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流求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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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鷹揚郎將徐青竹躬身問劉凌道:「王爺……尚頂天真的會上當?」
劉凌笑了笑道:「若是光憑這一個不入流的小手段,尚頂天自然是不會與南冥反目的。最多心裡稍稍有些懷疑罷了,但兩個人之間難免會出現隔閡。一個小手段不能讓尚頂天與南冥出現裂痕,那就用多幾個小手段好了。」
徐青竹恍然大悟道:「遠來王爺派出的那四五隊走別的路往全鄴城的疑兵,也是為了讓尚頂天和南冥反目!」
劉凌點了點頭道:「如果監察院的人能混進去製造矛盾無需費這些事,但想要混進去談何容易。短時間內也沒有辦法奏效,這也是不得已的下策。若是成了,明日一戰勝算就算定了十分。若是不成,說不得還是一場苦戰。流求人雖然戰力低下,但他們勝在依靠地形神出鬼沒。全鄴城又是依山而建,探子報回來的消息說整座城都是以石頭建成,十分堅固。城門厚重,而且設了卡死的機關《 ,就算用攻城錘也未見得能敲得開,這山路難行,攻城錘是上不來的。所以,要想取勝必須想讓流求人的內部亂起來才有機可乘。」
他停頓了一下說道:「說來說去,我只是不捨得在這個地方消耗太多兵力。」
「告訴士兵們,今晚就在這裡紮營!派出去的斥候可以回來了,在營地十里內布防。」
劉凌淡淡的吩咐道。
徐青竹立刻下去安排,聽到王爺的命令,很多士兵心裡都很不解,再趕路兩個時辰就能到達全鄴城下,此時的天色才過午後不久,天黑前趕到全鄴城不成問題。但沒有人會質疑劉凌的命令,無論是參軍多年的老兵還是新近入伍的漢子,他們都堅信一個道理,真理,那就是,漢王的決定,從來都是正確的。
設置觀察哨,斥候,然後士兵們開始搭建營帳。山路難行,輜重營的車馬上不來,所以士兵們的帳篷都是抬上來的。一頂帳篷的氈布足有百斤沉重,由此可見士兵們的行軍負擔是很重的。幸好,這次行軍的速度並不急迫,所以士兵們輪流抬著倒也沒有感到太過疲勞。只是這潮濕的天氣士兵們還是不適應,而且山林中的蟲子也給他們製造了不小的麻煩。
漢軍的準備還算充足,在點起了無數堆藥草之後,那些蟲子都被驅散開來。士兵們手腳麻利的將氈帳搭建起來,劉凌的帳篷就在營地的中心部位,四周草叢都被鏟掉,保證不會有一條蟲子鑽進來吸漢王的血。
就在距離漢軍營地二十多裡外,中山國傾巢而出的兩萬多士兵還趴伏在草叢中等待著漢軍的到來。而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在後面的那片林子里中山國的幾位大人物之間險些爆發出一場混亂。起因,是那名受了箭傷的斥候帶回來一個十分不好的消息,若不是尚頂天壓制的話,說不得那些大人物們就會大打出手。
尚頂天命人將那流血過多搖搖欲墜的斥候扶下去休息,他轉過頭看了一臉肅然的南冥一眼道:「大族長,這件事朕是不會信的。」
剛被自己的族人聲嘶力竭的指責過,南冥的臉色十分難看。他站起來對尚頂天微微彎腰施禮道:「謝謝陛下的信任。」
「這不過是漢王劉凌的反間計而已,朕又怎麼會上他的當?以朕看來,這不過是漢王劉凌技窮的表現罷了。但凡他有更好的辦法,又怎麼會使出這麼不入流的小手段?明知道朕是不會信的,他這樣做,不過是想噁心一下朕罷了。」
尚頂天微笑著說道。
他的臉色很平和,也沒有人注意到,之前他看向南冥的那一眼中,有一絲陰森一閃即逝。
南冥剛要說話,臘赤氣呼呼的說道:「末將也是相信大族長的!但末將也覺得,咱們當中肯定有人與劉凌那廝勾結!不然,為什麼大軍在此設伏劉凌會知道的一清二楚?三隊散出去的斥候,竟然都被漢人給端了,若是沒人通風報信這怎麼可能?在這片山林里,漢人絕對不可能比咱們的人更能隱藏。那些斥候中不少人都是末將一手訓練出來的,末將不相信他們會笨到被漢人先發現!」
臘赤的眼神在眾人的臉色掃過,陰冷無比:「陛下!這件事必須要查,有這樣的內鬼,劉凌怎麼可能會中伏!只怕,再這樣下去倒是會有人引著劉凌那廝來殺咱們了!」
「閉嘴!」
尚頂天怒道:「朕已經說過了,這不過是劉凌的反間之計而已。怎麼你這麼蠢?別人要你上當,你就上當?這裡的人朕都信得過,都是追隨朕出生入死的老人了,有誰會出賣大家?大族長更不會!」
臘赤哼了一聲道:「誰知道是不是有人被劉凌那廝收買了,有的人心裡只有珠寶錢財!給了錢,連親生爹娘兒子女兒都能出賣,更何況是咱們!」
將軍葛戈怒道:「臘赤!你什麼意思!難道你就沒有嫌疑嗎?依我看就是你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臘赤猛的站起來指著葛戈嘶吼道:「你放屁!我對陛下忠心耿耿怎麼會做出這等齷齪事來?倒是你,說不定就是你貪生怕死,提前將大軍設伏的事派人告訴了劉凌!葛戈,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連兒子都能賣,你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當年葛戈家裡生活困頓,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將三個兒子其中一個賣給了別的部落。這件事本來就是他心裡的疼,賣人的那個兒子後來病死了,葛戈發跡之後想要回兒子也沒有了機會,心中每每想起都會如刀子割一般的疼。之前聽到臘赤說有人連兒女都能賣了,他如何能忍得住?
