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昏迷·逃出生天
再次醒來時,沈月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宅邸之中。
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動,在沈月睜開眼的那一剎那之前,第一時間察覺到床上人動靜的李榮已經迫不及待的湊了過來。
他緊張地盯著床上臉色蒼白的人兒,生怕錯過她蘇醒過來的時機。
於是沈月一睜開眼,就看到了一張貼過來的放大的俊臉。
沒防備,她被唬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逃跑不成,又被羅信捉了回來。當她看清楚湊得如此之近的人原來是李榮時,她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心頭緊繃的弦鬆懈下來,疲憊便如潮水般席捲了身體各處。一瞬間,沈月不只覺得頭昏腦漲,腹中空空如也,四肢更是酸軟無力。
沈月記得,她逃出天武門之後,擔心會被聽見動靜的羅信追上,不敢走來往行人慣常會經過的大道,而是壯著膽子,一頭扎進了天武山的密林之中。
好在沈月雖方向感一般,卻幸運地沒有迷路。只不過等到她從林子里鑽出來,回到官道上時,已經是後半夜了。
她被關了三天,只喝水不吃東西,本就又餓又累,加上星夜逃跑,擔驚受怕,腳下步子不由自主地就慢了幾分。
能堅持走回幽州城,全憑著沈月那一股子韌勁兒。
只可惜,她還是在最後關頭,倒在了宅邸門口。
不是沈月不想走,而是她實在太累了。眼冒金星,腳步虛浮,嗓子像火燒一樣難受——沈月就像一個病人,無比的虛弱。
即便宅子的大門就在眼前,她卻沒有力氣伸出手去,扣響那扇門扉。
又是一陣眩暈感襲來,沈月終是支撐不住,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暈死了過去。
——沈月的記憶到此戛然而止,再往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她卻是完全不記得了。
「你終於醒了。」李榮欣喜若狂,眼圈兒甚至隱隱發紅,他揚聲吩咐守在外間的天寶,「快去請大夫!」
先前沈月昏迷不醒的時候,李榮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要碎了。唯有眼巴巴的守在床邊,守在沈月身邊,他才能覺得心裡好受一些。
而現在,沈月終於醒了,李榮只覺得,自己心上缺失的那部分終於找回來了。
他握著沈月柔荑的手情不自禁的收緊了力道,生怕沈月會像上次一樣,突然就不見了蹤影。
天知道,當他在大門口發現沈月時,乍一看到她蒼白無血色的臉頰,心跳得有多快。
把沈月抱回房裡的這一路上,感受著幾日不見,她又清減了不少的身量,唯有像這樣把她牢牢地握在手中,李榮的這顆心才會覺得安定。
「我昏迷多久了?」甫一開口,沈月才發覺嗓子幹得厲害。她真懷疑,有人趁著她昏迷的時候,給她灌了沙子,不然這聲音為何如此沙啞?
沈月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被李榮一把按住,「乖乖躺著。你的身體十分虛弱,需得好生休養幾日,才能下地走動。」
阻止了沈月要起身的動作后,李榮這才向她解釋道:「如今是傍晚時分,你已經睡了一天了。」
見沈月安穩躺在床上,李榮貼心地為她倒了一杯溫水,「你且先喝點水,潤潤嗓子。廚房裡溫著粥,等到大夫過來給你瞧過了身子,再喝點熱粥。」
李榮一邊說著,一邊俯下身來,給沈月掖了掖被角。
沈月的目光落在李榮骨節修長的手上,沿著手臂一路往上,最後落在了他的臉上。
沈月這才注意到,李榮的眼下兩團青黑慘不忍睹。
明明才三日未見,可是李榮卻像是去深山老林里走了一圈兒似的,人瘦了一大圈兒不說,清俊的臉上也冒出了黑黑的胡茬。
沈月從未見過李榮如此不修邊幅的模樣。想他以貴公子之身,縱然為查案之故紆尊降貴地待在這幽州城的小院兒里,可是哪日不是把自己拾掇得光鮮亮麗。
他何曾有過這般失魂落魄的憔悴形容?而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被羅信關進柴房裡的這三天,沈月不好過,李榮過得也不容易。每時每刻,他都在擔心她,挂念她,想她有沒有吃飽睡好,想她有沒有被人欺負……
可越是這樣想,李榮就越是擔憂。他恨不能以己身代沈月去受這份苦,遭這份罪。
幸好,幸好,沈月終於回來了。她沒事就好。
看到李榮如此心憂自己,他的擔憂與牽挂都不似作偽,沈月的心底湧起一股暖流。
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願意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這種感覺,真好。
然而現在不是溫存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趕快抓住羅信,讓他不能再行兇作惡。
「這些都不急。我是被羅信抓走的,這些天,我都被他關在天武門的柴房裡……」
沈月一時情急,沒注意到自己在不經意間反握住了李榮的手。
而李榮因沈月的這一小動作生出的一些旖旎心思,也在聽到沈月這話之後,煙消雲散。
他揚聲喚天寶進來,吩咐天寶帶一小隊衙役,速速前去天武門調查。
距離沈月逃跑已經有一段時間,想必羅信早已經發覺了,希望他們現在找去天武門還來得及。
……
然而天寶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在天武門,天寶等人見到了羅信,卻並沒有看到沈月提及的「柴房」。確切的說,是天武門之中根本就沒有柴房。
天寶懊惱不已,逮著羅信好一番旁敲側擊。可是羅信就像一條滑不溜手的泥鰍,要麼就是裝傻充楞,要麼就是避左右而言他。
羅信丁點兒破綻都沒有露出來,可是這卻讓天寶越發肯定,羅信有貓膩。
至於在天武門中為何沒有發現那間柴房——這還用問?肯定是羅信發現沈月逃走之後,消滅證據了!
天寶不願再和羅信兜圈子,「羅掌門,我們懷疑你綁架了沈狀師,你可有什麼要為自己辯解的?」
「我綁架了沈狀師?」羅信狠狠擰眉,似是對天寶多有不悅,「這位官差小哥可是在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