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計劃
最終，發瘋失控的羅宇還是被衙役們強制帶了下去，和羅信一道關進了不見天日的大牢。
等待他的，將會是數月的鐵窗生活，還有一場秋日裡的處決。
不知道事情走到這一步，他的心裡是否會有一絲後悔，後悔曾經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
耳邊鐵鏈在地上拖拉的刺耳聲音漸漸變小，衙役們終於帶著羅家兩兄弟走遠，消失在了沈月的視野中。
前來圍觀看熱鬧的百姓早已經散去，順利結案的陳達心情甚好地褒獎了沈月幾句，也帶人回了后衙。
陽光明媚刺眼的院子里，只剩下沈月一個人。
她久久地望著大牢的方向，仍舊想不明白一件事——為什麼在這段時間裡，羅信和羅宇從來不同時出現？
為什麼這幾年來，兄弟倆都要頂著「羅信」的身份行走在外？難道羅宇就心甘情願的拋棄了自己的名字，拋棄了自己的身份，一直讓人將他誤認作羅信？
沈月實在是想不明白，有哪個心智正常的成年人會願意捨棄自己的一切，而去扮演另外一個人。
她覺得，這其中定還有什麼隱藏的秘密，是被她遺漏了的。
「都結束了？」
正兀自回想著有哪些被忽略的細節，忽然一道悅耳的男聲在身後不遠處響起。
沈月回頭看去，就見李榮穿著一身清爽的月白色袍子，站在柳蔭下看著她，嘴角噙笑。
這樣打扮的李榮，少了幾分高不可攀的貴公子氣質，倒是有些像風度翩翩、文采斐然的儒生。
「是啊，都結束了。」沈月也不知怎的，覺得自己很開心，她唇邊漾起一抹淺笑，抬步向李榮走去。
「還要感謝你和天寶幫了我一個大忙。如果不是有你們讓那屍體以假亂真，我也不會這麼容易就逼得羅宇承認了自己的罪名。」
之前送到公堂上的那具女屍，自然是假的。真正的阿蓉的屍體，早在搬出地下暗室的時候，就已經腐壞掉了。
沈月為了能夠逼羅信和羅宇入局，特地從衙門的停屍房裡找出來一具身量、體形都差不多的女屍。
然後由李榮和天寶出手，以特殊技法給女屍改頭換面，讓其變成了阿蓉的樣子。
之前一行人在山洞密室里搜集到的女子的畫像，這就派上了用場。憑著天寶的精湛技藝，那具「作了手腳」的女屍果然騙過了羅信和羅宇。
「謝什麼，我和天寶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天寶如果聽到李榮這麼說，怕是委屈的要哭了。要知道，單單是為了易容調製特殊的藥水，就花了他兩三個時辰。
為了把這具陌生的屍體變得和「阿蓉」一模一樣，他可是一宿都沒合眼。結果到了李榮這兒，一句輕飄飄的「舉手之勞」，就把他的功勞、苦勞都給一筆勾銷了。
「說起來，應當是我感謝你才對。如果不是你想出了如此妙計，那羅宇也不會這麼配合。」
沒錯，公堂上發生的一切，幾乎全都是按照沈月事先的計劃來發展的。
從山洞密室拿到龍玉和那個女人的畫像之後，沈月心中就浮現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羅信和羅宇兩個，就像是兩隻鋸了嘴的葫蘆，如果沒有什麼刺激，只怕他們都不會開口。於是沈月就想出了這樣一個主意。
她先提審了一次羅信和羅宇，讓這兩人知道，龍玉就在自己手中。果然不出沈月所料，這兄弟二人一看到龍玉，便臉色大變。
儘管如此，他們仍舊不肯配合沈月的審訊。不管沈月問什麼，這二人都是一副不合作的態度，拒不開口。
但是沈月是誰？她是幽州城裡大名鼎鼎的女狀師，可不是什麼普通人。即便羅信和羅宇哪一個都不肯配合，她還是從他們的神情中看出了蛛絲馬跡。
沈月大膽的推測，這兄弟二人喜歡同一個女人——就是之前衙門在徐陽村地下暗室里發現的、那個已經死去的女人。
沈月心裏面也知道，這事聽起來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可是看羅信和羅宇的表現，沈月又覺得，自己的猜測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而龍玉，以及山洞密室里所有關於龍玉的資料，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羅信和羅宇為了復活那個女人做出來的努力。
他們對那個女人的愛，可以說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只是為何羅信和羅宇二人一定要頂著一個身份生活，沈月仍舊想不明白。
但是這並不妨礙，沈月制定最終的審訊計劃。她決定，讓陳達公開提審羅信和羅宇。
儘管那時官府還沒有直接的證據，能夠證明羅信或者羅宇就是殺人兇手，但是沈月對自己的判斷和推測有十足的信心。
果然，最後她沒有讓自己失望。在她的運作之下，羅宇當場承認了自己犯下的重罪，再也沒有了翻身的餘地。
羅信和羅宇一入獄，風雲翻湧的幽州城總算是平靜下來。因為朝廷突然參與其中，那些覬覦龍玉的江湖人士陸續離開，不願再蹚這渾水。
然而知道實情的幾個人，最後還是死於非命。
按理說，案情進展到這裡，也差不多算是結束了。只是沈月還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要去天武門看一看。
……
沒有了掌門支撐的天武門，就如同一盤散沙。大門虛掩著，連個守門的弟子都沒有，沈月沒費什麼力氣，就正大光明的從大門進去了。
她想要搜查羅信的房間，也沒人阻攔。整個天武門就如同一片無人之境，沈月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這一次過來，沈月並沒有看到之前那名大弟子。也許他在房間里沒有出來，也許他已經收拾了包袱，離開了這裡。
不過這些都和沈月沒關係。她直接去了羅信的房間翻找，只可惜並沒有新的發現。
可是她心裡的疑惑還沒有解開，帶著這種異樣的感覺，沈月再一次來到了徐陽村。
羅宇和那個叫作阿蓉的女子曾經在這裡生活過一段不短的時間，當年阿蓉突然去世，村子里的老人們一定會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