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敗家子
念及至此，沈月神色一喜，急忙撿起地上的小紙片裝進口袋，轉身衝出客棧，一路小跑到縣衙。
李榮此時恰巧從縣衙出來，看到沈月前來，他正打算攔下她，卻被她撞了一個滿懷。
他俊朗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之色，光天化日之下，與一女子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他咳嗽了兩聲，「沈姑娘，你沒事兒吧？」
沈月臉色微微一紅，一臉焦急地拉著李榮轉身就走，「我們快去落月湖！」
李榮頓住腳步，「沈姑娘，天寶剛才讓人帶信說，黃副將頂不住壓力願意交代實情。我們還是先去軍營吧。」
沈月連忙搖頭，「落月湖極有可能是孫浩元被殺的案發現場！」
「呃……那個……沈姑娘，你先別急，慢慢說。」李榮的臉上閃過一抹窘迫之色，眼神一直看著自己的胳膊。
見他神色有些異樣，沈月不禁順著他的眸光往下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方才太過於激動，竟然還拉著李榮的手腕。
她心中一慌，臉色瞬間緋紅一片，連忙鬆手放開了李榮。
「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無妨。」李榮笑著岔開話題，「沈姑娘為何確信案發現場是在落月湖？」
孫浩元的身體已經被水泡的浮腫，落月湖的確符合，但這鄴城境內可不止落月湖一處，李榮很是好奇沈月究竟是如何判定案發地點就是在落月湖。
沈月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從口袋裡掏出那片已經被水漬浸濕的小紙片，滿臉凝重地看向李榮。
「你看，我們在孫浩元家密室找到的這片未曾燃盡的紙片上邊只寫有月畔兩字，我想，那原本完整的字跡應該是湖畔二字。」
「還有，你可還記得，剛才我們在那家飯館吃飯之時，有一個賣魚的老者聲稱自己魚簍里的鮮魚是從落月湖釣上來的。」
李榮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他倒是有些印象。
「沒錯，好像那賣魚的老者當時的確是這般說的。不過……這和兇案現場好像沒有什麼必然聯繫。」
沈月勾唇一笑，「的確沒有必然聯繫，但卻帶給我了一些啟發。我剛才洗衣服的時候，水漬浸濕了紙條上的字跡，這讓我聯想到了水。再結合紙條上的月畔二字，讓我想起了賣魚老者所說的落月湖。」
「還有，找到孫浩元屍體的那條河流正好與落月湖想通，況且落月湖地域寬廣，也是鄴城境內極負盛名的一處景緻，孫浩元約人在那裡見面也合乎情理。」
李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們這就前去。」
然而，沒走兩步，他突然頓住腳步，「沈姑娘，你先稍等一下。」
這落月湖他雖然不知道在何處，但想必趕過去也需要不少時間。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他決定還是駕車前往比較方便一些。
沈月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好站在原地等待。
過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她便看到一輛馬車急速趕來，隨即便停在了自己面前。
而此時馬車的車窗探出一個腦袋，不是李榮還會有誰。
「沈姑娘，我們快走。」
沈月也沒有多想，急忙上了馬車。
一路無話，兩人趕到落月湖時，已是日薄西山。
沈月可是心急如焚，剛才在路上時，她感覺空氣有些悶熱，似乎是要下雨了。
若是真下一場大雨，那麼案發現場就算有線索也會被大雨沖刷的消失殆盡。
兩人下了馬車后，便急匆匆地往落月湖趕去，可還沒走兩步就被馬夫叫住：「官差大人，您還沒給錢呢。」
李榮聽聞這話，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尷尬之色。他方才急著趕來落月湖調查，所以就隨便找了輛馬車，卻忘記了自己身上並沒有帶錢。
沈月見狀，心中已然明了。
她小跑到馬夫面前付了錢，但那馬夫卻一臉猶疑的看著她：「姑娘，這不對啊。剛才那位官差大人說要給我一兩銀子我才來的，你才給這麼點兒可不行。」
「一兩？」沈月倒吸一口涼氣，回頭鬱悶地瞥了李榮一眼，心中不禁有些埋怨：「真是一個敗家子，就算有錢也不帶這麼花的，真當銀子是地上隨處可見的石頭！」
她輕笑兩聲，「大伯，我就是咱們鄴城人，如果你在這裡等我們一陣，我可以給你加兩倍的價錢。如果不願意，你這趟也賺的差不多了。」
馬夫一聽這話，有些不悅地嘀咕著：「這天馬上就要下雨了，我才不等你們。說好一兩，現在就給這麼一點兒。」
沈月見狀，心知馬夫根本不樂意等他們，於是便咬咬牙又給了他一些碎銀，「你可想好了，以後這樣的生意可不是天天都有。」
馬夫想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好，我就在這裡等著兩位。姑娘，咱們可說好了，回去付我兩倍的錢。」
沈月點頭，「放心吧，待會兒上了馬車我便將錢給你就是。」
話落，她匆忙轉身跑向落月湖邊。
李榮此時的臉色微微發紅，像是塗抹了一層淡淡的胭脂。
沈月看的又好笑又好氣，輕嘆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我們快去找吧。聽聞這落月湖可不小，但願時間還能來得及。」
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天降大雨，如果被雨水沖刷掉一些現場痕迹，那她這趟可就白跑了。
李榮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舉步跟在沈月的身後。
落月湖三面環山，一面臨近鄴城，周邊地勢開闊，還真是不容易尋找。
兩人沿著岸邊尋找了一炷香的功夫，天色也越發陰沉了起來，分明是汛期將至。
沈月突然頓住腳步環顧四周，伸手指著東邊，道：「我們去東邊臨近山林的地方看看。」
她方才觀察了一下，卻發現只有東面清幽許多，而且也是最好的天然掩護，想必一般也沒什麼人去。最主要的是，東面臨近河流，是最好的動手地點。
兇手既然能約孫浩元出去，那也就證明他們二人是認識的，所以兇手必定是有預謀的殺人。
這落月湖時長有人漁民前來打魚，兇手若是挑選別的地方，若是被人看到豈不暴露了自己。
所以，她覺得東邊的那片山林才是兇手動手的最佳地點。
李榮自然也明白了沈月的想法，兩人沒有多言，快步朝東邊那片山林趕去。
可就在他們跑到距離目的地還有百丈距離時，天空中突然起了瓢潑大雨。
李榮停下腳步，不由得眉頭緊皺，「沈姑娘，我們還是回去吧，如此大的雨很容易著涼的。」
其實他最為擔心的是，下過大雨之後，萬一湖面漲水，他們再想返回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沈月堅決地搖頭，「我必須要去看看。」
她也不顧李榮的勸阻，飛快的衝過了湖堤。
見此一幕，李榮心裡不禁一陣擔憂，也急忙追了上去。
同時，他心中也忍不住一陣欽佩，沈月明知下雨之後會有危險，可她卻還是願意去冒這個險，這一點他就比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