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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她葬在哪裡?

  「我很抱歉。」


  一句輕飄飄的話,終於擊垮了離青青的內心,她緊握著拳頭,背脊挺的直直的,她沒想到老天爺就連最後的一點溫暖都沒有給她留下。


  祁雲飛的這句話簡直彷彿就是魔咒,像鐵索,似牢籠般富有神奇的力量。


  離青青仰望著星空,長長的嘆息一聲。


  天已經亮了。


  十二月二十九,依舊是是寒冬,外面還下著小雪。


  還剩下一天,就是除夕。


  枯黃的野草已經被露水濕透,今天的天氣確實奇怪,因為在下雪的時候反而升起了太陽。


  太陽很暖,陽光照在這片枯草上。


  祁雲飛帶著離青青走了一段很長的路,他們似乎走了很久,終於在第二天的早上來到了這個地方。


  陽光照在祁雲飛虯髯的鬍渣上,他蒼白的臉顯得格外的憔悴,他已經十分疲倦。


  周圍都是野草,離青青靜下心來聆聽,彷彿聽到了野草悲泣的聲音,她俯下身子,撿起一片落葉,問道:「在哪裡。」


  祁雲飛伸出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塊草地,離青青順著方向望了過去。


  草地上有塊墓碑,墳前有花,很多很多的花,這些花都是清一色的秋菊,這樣荒涼的地方,沒想到居然還擺著這麼多的花。


  這些花當然也是祁雲飛采來的,因為他聽蝶衣說過,她這輩子唯愛秋菊,每次在他們在蝶意居相會的時候,窗檯前總會擺上一盆秋菊。


  離青青走了過去,低著頭,看著墳前的秋菊,淡淡的問道:「她就葬在這裡?」


  祁雲飛道:「是。」


  離青青道:「墓碑上為什麼沒有字?」


  祁雲飛道:「因為我不知道要寫什麼,所以我想等著你來寫。」


  離青青問道:「你好像一開始就知道我會出現在瑞王府。」


  祁雲飛道:「我一直在那裡等你。」


  離青青道:「你也知道我最終會陪你走到這裡?」


  祁雲飛點點頭,道:「我知道你非來不可。」


  離青青蹲下身子,靠著墓碑,慢慢的坐在草地,她的臉上有著深深的哀傷,但卻始終沒有流淚。


  即便是知道蝶衣死亡的消息,也即便是走到她的墳前,她卻始終都沒有流淚。


  也不知道是她的堅強還是倔強,又或者說,是她的無情。


  祁雲飛凝望著她,這三年來,她變化的已經不僅僅是武功,還有內心。只是到目前為止,他真的看不懂離青青了。


  離青青悠悠的道:「從小到大,蝶衣姐姐永遠都是走在我前面,為我擋風陣雨的,就好像老母雞護著小雞仔一樣的護著我。」


  祁雲飛嘆了口氣,道:「而現在你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小雞仔,而變成了一隻可以展翅翱翔的雄鷹。」


  離青青道:「可是她卻看不到了,她再也看不到了.……」


  她低下頭,聲音猶如細蚊,慢慢的,她的頭深深的埋在膝蓋上,祁雲飛僵著身子站在一旁,伸手想要拍打下她的肩膀,安慰下她,最終卻還是縮了回去。


  他知道,離青青現在需要的不再是安慰,而是力量,可以讓她復仇的力量。


  忽然,離青青又仰起臉來望著他:「蝶衣走的時候遭了罪嗎?」


  祁雲飛道:「沒有,幾十根羽箭瞬間射穿了她的心肺,她練掙扎的力氣都沒有,當場就咽了氣。」


  離青青深吸一口氣,轉而又看到了身旁的一個墳坑,這個坑是新的,還才剛剛挖好,裡面飄著一片片晶瑩的雪花。


  她問道:「這個坑你是為自己準備的?」


  祁雲飛道:「是。」


  離青青道:「你要死在這這裡?」


  祁雲飛微笑道:「這裡雖然荒蕪,但勝在安靜,況且,能葬在蝶衣的身邊,我很滿足。」


  離青青皺起眉頭:「燕國的皇子,死在這樣一個地方,你不覺得可惜?」


  祁雲飛搖著頭:「我不想做皇子,青青,我只想做你們的雲哥哥。」


  離青青咬著嘴唇,不再看向他。


  「你可以再喊我一聲雲哥哥嗎?」


  「我早已經沒哥哥,唯一的哥哥,已經在前幾天死了。」


  她說的人,自然是顧春秋。


  而且,除了顧春秋以外,她不會再把任何人當做自己的哥哥,祁雲飛當然也不能。在離青青的心裡,哥哥是獨一無二的,也只有那塊潔白無瑕的羽毛,才有資格做她的哥哥。


  祁雲飛苦苦的笑著,而後他走了幾步,弓下身子,他從地上拿撿起一根樹枝,在那個墳堆里翻弄了好一會,離青青奇怪的看著他,也不知道他在土裡挖著什麼寶藏。


  不多時,祁雲飛已經翻弄完了,他深藍的衣服沾著泥土,但手上卻拿著幾個酒壺,祁雲飛開心的望向離青青。


  「你喝嗎?」


  「這是酒?」


  「是。」


  「為什麼要喝酒?」


  「因為我想在臨死前,讓你陪我喝完人生里的最後一壺酒。」


  祁雲飛也坐了下來,同樣是靠在墓碑上。


  酒是用青花瓷壇乘裝的,倒在碗里的時候,無色也無味,幾乎和白水差不多,離青青微微抿了一口,而後皺起眉頭,這酒看似如白水,可是卻比所有的酒都要烈,猶如刀子一般的割在喉嚨上。


