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恍惚
「那我們怎麼辦啊總經理，這次合作總不能算了吧，我們就這樣白白損失這麼多？」雅麗急得在沈城的辦公桌前走來走去。
沈城反倒是出奇的震驚，眼神盯著桌子角發獃，他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做的。
除了他，沒人會這麼做。沈城給天瑞開出的條件已經夠高了，幾乎要超過那塊地的實際價值，不會有哪家公司這麼捨得在一個項目上砸錢。
這麼好的條件天瑞還能毀約，唯一的原因就是有人給他開出了更好的條件，這個條件足以讓天瑞在支付了毀約金之後還能撈一大把。
對方的意圖很明顯，他不會只是因為一塊地而花這麼大的價錢，畢竟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對方出的價格已經遠遠超出了那塊地的實際價值。哪個生意人會做這麼虧本的生意？
很明顯，對方就是沖著沈城來的。如果沈城就當事情沒發生過忍了這一次的話，那麼沈城下次無論和哪家合作，合作肯定還是會被搶走。
如果下次沈城再忍了的話，還會有下下次，一次又一次，沈城這邊早晚會受不了的。
對方要的就是沈城找他服軟。
沈城眯了眯眼睛，敢這麼對我下手，那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啊。
沈城沉默的坐了一會，突然又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抬腿就往外走。
「總經理，你去哪裡？」雅麗被沈城的舉動嚇了一跳，看到沈城的動作，急忙開口問。
她真怕沈城一時想不開……雖然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天瑞。」
「呦，沈總，今兒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趙天瑞坐在椅子上看著走進他辦公室的沈城，完全沒有絲毫要起身和沈城說話的意思。
他以前對沈城客氣是因為覺得這孩子有野心、有潛能，著重培養一下說不定還能成為自己未來的女婿呢。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更大的目標，而且對方還是自己送上門來的，能力和地位都要比沈城高了一個檔次。那沈城在他這兒還有什麼用呢？更何況現在兩家公司已經解約了，他就更沒有理由對他有什麼客氣之說了。
「我來是因為解約一事，您……」
「解約啊，解約那件事沒什麼好說的了吧。」沈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天瑞打斷了，「沈總啊，不是我不講情意，我們可都是生意人。天瑞的現狀你也都看到了，這麼多的員工都得我養著。有了更好的選擇我當然得……你也是你們公司的總經理，我覺得你也能明白我的苦衷對不對？」
趙天瑞看似耐心的和沈城說著這些話，話里的意思實際上已經直接斷了沈城想要他收回解約這個決定的想法。
「當然呢，如果沈總你出的條件比那邊要好的話，我肯定還是會選擇和你合作的。」趙天瑞笑著說。
雅麗也跟著沈城來了天瑞公司，看到天瑞老闆的這個諷刺的笑，氣得她牙根直痒痒。
趙天瑞明知道沈城給出這個價格已經受到了沈氏董事會很大的壓力了，他還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要求沈氏提高價錢，明顯就是不想和沈城合作了。
真他媽老奸巨猾不要臉，雅麗在心裡罵了一句。
沈城握了握拳頭，這次合作要是搞砸了的話，董事會的那幫老傢伙一定會拿這件事做文章。
「我們給的價格已經夠高了，而且當時您不也答應了，怎麼臨時就變卦了呢。我們那邊什麼都準備好了，您讓我們怎麼辦？」雅麗看著趙天瑞問。
「那這……就和我沒什麼關係了，我也無能為力啊。」趙天瑞聳聳肩。「如果真的沒什麼事了的話，我要開始工作了哦。沈總，就請自便吧。」
趙天瑞下了逐客令。
沈城陰沉著臉從天瑞走了出來，雅麗跟在沈城的身後，完全不敢開口。在她的印象里，沈城好像還沒有生過這麼大的氣，光是看看他的背影，雅麗就已經感覺到了他的怒氣。
沈城拉開車門，扭頭看了一眼雅麗，「你打輛車回去吧，我還有事情需要去辦。」
