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欲蓋彌彰

  「師傅，去啟星高中。」


  李誠坐在計程車上捏著紙條的手指還在微微的顫抖。對不起是什麼意思？謝謝你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些事情就被顧哲用一個對不起謝謝你給搪塞過去了？合著他李誠這次沒開始戀愛呢，這份感情就被顧哲單方面的直接槍斃了？

  對不起對你做了那些事，謝謝你陪著我。就算顧哲沒把這兩句話完整的寫出來，李誠也能立刻讀懂。他和顧哲認識了十年，除了睡覺吃飯不在一起，其餘的時間幾乎都在一起，顧哲什麼意思他還能不知道。


  李誠越想越生氣，憑什麼，他顧哲這是佔了便宜就跑路嗎？


  到了學校，李誠氣沖沖的班裡，這邊還沒開始質問顧哲呢，就被顧哲要求出去說。


  出去說就出去說，李誠跟著顧哲走出了教室，眼神能把顧哲的背影射穿一個洞。


  顧哲看上去反倒是一點愧疚感沒有，他一臉平靜的站在李誠的面前看著李誠，等著他說話。


  「你，我……」李誠明明一肚子話要發泄，結果現在顧哲站到他面前了，他突然不知道怎麼說了。


  「你今天早晨怎麼不叫我一聲就走了？」李誠的聲音軟軟的，和剛才氣勢洶洶的樣子一對比，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


  「不知道怎麼面對。」


  「啊？」


  「不知道怎麼面對你，因為昨天的事情，所以不知道怎麼面對你。」


  「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就跟平常一樣就行了唄。更何況，更何況我們昨天又沒有真的做什麼實質上的事情。」李誠說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想到昨天晚上不一樣的顧哲，躺在他懷裡的主動的顧哲。


  他感覺自己的臉有點微微的發燙，看著顧哲的眼神也多了一分的溫度。


  顧哲沒說話，定定的看著他。


  「怎……怎麼了？」李誠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顧哲的眼神讓他以為自己哪句話說錯了，「你放心，我剛才的意思是……是，你放心，只要你不願意，我是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李誠」顧哲的眼神落在李誠的脖子上，他又一次看到了他留在李誠脖子上的痕迹，他看著那個痕迹開了口，「我們能不能，能不能讓這件事過去，不要再提了。」


  「不提了？好，你說不提就不提，以後我全聽你的。」李誠以為顧哲是害羞了。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你看到我給你留的紙條了嗎？」


  「看到了，在這兒。」李誠把手裡的紙條遞給了顧哲。


  「我的意思是，我們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好嗎？昨天多虧了你及時出現救我，我很感謝。」


  「這……這話」


  「但是，我不喜歡你，所以對不起。」


  「你，你不喜歡我？」


  「嗯。」


  李誠看了看周圍，不知道眼神應該落在哪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想到所有顧哲可能會拒絕他的理由，


  比如我們都是男人，所以不能在一起。


  比如我們還太小了，不能早戀。


  比如……


  可他單單沒有想過，顧哲壓根就不喜歡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自己的手。


  「為什麼？」為什麼不喜歡我，難道我對你不好嗎？


  「我有喜歡的人了。」


  「什麼意思？」李誠愣在原地，他所有的時間都和顧哲待在一起，顧哲有了喜歡的人，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是……是誰？」


  「沈城。」顧哲回答的很乾脆。


  如果換成另一個人李誠可能會相信，可是沈城，李誠再怎麼也不可能相信。


  沈城和梁緒是一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更何況是沈城的同桌顧哲呢。以顧哲這種天生骨子裡帶著傲氣的人，他怎麼可能喜歡上一個已經喜歡上別的人的男人。


  顧哲是在耍他！李誠的腦海里在空白之後就剩下了這一句話。


  他冷笑了一聲，「顧哲，你他媽是不是在耍我？！你是覺得看不上李誠的感情嗎？那你就直接說好了，何必找這麼一個理由呢。」


  「我沒有看不上你的感情，我說的是實話。」


  「去他媽的實話，我管你是不是實話呢。行，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算我李誠今天犯賤了，對不起，我給你道歉了，我以後不會再提這件事情了，我也不會再管你的任何事情了！你愛和誰上床就和誰上床！」