  祁雲飛笑道:「怎麼樣,比起弈劍山莊的桃花酒也不差吧。」


  離青青道:「你在這裡埋了多少酒?」


  祁雲飛又綴了一口,道:「很多,如果你以後在每一年的清明都來看我一次的話,足夠你喝個一百年。」


  離青青動容道:「你當真想死?」


  祁雲飛道:「我已經死了。」


  離青青道:「可是你卻還在喝著酒。」


  祁雲飛又笑了:「我正是因為喝了這酒,所以我才會死。」


  離青青開始仔細的望著他,的確如他所言,祁雲飛的臉上越來越蒼白,頭上還冒著虛汗,脖子上的青筋表明了他的痛苦。


  這是,中毒的癥狀。


  離青青目光閃動著,而後又看了看自己的碗里的酒。


  「放心吧,我只在自己的碗里下了毒,你喝的酒沒事。」祁雲飛暖暖的笑著,他溫柔的看著離青青,就如同當年他們相遇那般的愜意。


  離青青道:「五麻散?」


  祁雲飛道:「是。」


  離青青道:「你好像很中意這種毒藥?」


  祁雲飛輕輕「嗯」了一聲,他又再次喝了一口,酒雖有毒,但卻依然還是醇香醇香的,他不是有一個喜歡浪費的人,所以,他更不會浪費這酒。


  他捂著肚子,微笑道:「我馬上就要死了。」


  離青青道:「我看出來了。」


  祁雲飛動容道:「你有什麼想說的話嗎?」


  離青青道:「我的話只對活人說,對死人沒興趣。」


  祁雲飛苦笑道:「已經來不及了。」


  他又猛然的吐出一口鮮血,血濺在酒碗里,無色的酒開始變得殷紅殷紅的,但他卻一點都不在意,端起酒碗混著鮮血再次飲下肚。


  他縱聲長嘯,道:「好!這才是最好的酒!」他此時意氣風發的樣子像極了當年,既然他生的尊貴,那他也要死的悲壯。


  離青青還是淡淡的看著他,就算知道眼前的這個人馬上要死去,她眼中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良久之後,離青青道:「我看過人死,也看過死人。」


  祁雲飛低著頭,他極度虛弱的問道:「然後呢?」


  離青青道:「不過,現在你想死卻沒有那麼容易。」


  祁雲飛道:「為什麼?」


  離青青道:「因為你遇到了我。」


  祁雲飛道:「那又如何?」


  離青青道:「我說過,我的話只對活人說,對死人沒興趣。」


  無論祁雲飛今後的人生是死是活,離青青都渾然不在意,但是她卻絕對不會讓其死在眼前,而且,她現在有著一肚子的話要問他。


  有些事情,也只有到了這裡她才會想明白,而想不明白的,她也會問出來。


  祁雲飛感覺到全身都冰冷冰冷的,他震驚的望著離青青,她的手掌捂在自己的胸口上,內力一點點的灌輸進了體內。


  更讓祁雲飛驚訝的事情發生了,他親眼看到自己體內的毒素慢慢的被吸了出去,全部都吸在了離青青的手掌上。


  她的手掌已經發黑,祁雲飛失聲喊道:「青青,快住手!這樣你的手會廢了的。」


  離青青冷笑兩聲,待得毒素全部吸干之後,她又運起寒冰真氣,將手掌的毒素全部凝結成冰,再瞬間揮出一掌,毒氣混著掌風,傾數排了出來。


  祁雲飛眼巴巴的望著她,這等高明的內功,如此陰寒的真氣,這真的是離青青可以做到的嗎?

  離青青冷笑道:「五麻散,很了不起嗎?」


  良久之後,祁雲飛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他的臉上還有著說不出的疲憊,但卻露出了微笑,深意的微笑。


  他道:「當年,你也是被我服下了五麻散,才引誘到蕭紅淚來娶你。」


  四下一片寂靜,只剩下了雪花飄落的聲音,離青青閉著嘴,這是她出獄以來,第一次聽到「蕭紅淚」這三個字。


  她的眼神極度的冰冷,比剛剛的寒冰真氣還要陰冷千萬倍。


  祁雲飛卻已轉過頭,他知道,他提到了一個不該提到的名字。


  離青青忽然道:「我有問題要問你。」


  祁雲飛道:「這就是你一定也要救我的原因?」


  離青青道:「是。」


  祁雲飛道:「我可以說真話嗎?」


  離青青道:「最好一個字都不要假。」


  祁雲飛點了點頭。


  離青青又道:「我會根據你的回答,來計劃我今後的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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