「哦好的。」雅麗點頭如搗蒜，這個時候如果真的讓她和沈城坐在一輛車裡，她怕她真的會被沈城的低氣壓給憋死在車裡。
「那您路上小心一點。」雅麗開口叮囑了一句，她有點擔心沈城現在的狀態，猶豫著到底應不應該讓沈城一個人開車離開。
沈城點點頭，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還沒等雅麗的猶豫出結果，沈城就開著車子就像離弦的剪一樣沖了出去。雅麗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著沈城開在車子消失在視野里，伸出左手在左肩和右肩各點了一下，
阿門。
「沈總，您來找我們梁總嗎？他現在開會呢，您可能需要等一下。」前台小姐還是上次接待沈城的那個，她看到沈城大步的走進了他們的公司，立刻走上前去。
「他在哪兒開會呢？」沈城扭頭問走過來的前台小姐。
「在二樓會議室，可能一會就開完了。您是在這裡等他，還是去他辦公室等他？」前台小姐並沒有看出沈城的怒氣，還在詢問沈城的意見。
「不用了，我直接去會議室找他。」沈城邊說邊往二樓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哎，沈總，梁總現在在開會，不能打擾他的。」前台小姐難得腦袋瓜靈光一次，看到沈城的動作，突然意識到他要做什麼，急忙上前阻止。
沈城現在心裡都是怒氣，哪裡還聽的進去她說話，完全不顧她的阻攔，大步的往二樓的會議室走。
「沈總，麻煩您再等一下吧，梁總一會就開完會了。」前台小姐終於看出了沈城的不對勁了。
可前台小姐壓根就攔不住沈城，沈城照樣還是選擇忽視她的話，腳步完全沒有一絲的停頓。
「等一下啊沈總。」前台小姐只能小跑著才能跟上沈城的步伐。
梁緒正在聽公司的人員彙報一周的工作，「砰」的一聲，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同一處。
沈城門都沒敲，直接一腳踹開了會議室的門。
前台小姐非但沒有攔住沈城，還是親眼看著他一腳踹開了梁緒正在裡面開會的會議室的門。
前台小姐愣在原地，她甚至走了一種自己在LAS的職業生涯就因為沈城的這一腳，結束了。
「梁緒，你丫的給我滾出來。」
普天之下，能這麼跟梁緒說話的，恐怕也只有沈城自己了。而且還是在梁緒這麼多的下屬面前，完全沒給梁緒這個董事長留一點面子。
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沈城，然後又齊齊的轉頭看了看梁緒。
不過他們的梁總看起來好像非但沒有生氣，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
沈城在話出口的時候就有點後悔了，會議室里的人這麼多，我會不會太不給他留面子了？
「你……你出來一下。」沈城再次開口，聲音弱了一點。
「我們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了，大家散了吧。」梁緒起身留下這句話就出了會議室。
留下一群職員面面相覷。
沈城在前面快步走著，梁緒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跟著。沈城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沈城剛剛的怒火全撒在了自己踹會議室門上的那一腳上，這會兒真的把梁緒喊出來之後，突然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不說話，梁緒也不說話，兩個人沉默著一前一後的走著。
一個走廊從東頭走到了西頭，兩個人愣是沒有一個開口的。沈城咬了咬牙，猛地一轉頭，打算和梁緒說話。
結果梁緒跟著沈城太緊，沈城一回頭，他沒剎住車，直接朝沈城撲了過來。
兩個大男人直接跌倒在走廊里，沈城眨了眨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梁緒的臉，瞬間連呼吸都忘記了。梁緒的手在兩個人跌倒的時候，下意識的墊在了他的腦袋後面。
梁緒盯著沈城的眼神，讓沈城有一種下一秒就會被梁緒拆骨入腹的感覺。
「沒磕到吧？」梁緒先開了口。
