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假服氣真服氣
第五百五十一章
劉凌像拎一隻小雞似的把花朵朵從大木桶里拎出來,見花朵朵身上裹著一層褻衣不由得鬆了口氣。他從床上拿起一個毯子將花朵朵裹了起來,然後將大帳外面她的親兵叫進來,讓那些女兵抬著花朵朵回自己的帳篷去了。
離開的時候,花朵朵的眼神很幽怨。
劉凌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把自己扔在床榻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第二日一早劉凌起身,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洗漱過之後吃了些東西。坐在書桌前面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提筆寫了一封信。
一封給尚頂天的信。
打完了再招降,這樣的有些不光明的手段只屬於強者。我可以打你,也可以招降你,如果你不同意,我再打你就是了。但劉凌寫這封信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輕鬆,如果尚頂天夠聰明,一定能從劉凌這封信看出什麼機會來。其實劉凌招降尚頂天也是無奈之舉,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在流求耗著,擊潰尚頂天的政權統治不是什{ 么難事,難就難在如何做到沒有後患。
劉凌知道,尚頂天一定能從這份招降信中想到這一點。
看只看,尚頂天是不是一個聰明人了。
劉凌給尚頂天開出的條件不錯,如果尚頂天願意投降的話,他不但保證不殺他大哥尚玄,而且還會在流求設立郡治,委任尚頂天為流求郡守。在流求島上設立十個縣治,官員由大漢派人任命但都歸尚頂天節制。而漢軍會在流求島上留下六個小旗的人馬,其中四個小旗就駐紮在八里正在建造的水陸大寨中。
尚頂天如果任郡守的話,將是流求最高行政長官,但卻沒有軍權。軍權都在流求將軍手中,其中兩個小旗的軍隊將駐紮在全鄴城中負責郡治的安全防衛。作為條件,尚頂天必須解除他自己的武裝力量。除了郡治衙門必須留下的衙役官差之外,可以說尚頂天將失去所有軍事上的權利。
可以說,條件不錯,但也十分苛刻。
對於一個在軍事上有所追求的人,讓他放棄軍權這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
「這是一個陷阱!」
尚頂天麾下將軍臘赤將劉凌的親筆信用力拍在桌子上吼道。
劉凌的信使已經離開了全鄴城,並沒有在這裡等待尚頂天的答覆。尚頂天並沒有殺了大漢的信使,這已經讓他麾下的將領們頗為不滿。尤其是臘赤,他是藤甲軍的將軍,和現在住手大稻埕的臘猶是親兄弟。那天臘赤帶著藤甲軍剛好救下尚頂天,所以他知道皇帝陛下被漢人追殺的有多狼狽。也知道,陛下帶領的萬餘人馬都中了漢軍的埋伏死在了那座山谷里。
這樣的仇恨,沒有將那個代表劉凌而來的信使大卸八塊煮了已經算是格外的仁慈了。在臘赤看來,向漢軍投降絕對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山南國,山北國,中山國,三國數萬士兵的死,都是這個劉凌的漢軍屠殺的。這樣的大仇,怎麼可能去向劉凌投降?!
「這是侮辱!殺了我們那麼多兄弟,他現在又來招降!」
臘赤惡狠狠的說道:「陛下!千萬不要上了劉凌那狗賊的當!他今日說招降,明日陛下若是去了他的大寨,難保他不會耍什麼詭計對陛下不利!咱們占著地利,我高山族的兒郎只要一聲召喚,頃刻間又能拉出數萬大軍!只要陛下下令,末將願意帶著藤甲軍打頭陣割了劉凌那廝的頭顱下來獻給陛下!」
尚頂天微微往下壓了壓手道:「臘赤,稍安勿躁!」
他轉過頭問身邊的一位長者道:「大族長,你怎麼看?」
那老者名叫南冥,是高山族無數部落中最德高望重之人。有時候他的一句話,比尚頂天的旨意還要有用處。此人已經活了八十多歲,依然耳不聾眼不花思維敏捷。他雖然在中山國沒有什麼官職,但尚頂天對他卻是十分的尊重。
「陛下,依我看來,這劉凌的信里倒是有幾分誠意的。」
南冥不緊不慢的說道。
臘赤猛的站起來急切說道:「大族長!你怎麼還替敵人說話!那劉凌與我族有不共戴天之仇,已經欺負到了咱們家門口,豈有被他打了,還投降的道理!」
南冥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帶兵去泉州的時候,可曾想到漢王劉凌會帶兵來報復?若不是咱們流求島上的人先去招惹人家,人家又豈會漂洋過海的來廝殺!難道打仗,他們漢軍就不死人嗎?」
臘赤一愣,氣呼呼的坐下不再說話。
