說這世間沒有靈魂，這副身軀就是所有，難道就不能想辦法從中取出點什麽嗎？那些豁免者們也都束手無策嗎？
??如果說有靈魂存在，那是不是可以從靈魂中提取一些有用的信息？或者說完完整整地複製出一個個體，用相同的思維衍生出相同的記憶世界，多次排列組合，重新勾摹出那一張臉？
??這世界上不是有許多異人嗎？讓他們來招魂引夢，這有什麽難的呢？豁免者也會缺少這樣的手段嗎？真的就沒有可能嗎？記憶的存在形式，真的就那麽虛空嗎？無形無意中懷念，真的不可追尋嗎？
??他有許多疑惑，夢境的平行世界，現實的思念投影，既然存在，既然可感，那麽又該如何實現呢？大腦細胞不會更替，記憶隻會從神經突出中遷移，如果真要做點什麽，那是有可能的。
??有豁免者兜兜轉轉遊曆千年，豈會容不下幻夢一場？不可追尋的隻能是並未發生的，夢境如此真實可感，怎麽可能沒有痕跡？隻有無能之輩才會看著夢境逐漸褪去而束手無策，真正的強者，根本看不到夢境！
??“我之所見，皆為現實，我之所感，皆有可能。”這一世依然有豪情壯誌在心底徘徊，怎麽能自甘墮落白白浪費了這幾十年？花些時間尋個好去處，兜兜轉轉也不覺得乏味無聊，這才是正道。
??明天就開學了，是應該提前去學校看看。好像忘了什麽流程，哦，是忘了一件事，今天是新生報到的時間。上午不適合出門，因為剛剛起床，不太清醒。當然了，這是他的想法，他也是這麽做的。在床上翻滾數次之後大張旗鼓地起床了，滿滿的生活儀式感令人十分滿足。
??這個世界與藍色星球有太多的相似之處，這個免國與那個古國也有諸多雷同。銀滄株的氣候更接近於古國南北分界線上的城市，都是他所熟悉的。至於麵目、文字、語言，幾乎毫無更改。
??這一世依然有99%的可能性成為撲街，這是一件多麽危險的事情！雖然世界更改，天翻地覆，概率卻不曾騙過人，就是有99%的人必須成為撲街。如果有必要的話，這個數字還可以更大。
??下單的兒童家具還要兩天才能到，沒了大房子裏的定製兒童套裝，有些事情做起來確實麻煩。他十分不認可垃圾桶的高度與椅子的重量，這些事情可以改一改。
??他站在客廳側邊的陽台上，看著不可及的晾衣橫杆，陷入了短暫的沉思。晾衣撐實在是太短了，而且為什麽這麽重？完全真實的金屬觸感，手舉著這個玩意兒要不了多久幾乎就得抽筋。
??陽台上的風景還不錯，這又是小區的一個邊角。左右景色截然不同，一邊是與他一般的人，另一邊是河流，是大橋，是一些較矮的樓房，是在深夜時依然活躍的燈火。
??再看遠些，甚至可以看到灰色的山脈輪廓。這確實是別出心裁的規劃，這一間屋子也算得上是絕佳的取景場所。
??再回想當前日常，百倍平均水平的吃穿用度，五倍平均水平的房間，其實也不錯啊，至少超越了99%的人，不是嗎？這裏必須得描述一下什麽是百倍平均水平的吃穿用度，比如說有一種大櫻桃300古幣一斤，這一餐吃兩斤也該有飽腹感了，這就是百倍平均水平。
??午餐尚早，且先沐浴更衣。隨便裹著一條浴巾走進空調屋，冷氣恰到好處，也不用擔心會感冒。頭發上的水隨意擦一擦就行，站在落地鏡麵前，欣賞這引人心動的正太美顏。想起有許多人回憶童年，也不見得就是回憶那些事，他們是在回憶那種時間。
??鏡中是萌萌臉，與過眉蓋耳的中長發，麵目沒有多少血色，或許是燈光原因，幹淨的臉龐鉛白略微有青黃。閉上一隻眼，仔細品鑒另外一隻眼睛，棕色環繞黑點，超大超閃超可愛。