沈誠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推開梁緒，梁緒被沈城毫不留情的推到了一邊。梁緒也不著急起，就躺在地上支著胳膊托著頭看沈城慌裡慌張的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他的衣服。
沈城的耳尖有點微微泛紅，看起來特別可愛。
「你還不起來？」沈城朝還在地上躺著的梁緒問了一句。
梁緒只是笑著看他，沒有說話。
「趕快起來啊，待會兒你們公司的人過來看到你在地上躺著，我在你面前站著，還以為我怎麼著你了呢。」
梁緒朝沈城伸出了自己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沈城猶豫了一下，他本可以直接拒絕的，但他還是握住了梁緒朝他伸出的，稍一用力，把梁緒從地上拉了起來。
然後迅速的鬆開了梁緒的手。
梁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表面看似很鎮定的沈城，「你手怎麼這麼涼？」
我他媽這個人沒被你氣涼了都是好的了。
「你怎麼不多穿點？」梁緒邊說邊要脫西服。
「我不要衣服，我不冷。」沈城及時的制止了梁緒的動作，往後退了一步。「我有話跟你談，咱們去你辦公室吧。」
「好。」
梁緒答應的很爽快，沈城看了梁緒一眼，率先走向了梁緒的辦公室。
梁緒一到辦公室就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些，沈城看到他的動作，眼神變了變。
「坐吧，找我什麼事？」梁緒坐在了沈城對面的沙發上。
「你知道我找你什麼事。」沈城站在梁緒的面前，盯著他的眼神。
「你不說什麼事，我怎麼知道什麼事。」梁緒故意裝傻，伸手從桌子上拿了顆煙，點燃，慢悠悠的吸了一口，把煙霧朝沈城的方向吐了一口。
沈城肚子里的那股氣又被梁緒激了起來，他朝前走了兩步，一把攥住梁緒的衣領，「我他媽招你惹你了，你就不能放過我？」
梁緒把嘴裡的煙霧吐到了沈城的臉上，用一隻胳膊勾住沈城的脖子。「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沈城死死的盯著梁緒，兩個人對峙了幾分鐘。
沈城的呼吸都打到了梁緒的臉上，梁緒的周圍瀰漫著沈城的氣息，讓他瞬間覺得有點恍惚。
梁緒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沈城的臉，那硬朗的線條流暢地在臉上勾勾畫畫，將熟悉的五官勾勒得更加成熟俊美。
這張臉，褪去了八年前的稚嫩，變得成熟而又有魅麗。
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那張倔強的嘴，八年如一日地翹起那樣一個傲然的弧度，淡淡的紅色褪去了青春時代濃烈的色彩，染上了一層被年華沉澱出的凜然和大氣。
梁緒真想在上面咬一口，嘗嘗八年前的甜潤換成了怎樣一番味道。
香煙混雜著梁緒的鼻息一層層瀰漫開來，周圍的空氣突然有些發燙，沈城的腦袋下意識地挪了下位置，讓梁緒撲了個空。
「你到底想幹什麼？」沈城直起身子看著梁緒問他，他感覺自己的心臟砰砰的亂跳，表面上還是強裝著鎮定。
「我是生意人，當然是在做生意了。」梁緒又吸了一口煙。
「你做生意我不阻止，但你能不能不要插手我的生意，。個生意對我很重要。」沈城的語氣很低，他忽然感覺很累，覺得所有的爭執都變得沒有意義。
就算他現在再和梁緒爭執，就算他拿回這個生意，那又有什麼用呢，他和梁緒不還是照樣回不到八年之前嗎。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們不可能就好像什麼也沒做一樣睡一覺就回到八年之前了。他們之間已經發生了太多太多，有了太多的隔閡，回不去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說吧，你要我怎麼做才能把生意還給我？」沈城感覺自己有點妥協。不是向梁緒妥協，而是向上帝妥協。
天意讓他們分開，天意在告訴他，他們不合適。
「你給我我想要的，我自然就會把生意換給你。」
「你想要什麼？」
「你，我自始至終想要的，就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