  李誠的暴脾氣在他的一再壓制之下還是沖了出來。


  話一吼出口，李誠就立刻生氣了。他和顧哲相處了十多年，他還從來沒用這麼重的話說過顧哲一句。


  他明顯看到顧哲的眼神在聽到他的話之後變了變，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了，也不可能再收回了，他李誠也是要面子的。


  索性就這樣吧，李誠看了顧哲一眼，轉身回了教室。


  「嗯，我那天在廁所里聽到有人說那家同性戀酒吧，所以晚上就去了一趟。」顧哲的回答讓李誠回過神來。


  「到了之後沒多久，就過來一個男人遞給我一杯酒，我也沒多想就喝了，誰知道……誰知道酒里會有葯呢。」顧哲自嘲的笑笑。


  他也很不理解，自己在察覺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人為什麼不是沈城，而是李誠。當時他渾身無力被那個男人帶到房間里的時候，他的腦海里想的都是李誠。


  後來李誠來了之後，他才在李誠的幫助下恢復了意識。可是他明明已經恢復了意識，在李誠躺在他身邊的時候，他還是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明顯的加快。


  在李誠親他的時候，他明明可以推開李誠的，可是已經擋在他胸口的手卻抱住了他。


  沒有推開，沒有拒絕，甚至在李誠親他的時候還有一絲的沉迷。


  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把這一切的原因都歸於是因為李誠和他做了這麼長時間的朋友，他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所以才會在第一時間想到他，所以在他親上來的時候才沒有拒絕。


  可是這個理由再怎麼看來都是很牽強的。


  「你怎麼這麼大膽啊，自己也真敢去。怎麼不叫上我一起，我好歹也能保護你一下，下次再去叫著我啊。」李誠笑著說。


  雖然他的表面上看起來很輕鬆，可是只有他知道自己心裡的怒火都燒到快要無法壓制了。


  李誠突然湧起的怒氣不是因為顧哲喜歡沈城，更不是因為顧哲拒絕了他。他只要一想到顧哲到那個酒吧遇到的事情，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的話，他完全不敢想後果會是什麼。


  兩個人沉默無言的走著，旁邊忽然騎過來一輛自行車，李誠下意識的拉了顧哲一把，顧哲沒反應過來，腳下一滑，直接跌到了他的懷裡。


  「你就不能慢一點。」沈城照梁緒身上給了一拳，然後急忙從車上下來，「顧哲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顧哲站直了身子，一種微妙的氣氛出現在了他和李誠中間。「謝謝你啊李誠。」


  李誠輕咳了一聲，也笑了笑。「你們沒事吧，老師叫你們不是找你們的事情的吧。」


  「不是，就說點事情唄。老師說，他覺得咱們班有談戀愛的小情侶，就在我們家周圍，所以找我們去問問情況。」


  「在你們周圍？」李誠下意識的看了顧哲一眼，發現後者也在看他。在沈城和梁緒周圍的，除了他和顧哲，還能有誰？


  「不是，這肯定不是啊，老師怎麼看出來的啊，他看走眼了，肯定不是。」李誠連連擺手。


  「你又不知道是誰，怎麼就不是了？」沈城笑嘻嘻的問道，他的眼神在李誠和顧哲身上掃視了一下，「老師說，那些放學喜歡一起走的兩個人，就是有可能談戀愛的，讓我們記上名字交給他。我看你們倆，也是一塊走的吧……嗯？」


  「我……我們倆是好兄弟」李誠臉都漲紅了，他一把攬住顧哲的肩膀，「我們倆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一起走了十多年了，怎麼就不行了？」