尚頂天的臉色變了變但很快恢復下來,他對南冥微微彎了彎腰說道:「出兵泉州,是朕的失策。大族長若要責備,還是責備朕好了。」
南冥連忙說道:「陛下誤會了,我又怎麼會有指責陛下的想法。我只是讓臘赤知道,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他只看到了漢人殺死咱們的人,卻忘記了在泉州是咱們先挑起了戰端。人老了,也就少了幾分鬥志,只想圖個安穩太平,族裡的事我也早就不過問了,至於孩子們想打想殺還是陛下說了算。」
他頓了一下說道:「我只是覺得,劉凌這信的字裡行間,倒是頗多誠意。」
「哦?大族長請明言。」
尚頂天忍住自己的不快問道。
南冥笑了笑道:「若是他毫無誠意只是想騙陛下去漢軍大寨,劉凌何必在信中提出那麼多苛刻的條件來?若是許以高官顯爵,並且保留陛下的兵權,這豈不是更誘人?他何苦在信中寫明只許給陛下民政之權,卻不給一兵一卒的軍權?誠然,劉凌短時日內想要攻滅了咱們中山國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他擔心即便擊敗了咱們中山國的軍隊,也難以保證整個流求島今後的太平安穩,所以他才會寫這封信來招降。」
他笑道:「正因為如此,所以才顯得劉凌並不是懷著什麼詭計。」
尚頂天點了點頭道:「大族長說的有理,朕剛才看過了信也是這般想的。劉凌的漢軍雖然強大,但對於流求島來說他們畢竟都是外人。想攻克全鄴城或許對漢軍來說不難,但若是想一戰而畢全功很難。對著流求島上的地形還是咱們熟悉,就算撤出全鄴城漢軍想要找到咱們也是難如登天的。」
他想了想說道:「只是,若劉凌只送來一封信,誠意還是不夠啊。」
他站起來說道:「為了中山國的百姓,這一戰朕可以放棄,帝位,朕也可以放棄,軍權,朕也可以不要!但,若是這麼輕易的就降了,劉凌又怎麼會重視我流求百姓?」
他想了想說道:「所以,還是要打的。」
南冥也點了點頭道:「陛下所言極是,打,還是要打的,而且必須要打贏!只有打贏了再降,劉凌才會重視咱們流求島上的百姓,才會知道咱們不是任人欺凌之輩。」
臘赤皺眉道:「打贏了還要降?這是什麼道理!」
尚頂天笑了笑道:「打贏了,然後提出咱們的條件來。若是漢王劉凌答應的話,咱們就為百姓多爭取些福祉。只有將漢軍打的疼了,他們才會明白流求人的骨氣。若是隨隨便便就投降的話,只怕以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尚頂天道:「只要大稻埕不失,在全鄴城再狠狠的教訓一下漢軍,提出條件來,劉凌就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南冥點頭道:「所以,大稻埕那邊還是要派兵增援的。」
尚頂天笑道:「大族長放心,朕已經派都雷帶著人趕去大稻埕了。只要守的時間越久,對咱們越有利。」
南冥道:「漢軍縱然強大,但漂洋過海而來補給上很難供應。拖的久了,劉凌怕是堅持不住的。再者,他帶著大軍而來,難不成漢國就不顧了?大軍在外,若是劉凌的敵人趁機進攻的話,漢國也會很危險的。」
南冥自信的笑道。
他是一位有著大智慧的長者,但毫無疑問的是,因為眼光的局限性,他甚至認為劉凌所帶來的大軍已經是漢國的主力軍隊了。
就在尚頂天和他的親信們在商議的時候,八里漢軍大寨中,劉凌也在部署。
「王爺,尚頂天真的會降?」
鷹揚郎將徐琦問道。
劉凌點了點頭道:「會降,但不會輕而易舉的投降。」
他一邊看著正在逐步完善的流求地圖,一邊解釋道:「尚頂天知道他堅持不了多久,如果他不想被殺或是從此之後過偷偷摸摸的日子,他只有投降一條路可以選擇。但他也不會輕易的答應,畢竟他也算是一國之君......皇帝,總是要面子的。」
他指著地圖上一個地方說道:「想要讓尚頂天投降的麻利一些,還是要讓他怕的。」
他轉過頭對才趕到流求島上的王小牛說道:「孤給你三個小旗的兵馬,你是否有把握攻克大稻埕?」
王小牛道:「屬下還不了解流求的情況,所以這一戰,屬下並不是最合適的人選。」
劉凌笑了笑道:「你說的對,這一仗你確實不是適合的人選。不過,將來流求島是要交給你來替孤管著的,所以總得讓你的名氣儘快大起來才行。若是你王小牛的名字在流求島上不能止小兒夜啼,怎麼嚇唬得住那些頑劣的山民?」
他笑道:「孤給你十天拿下大稻埕,至於怎麼打,怎麼立威,那是你的事。」
他吩咐道:「徐琦,羅辰,史千歲,你們三個小旗的兵馬從今日起受王將軍節制,大稻埕這一戰,他說了算。」
三名郎將立刻起身抱拳道:「末將遵命!」
劉凌笑著對王小牛說道:「大稻埕那邊你去打,全鄴城尚頂天哪裡,孤自己去打。打怕了他,他才不會假服氣。」
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要做的,就是讓他們真的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