??沒有明確發型的頭發並不是純淨的黑色，其中混有極淺淡的枯草色。譬如那冬日的蘆葦叢，顏色重得很，但是遠觀卻猶如鵝毛，可以說是淡得多，算是一種不太真實的顏色。這張臉看得久了竟然有點雌雄莫辨的感覺，怪不得讓他自己看了都有點心動。
??隻是幾條簡單的曲線勾勒出一個精致的人類幼崽的麵目，據說人類幼崽喜歡披上床單，而鏡子前的這一隻也基本符合這一特點。傳聞中說人類幼崽還有一個習慣，可以通俗地稱之為幽閉，介尋空目前還沒有這一表現。
??他越看越覺得舒坦，仔細想了想或許是因為剛洗過澡吧，以前也有這樣的感覺，但那終究隻是一種感覺，現在卻是已經得到了。重新活一遍，有諸多好處，又怎麽能介意這個年齡的微妙局限？
??鏡中之人又不易察覺的異變，有一瞬間他竟然產生了解體的錯覺。有未知在凝視，迫使他毛骨悚然，而他隻是微微閉目，再一睜眼便又無所畏懼。向來都有傳聞說豁免者能通鬼神，將神秘神化，那就不再驚悚。他注視著鏡麵，期待有一次超凡的邂逅，但他還是失望了。
??他思索著已知的豁免者傳聞，想來想去他幾乎想冷笑，明明豁免者就在自己身邊，可為什麽之前卻一無所知？難不成豁免者有什麽因果級的保密措施？自己的爹媽看起來也就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些權勢，這就是屹立於普羅大眾之上的豁免者嗎？
??下單，午餐。依然是那一套複雜的組合，隻是這一次還多了冰激淩。下單的這一餐不用洗鍋碗，這確實很爽。打開一本厚厚的筆記本，記下一句話，“生活瑣事的必然性在於幸福，而非傳統，如果有更簡單的辦法，那也並不妨礙它的正確性。”
??或許十幾年之後，也或許是幾年之後，就能做出一本語錄了。回想起創作的初衷，那好像就是一個笑話。終極之戰上語文成績幾乎剛剛過百，這是三年裏都沒有過的事情。那三年有著作數十萬字，卻因為在那篇文章中缺少了歌功頌德而成為了老師口中的“一分之差”。
??這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情，因為很難容忍。就好比說，怎麽說呢，又好像不太一樣，就挑取一個類似的吧。假如說有一個人收錄的重要之人的遺跡，每日都要觀賞膜拜叩首回憶，突然有一天不小心將其損壞，若要修複隻能等待一年。
??前世從15歲起寫長篇，今生5歲可以寫碎語，雖然起步得更早，但是瓶頸相同，那就是如何發表？如何公布？如何功成名就？前世有吸血平台巴不得別人簽賣身契，今生要達到想要的效果，恐怕還是要借助家族權勢，但是家族權勢和自己有關係嗎？
??他一直認為15歲才開始起步未免太晚，但是提前十年又能如何呢？倘若他知道有帝切這種組織，他就會作出這樣的類比：我有了合適的平台，但卻沒有合適的讀者，我有了合適的讀者，但也不一定適合我。
??今日的午休得延一延了，不然下午醒來之後很有可能會錯過報到時間，他可不覺得自己有那麽大一張臉，不報到就能直接入學。打開地圖一看，哦，真是好地方，學校就在社區裏？出門直行右轉，500米之內就到了。
??他有意探知這個世界的學校，第一級學校名為豁，第二級學校名為免，這或許是全球通用的。每一級學校都有上中下三階，前兩階是三年，第三階是四年。他所在的學校名為“滄海聽豁”，兼顧上中下三階，可以說是極其凝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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