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無臉鬼

  入夜。


  街上除了更夫手裡傳來敲鑼的『梆，梆，梆』聲，已是沒有半個人影。偶爾傳來幾聲野貓的叫聲，凄厲的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尤為瘮人。


  夜風寒涼如水，綠萼的手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連忙疾步走到鳳羽身邊，緊緊的拽住他的衣袖，緊張兮兮的問道:「你說這大晚上的會不會有鬼啊？」頭不時的左右張望兩下，生怕突然蹦出個什麼缺胳膊斷腿的鬼怪來。


  「……」鳳羽的臉抽搐了幾下，怪異的看了一眼綠萼，「你竟怕那些低等鬼怪？」


  「誰，誰說我怕啦!我不過覺得它們長得太丑罷了。」綠萼湊近鳳羽，壓低聲音，說:「你想想，慘白的面上只有兩個空洞洞的眼眶，舌頭長長的吐在外邊，就那樣在你面前飄啊飄啊……咦，不說了不說了，想想都瘮人。」


  「你見過？」


  「嘿嘿，自是……沒有。」綠萼沖著鳳羽調皮的笑道。


  「那你如何便知道鬼怪是長得那般模樣？」鳳羽此刻十分好奇，她究竟是從何處聽來這些無稽之談的。


  「唔，話本子上都是這樣說的啊!」想當初她看完了那本聊齋志異以後，愣是連著許多個晚上連夜都不敢起，就怕突然從哪個角落鑽出只奇醜無比的鬼怪來。為此含煙還笑話了她好久，說她莫不是得了什麼臆想症?且不說這下界的鬼怪如何能上得這天界，若就算真的上來了，她堂堂鳳族少主，若被幾個鬼怪便這般輕易嚇唬住了，豈不是要將鳳族的臉面給丟回混沌去了？


  如此這般云云……


  「我曾去過一趟冥獄，放眼整個冥獄卻也沒瞧見一隻生得如你所說的……怪異，想來那些不過是人界之人憑空臆想出來的罷了，卻能讓你一個仙人嚇得這般，委實是……」


  「呵呵呵呵……」


  突然一陣女子的嬌笑聲突兀的劃破了夜晚寂靜的長街，尖銳的聲音在夜裡不斷回蕩，讓人分不清聲音究竟是從何處傳來。


  「尊駕何不防現身一見呢？」鳳羽暗暗把綠萼護在身後，雙眼卻是緊緊鎖住前方的盡頭處，那裡緩緩飄出一個人。對，她就是用飄的，長長的裙擺下空無一物，白衣黑髮，長長的黑髮拖沓至腳踝，面上似裹了一層厚厚的麵粉般，慘白慘白的。此刻慘白的臉上沒有眼睛亦沒有鼻子，只有一張血盆大口正在一開一合，「嘖嘖嘖，本座已經好久沒有遇到這般有趣的小姑娘了呢。」


  綠萼乍一看眼前之人，立馬倒吸一口涼氣，哆嗦著嘴唇，「鳳，鳳羽，你騙我。」


  「……」


  「尊駕又何必裝神弄鬼嚇唬一個女子。」鳳羽睨了一眼綠萼，見她害怕得雙手捂住眼睛，又忍不住好奇悄悄的打開一條縫兒瞄著。


  「呵呵，公子，何出此言？」。女子絲毫沒有避諱的就那麼張著一張血盆大口笑出了聲，這一笑生生笑得鳳羽綠萼二人抖了兩抖……


  若單聽聲音，倒也是十分美妙的，可偏生配上她這般模樣，就委實有些不盡人意了一些。


  「那個什麼，你能把臉遮遮嗎？」綠萼怯怯的說了一句。


  「……」


  「……」


  空氣似乎凝固了幾秒。有寒鴉從頭上掠過。


  「小姑娘，怎的本座這番容顏可是不討你喜歡？」女鬼陰惻惻的問道，四周的空氣驟然間便冷了幾分。


  「呵呵!怎，怎麼會？我只是乍然間瞧見尊駕生得如此『賞心悅目』，心下一時有些艷羨，又有些自卑。雖是同為女子，我卻是自知不及尊駕萬分之一的，若此番羽哥哥移情於尊駕……」綠萼說完竟似模似樣的掩袖拭了拭眼角，誠然她不過是藉此掩住快要笑抽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