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把東西提到廚房,沒再說什麽,她才鬆了口氣,在廚房門口等著,他走出停在門口,與她相反並肩,說:“希望你的廚藝有進步。”
堇色微怔,隨後才自信地揚起笑容:“當然有進步啊!因為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周堇色了。”
他瞥眼看著那個自信的她,她的確跟以前有很不同,沒了那股嬌憨任性,卻多了份成熟堅定,而正是這份成熟堅定更讓他舍棄不了。
因為他也成熟!
聞著一屋的飯菜香,看著在廚房忙碌而團團轉的女人,他的心頓時被另一種感動填滿了,他多希望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刻。
隻屬於他與她的兩人世界。
但現實並沒有那麽美好,堇色把最後一道菜捧上餐桌,然後解下圍裙淡漠地說:“飯菜我已經做好了,我先走了。”
華笙聽了,心裏一陣堵,沉著聲不悅道:“我有讓你走嗎?”
“你傷的隻是左手,右手吃飯沒有問題啊!”她突然變得犀利起來,就像全身都突起刺一樣,讓他靠近不得。
他微微輕歎,依然沉著聲道:“吃完飯幫我換了藥才能走。”
“你……別太得寸進尺!”她已經受夠了,今天他叫她來,讓她看到那幅畫看到那張照片,他這樣的滿心期待,讓她很難過心痛。
他知不知道他這樣做,是在傷害自己傷害她,他們已經沒有可能,為什麽就不能好好地放過她?
一定要弄得兩敗俱傷,他才甘心嗎?
兩人又是這樣僵持著,最後堇色隱忍地坐了下來,說:“那快吃吧。”這頓就當作是他們最後的離別之宴。
席間非常地安靜,安靜到隻有兩人漫不經心咀嚼的聲音,突然堇色的筷子與他碰到一起,兩人皆抬首對望,堇色急忙垂頭。
過了半響,華笙才開口:“多吃點吧,看你,都不會照顧自己,瘦得柴似的,平時都不吃飯的嗎?”他的抱怨怎麽聽都含著濃濃的寵溺,這讓堇色心裏又是一陣堵。
於是堵氣地說:“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那就吃胖點,不然我會忍不住的。”說完就把自己碗裏那塊挑了半天刺的魚肉夾到她碗裏,還威脅她說:“不準扔,不然我整條魚都挑給你。”
他的霸道專製讓她眉心都擠成川字形了,更氣人的是,她居然被他的體貼撩動了心弦,以前她老不愛吃魚,隻因她小時候被魚骨咽過,所以就怕了。
但每次都是他把魚刺挑好,放她碗,還逼她吃,說吃多點,人也會變得聰明點。
知道他拐著彎罵自己笨,可她心裏就是一陣甜。
此時她的心酸澀地可以,卻又帶著那麽一點點的甜,時光飛逝,她有時候會想,如果他們當初沒有分開的話,現在會是怎樣?
隻可惜他們已經不在一起,已經分開了,這種假設性問題已經不存在,此時存在問題是,她該如何逼退他,如何讓兩人回到未重遇前的生活?
堇色放下筷子,抬眼凝著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不用你挑刺,現在我可以自己吃魚,可以自己做飯吃,可以自己一個生活,所以……你別再摻腳進我的世界裏了,我已經不需要你了,華笙,我們都變了,真的回不去以前了。”很平靜的一句話,卻震痛了他的心,她知不知道,她的不需要……有多傷人。
華笙繼續夾著菜,眼眸暗了暗卻淡然地說:“這菜燒得的確比以前好吃了,不鹹不淡,剛剛好。”他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似,自顧自說。
堇色深感無力,抿抿唇說:“我吃飽了,去喝口水。”
在廚房裏待了半天,水隻喝了一口,她的心煩燥不已,不知幾時,華笙走了進來,把吃剩的菜放在流理台上,再出去,把碗也端了進來。
堇色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很孤單很哀怨,就像全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似的,他的那種無助讓她看得心慌。
“你出去吧,我來洗。”他並沒出去,隻是靜靜地靠在流理台上看著她。
水嘩啦啦地流下,堇色將碗衝掉一些油漬,再放下洗清潔,很熟練地刷起碗來,他也隻是靜靜地看著,並沒有開口說話。
將碗洗好,擦了擦髒的地方,然後堇色一副公事公正的語氣:“碗洗好,該替你換藥了。”
過程很順利,他似乎沒有刻意找碴,沒一會她便將他的傷口包紮好,傷口愈合得很好,應該過兩三天都會完全結痂,也許她還得熬個兩三天。
“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嗯,我今天有點不舒服,不送你了。”他的神情很落寞,感覺他很受傷,她剛才的話的確很傷人,可他這樣的表情居然讓她不忍了。
“那好,我先走了。”快速把鞋子換好,她連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因為連帶自己也難過起來了。
走出門口,等著電梯,心裏不斷地催促著,就怕他後悔又跑出來,兩台電梯似乎同時到達,她上了其中一台,而宋凝在另一台走了出來。
在電梯閉合時,宋凝下意識地向裏看了看,隻是那驚鴻一瞥便震攝了她,周堇色她怎麽會上來?難道她還跟華笙有牽扯嗎?
心中有很多疑問,更載滿了憤怒與不安,她不是答應過她,不再見華笙了嗎?為什麽說話不算話?
壓著滿心疑問,宋凝按下門鈴,來開門的華笙,眼睛閃爍了下很快又黯然下去。
宋凝自己推門而入,看著那雙放在地板上的室內拖鞋,心悶悶地窒了下,最後還是換上邊問:“吃飯了嗎?你今天沒上班,我還以為你出差呢?”
他的聲音低沉無力:“吃過了。”
宋凝一抬頭便看到他坐在沙發上喝酒,皺著眉喝斥他:“你喝酒?你的手還沒好怎麽能喝酒?”走過去一把搶過他的酒杯。
華笙沒有反應,隻是將虛焦的視線調到她身上問:“喝點酒……才沒那麽痛!”他眸裏的傷痛還是那麽地清晰,刺得她不忍再看。
過了很久,她終於忍不住抓狂:“為什麽還放不下她?為什麽……”
“那我讓你放下我,為什麽放不下?如果你能回答我,那我就給你答案!”華笙冷靜地用同樣的問題問住了她。
宋凝這才挫敗地跌坐在沙發,原來他們是同一類人,寧願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也不願意放開那一點點的可能。
“既然你不放手,那我也不會放手,看誰撐得久!”她相信到最後會是她勝利的,因為她有絕對的理由讓那個女人,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