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是他，也不是他
可是沒過多久，窗欞就被外面的人敲響了。天寶的聲音緊跟著傳來。
「沈姑娘，你還好吧？」
雖然覺得不應該，但是一直旁觀的段方成還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有天寶這麼個活寶在，單調枯燥的路程彷彿一下子縮短了不少。實際上，等到一行人到達六扇門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到了大門口，天寶並沒有和沈月一行人進入六扇門，而是直接調轉馬頭，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沈月注意到了天寶的動作，也沒有放在心上。
天寶也不是六扇門的人，去哪裡，做什麼，都是他的自由。
衙署內燈火通明，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恨不得能變出兩三個分身來，幫自己一把。
一隊穿著官服的衙役從沈月等人身邊經過，步履匆匆。
沈月對郝四娘解釋道：「近來京城各處活死人案件頻發，六扇門的人分成小隊，每兩個時辰輪換一次，在京城各處巡邏，盡量將活死人對百姓的威脅降到最低。」
聽了沈月的解釋，郝四娘眼眸動了動，扭頭往那隊衙役離開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沈月之所以會多嘴說這一句，也是想要儘快建立郝四娘與六扇門之間的信任。
她看得出來，自從進了京城后，郝四娘的精神就一直緊繃著。而這種緊繃感，在他們回到六扇門之後，表現得尤為明顯。
沈月不知道郝四娘在擔憂什麼，但是郝四娘的緊張和對六扇門的防備，她都看在眼裡。
把昏迷的三長老安頓下來之後，一行人來到了沈月的院落。
沈月泡了一壺新茶，溫熱的茶盞遞到郝四娘手裡，她低頭喝了兩口茶水，面上的緊繃終於放鬆了一些。
人已經帶回六扇門了，沈月和段方成也就沒有再催促她，只等著她做好心理準備，將隱瞞的事情和盤托出。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郝四娘終於開口，將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娓娓道來。
沈月和段方成這才知道，原來郝四娘和那個昏迷的三長老陳余寧，居然是一對戀人。
兩人因為一點意外不得不暫時分開一段時間，等到再次見面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欣喜，郝四娘就發現了三長老的身體有些不大正常。
「見面之後，我就覺得寧大哥的狀態不太對。我仗著自己會一點醫術，就為寧大哥檢查了一番。」
「可是這一檢查卻不得了，我發現寧大哥的身體里，居然被人下了蠱毒。」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可是至今郝四娘仍能回想起來，當時情況的兇險。
——如果她發現的再晚一些，恐怕陳余寧如今已經和那些無辜枉死的人一樣，被蠱毒變成活死人了。
沈月和段方成都沒有發表意見，但是二人心裡都清楚，既然郝四娘能夠分辨出陳余寧身體里的是蠱毒，而不是一般毒藥，這就足以證明她的不簡單。
郝四娘會的醫術，並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只有「一點點」。看來面對六扇門，她還是有所保留。
沈月和段方成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猜測打斷郝四娘的話，而是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郝四娘的面容染上了憂色，「我雖然能夠分辨出來，寧大哥身上中的是蠱毒，但是以我現在的醫術水平，只能儘力想辦法壓制，卻無法將蠱毒逼出寧大哥的體內。」
就在這時，聽說了消息的楚玉匆匆忙忙趕來。在來之前，她已經先去隔壁院落里，看過了昏迷不醒的陳余寧。
在發現陳余寧體內的蠱毒時，楚玉瞬間有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之前她一直鑽在毒藥的牛角尖里，居然忘記了還有蠱毒這一茬，實在是不應該。
大多數蠱毒在進入人體后，潛伏一段時間后才會發作。像是這種能讓死人變成活死人的蠱毒，在潛伏期時，人體所表現出來的癥狀，可能與風寒等常見病症極為相似。
也是因此，才讓許多人都將之忽略。以至於當中毒者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往往為時已晚。最終，他們還是逃不掉被變成活死人的命運。
可是居然有人在度過潛伏期之後，將體內的蠱毒強行壓制下去，不讓其發作，延緩了變成活死人的時間。
——在楚玉看來，這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不可思議」就可以解釋得通的。
這個男人究竟有什麼本事？竟能讓自己逃過一劫。
倒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陳余寧，還不知道他已經被六扇門裡酷愛研究毒物的妙手醫女給盯上了。
楚玉圍著陳余寧研究了一圈，可是除了他體內的蠱毒之外，什麼也沒有發現。
她根本就無法從陳余寧的身上分析出來，他還沒有變成活死人的原因。這令楚玉感到十分鬱悶。
哪怕楚玉一直以來都自詡見多識廣，可是此刻，她也不得不承認，她從未見過這種蠱毒。
於是，楚玉只好收起小心思，帶著遺憾去找沈月他們，希望能夠從郝四娘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楚玉趕到的時候，沈月正在詢問郝四娘，關於百曉生的一些事。
「近日來，接連在京城各處出現的活死人，是不是都是百曉生在後面搗鬼？」
郝四娘抬起頭來，飛快的看了一眼沈月。她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輕輕搖頭。
「是他，也不是他。」
段方成聽得一頭霧水，不解的皺著眉頭，沈月也追問道：「此話怎講？」
郝四娘卻嘆了口氣，「實不相瞞，我觀察百曉生已經很久了。甚至之前那間酒館，都是我為了接近他，而打出來的幌子。」
「只可惜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我始終都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
「百曉生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人，除了消息靈通一些，還有特別愛喝酒，和尋常人也沒有什麼不同。」
說起百曉生的時候，郝四娘看起來十分遺憾，似乎在為自己浪費在百曉生身上的時間而感到惋惜。
沈月和段方成一時沉默，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