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吃完再問
段方成沖狗兒瞪起了眼睛，「小屁孩兒懂什麼？京城裡的姑娘們，哪個不說我長的玉樹臨風？」
狗兒趕緊躲到沈月身後，沖著段方成呲牙咧嘴的扮了一個鬼臉。把段方成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沈月也被狗兒的機靈勁兒逗得哭笑不得。
「狗兒，那我再問你，揚州城裡的乞丐為什麼這麼少？我聽說，之前還不是這樣的。那些乞丐們，他們都去哪裡了？」沈月問起正事來。
哪想到，狗兒忽然紅了眼睛，「我也不知道，他們都去哪裡了……也許早就已經死了吧……」
「反正在這揚州城裡，從來也不會有人管我們的死活。那些穿金戴銀的官老爺們，巴不得我們這些窮乞丐全都死絕了才好呢！」
從狗兒脫口而出的這些話中，不難聽出他對揚州知府的埋怨。而且，關於乞丐們不見的事情，他好像知道些什麼。
沈月正要繼續詢問，忽然聽到「咕嚕嚕、咕嚕嚕」兩聲響，好像是誰的肚子在唱空城計。
門邊的段方成嗤笑了一聲，「小屁孩，肚子都餓得咕咕直叫了，剛才還能跑那麼遠，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力氣！」
狗兒髒兮兮的小臉染上了兩片紅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不敢對上沈月溫柔的目光。
沈月這才察覺到自己的疏忽，剛才她只顧著調查了，居然沒有想到，狗兒很有可能正餓著肚子。
她連忙去廚房要了一桌飯菜，讓小二直接送到房間里。
色香味俱全的飯菜送上來的時候，狗兒的眼睛都看直了。他情不自禁地吞咽著口水，等到發現段方成和沈月都笑看著他的時候，他又不好意思的把頭埋了下去。
「你一定餓壞了吧？快去吃些東西吧！等你吃完了，我還有問題要問你哦。」
聽到沈月的話，狗兒的眼睛更加濕潤了。他動作迅速的跪下來，朝著沈月磕了一個響頭。
沈月被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扶。誰知道狗兒磕完頭，就手腳麻利的自己爬了起來，迫不及待的坐在椅子上，開始吃東西了。
看到這一幕，沈月即心疼，又無奈。
狗兒的吃相一點都不像一個才九歲的小孩子，他那狼吞虎咽的架勢，就好像隨時都會有人過來搶走他面前的這些食物。
看他大口大口的吞咽，甚至差點噎著，就知道這孩子平時一定吃了不少苦頭，說不定，他已經有好幾天都沒吃上東西了。
沈月低低的嘆息了一聲，趁著狗兒專心吃東西，過去詢問段方成的傷勢。
「剛才那小子咬的很用力吧？傷在哪裡了？我幫你看看吧。」
段方成捲起袖子來，在他的手臂上，赫然是兩排觸目驚心的牙印。牙印上還沾著幾縷血絲，是段方成的。
段方成手臂上的傷，讓沈月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這麼一小會兒功夫，段方成已經往棉花上到了一點藥酒，自顧自地擦拭起來。
「這臭小子，我看他不僅叫狗兒，應該也是屬狗的！可真夠疼的！」辛辣的酒水沾在被咬破的皮膚上，疼的段方成齜牙咧嘴。
「行了，我知道你就是嘴上罵的厲害，實際上，你也挺心疼這孩子的吧？」
沈月的問題，讓段方成心裡升起一絲惆悵。他似笑非笑，取了一塊乾淨的紗布壓在傷口上，「心疼有什麼用？」
「天底下像他這樣的孩子何其之多，比他還慘的更不知有幾何，我們這點心疼，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
二人一時沉默無言，房間里只能聽到狗兒大口吃飯，大口吞咽的聲音。
沈月忽然注意到，小傢伙趁著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小手飛快的抓起一隻雞腿，藏進了自己的袖子里。
做完這一切之後，狗兒偷偷的瞟了沈月和段方成一眼，見二人並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他這才繼續若無其事的吃東西。
直到把小肚子撐得滾圓，狗兒這才戀戀不捨地放下了筷子。
「嗝——這位姐姐，我吃飽了。謝謝你，你上輩子一定是位仙女，而且是那種最漂亮的仙女！」
「小小年紀就會拍馬屁，真是不學好！」段方成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冷哼道。
狗兒仗著有沈月在，不甘示弱的回瞪了段方成一眼。這一大一小不過才認識了一上午，就已成了水火不容之勢。
沈月輕輕拍了拍狗兒的肩膀，絲毫不嫌棄狗兒身上的衣服向外散發出陣陣難聞的氣味，「好啦，現在你已經吃飽了，和我們說說你知道的事情吧！」
「就從乞丐失蹤的事情開始說起吧。」
狗兒仔細回憶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其實我也記不太清楚了……七夕節的時候，城裡面好像還有很多乞丐，可是過了中秋之後，能見到的就越來越少。」
沈月按照狗兒所說的時間計算了一下，狗兒所說乞丐們開始失蹤的時間，和揚州知府說的差不多。
「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有很多人都是突然不見的。」狗兒的眼中藏著幾分惶恐，「有一個老爺爺，平時很照顧我。有一天晚上，他忽然對我說，讓我一定要小心。」
「我問他，是不是揚州城要發生什麼事情了，但是他並沒有告訴我。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後來，我在城裡找了他很久，把他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卻始終沒有再看見他。我就知道，他也一定是不見了。」
兩個眼圈都紅紅的狗兒，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小灰兔。他用髒兮兮的小手抹了一把眼淚，哽咽著繼續說道：「我想去報官，可是剛走到知府衙門大門口，就被他們的人給趕走了。」
「揚州城裡有這麼多人，可是從來就沒有人會在乎我們……無論我們是死是活，都不會有人在意……」狗兒哭得哽咽不能自已。
「姐姐，你是第一個問這些事的人……其實我也想知道，他們都去哪兒了……我一個人好害怕，就怕哪一天，我也像他們一樣，就那麼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