「臘赤!難道你以為這裡的人,只有你是對陛下忠心耿耿的嗎?我跟著陛下打江山的時候,你他娘的還在山裡獵鬃毛羊呢!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也不順眼!你要是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我現在一刀割了你的腦袋!」
臘赤怒道:「有本事你試試?怎麼?被我說中了想殺人滅口?葛戈,你打錯了算盤!論本事,我臘赤不比你弱!」
南冥皺眉道:「你們兩個在陛下面前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都是自家人,哪裡有什麼姦細叛徒!誰要是再敢說這樣的話,休怪我請出祖宗留下的規矩!」
葛戈大聲道:「大族長!你也看見了,臘赤他血口噴人!」
臘赤吼道:「我血口噴人?不是你,那你說是誰?要是沒人私通漢軍,劉凌他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將咱們的斥候殺了那麼多,怎麼可能對咱們的埋伏知道的那麼清楚!不是你,難道還能是大族長嗎!」
「夠了!」
尚頂天一聲怒喝道。
「臘赤!朕再聽見你說一句話,朕就讓人砍了你的腦袋!朕說過了,這不過是劉凌不入流的反間之計罷了。他並不知道咱們在這裡設伏,咱們的斥候被漢人殺了,是他們技不如人!朕早就說過,不要小看了漢國那個叫監察院的衙門,現在你們知道那監察院中人的厲害了吧!不要互相懷疑,越是這樣,就正好中了劉凌的詭計!」
尚頂天解釋道:「劉凌用兵多年,猜到朕在此處設伏也不是沒有可能。他用兵謹慎,多派斥候探路也是無可厚非。正是因為他發現了朕在此設伏,才會將計就計用了這麼一個惡毒的手段!」
南冥躬身道:「陛下英明,我覺得,如果漢軍真的有內應,完全可以派人將咱們引誘出來,然後劉凌帶兵突然殺出,我軍必敗。由此可見,劉凌也只是猜測而已。」
他想了想說道:「以我之見,不如趁著漢軍紮營立足未穩之際,陛下帶兵趁夜殺過去,漢軍措手不及必然大敗!」
尚頂天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南冥道:「大族長,漢軍已有防備,夜襲……只怕會中了漢軍的埋伏。此舉……不妥啊。」
南冥道:「機不可失!」
臘赤道:「剛才那斥候不是說了嗎,劉凌已經派了幾路大軍分頭進攻都城,我看應該多派人手出去探查消息,若真的有漢軍繞路攻打都城的話,只怕……」
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每個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懷疑就像是一棵長在心裡的草,一旦發了芽,就會不可抑制的瘋長起來,氣量狹窄的人就會變得不相信任何人。臘赤是個有勇無謀的人,他總是覺得自己人中肯定是有人被劉凌收買了。
南冥怒道:「臘赤!你還是在懷疑我嗎!」
臘赤一驚,躬身道:「大族長,臘赤不敢。」
南冥氣得鬚髮皆張,激動的咳嗽起來:「我替陛下謀划數年,一直都在為中山國強大而出謀劃策!我在中山,陛下對我也是尊敬有加,劉凌許我什麼好處我會出賣陛下?」
臘赤唯唯諾諾不敢說話,對大族長,他帶著一種天生的畏懼。
尚頂天剛要勸解南冥幾句,忽然遠處一名斥候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報!陛下,大事不好!漢軍分作五路進攻都城,每路皆有不下五千人馬!最快的一路漢軍,如今距離都城已經不足二十里!給漢軍領路的……領路的……是阿里部的人!」
「你說什麼!」
南冥身子猛地一陣搖晃,眼前一黑,竟然昏了過去。
尚頂天下意識的伸出手想扶住南冥,但手在半空卻又停了下來。南冥蒼老的身子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就連臘赤和葛戈都沒有伸手去攙扶。阿里部,正是大族長南冥的部族!
一個聲音在尚頂天的心裡不斷的盤旋著,使他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那聲音就好像毒蛇的信子吞吐的聲音已經陰森恐怖,將他心裡的清明毒的蒙上了一層漆黑。
難道,漢王是許了南冥……為流求之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