  「行了」顧哲往旁邊挪了挪，「他跟你開玩笑呢。」


  「啊……」李誠這才反應過來，他確實剛剛反應有點過激。「沈城，你這個傢伙，怎麼回事，沒事開什麼玩笑。」


  「咳」梁緒在旁邊咳了一聲，用眼睛警告了一下李誠想伸向沈城的手。


  李誠默默的把手伸了回來。


  「我一直都沒說你，你看你剛剛的反應。」沈城聳聳肩，一副什麼事情都沒做的樣子。


  「不跟你們說了，我們先走了啊，你們倆慢慢享受屬於你們的二人世界吧。」沈城說完這句話趕緊上了車子，「快走。」


  「哎，我說沈城這個傢伙怎麼回事。」李誠看了已經坐上車子走遠的沈城，「明天回了教室，你看我怎麼收拾他，梁緒明天都不好使我給你說。」


  顧哲笑了笑，「走吧。」


  李誠看了顧哲一眼，「你看到他們倆這樣，不會難受吧。你可別難過，他們倆肯定……肯定」，李誠覺得自己怎麼也不能咒梁緒和沈城分手啊，「肯定……」


  「肯定什麼啊？」顧哲故意問。


  「肯定……」李誠憋半天也沒憋出一句話，顧哲被他的樣子逗笑了。


  「行了，趕快回家了。」


  「好。」李誠看到顧哲的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跟了上去。


  「哎你說，我明天要不也整輛自行車吧。」


  「你整自行車幹什麼？」


  「帶著你啊，我看梁緒帶著沈城就停好的，我也想帶著你。不過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那樣會方便很多。」


  「你愛咋弄咋弄，我才不管呢。」


  「好嘞。」


  兩個少年迎著夕陽往前走，影子被拉的很長。


  也許他們現在還不懂愛情是什麼，也許他們現在還不清楚誰才是最適合自己的那一個。可是那又怎樣呢，反正日子還長，慢慢來，青春不就是闖蕩和無畏么。時間終究會給他們證明，誰才是最適合他們的那一個。


  沈城坐在後座上，一路都哼著歌，很明顯心情不錯。


  「怎麼這麼高興啊？」梁緒忍不住問了一句，他以為沈城會說，因為和你和好了，所以才高興啊。


  「哎，你剛才看沒看出來李誠和顧哲之間的那點貓膩。」沈城一臉興奮的問梁緒。


  「沒有。」梁緒本來期待的心情瞬間垮了下去，心底的那簇小火苗瞬間讓沈城一盆涼水給澆的啥也不剩了，合著沈城是因為這個開心啊。


  沈城猛地一拍梁緒的背，「那麼明顯你都沒看出來，你是瞎嗎？」


  「我瞎……」


  「你看我剛剛說他們倆一直走的樣子像情侶的時候，他們倆明明都臉紅了。尤其是李誠，反應也太大了。他要不反應那麼大，我可能還就不懷疑他了呢，很明顯的欲蓋彌彰啊。」


  「……」梁緒沒給沈城回應。


  「是不是啊。」沈城一巴掌拍在了梁緒的背上。


  「是，是。」


  「你看我以前就跟你說了，他倆肯定有貓膩，我果然沒猜錯。」沈城伸手摳摳梁緒的背，「你說，我要怎麼幫他們一把才好呢？」


  「幫他們什麼？」


  「幫他們儘快發現各自身邊有這麼一個良配啊。」


  「……」


  「我給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沈城朝著梁緒背上又是一巴掌。


  「聽到了聽到了。」


  「那你說我怎麼幫他們一把？」


  「要我說啊，咱就別管他們的事情了吧。你看咱們那個時候不也沒人提醒，沒人助攻嘛，雖然說是經歷了一點什麼坎坷啊，麻煩啊，可不也熬下來了嗎，而且也因為那些坎坷變得越來越好。所以照我說啊，咱就別管他們了，讓他們自己發展唄，他們肯定會發現彼此合適的。」


  沈城想了一下，覺得梁緒說的確實有點道理。


  「行啊你，想的還挺透徹的。」


  「那是當然了，不然能有資格當你老公嘛。」


  沈城甜滋滋的摟住了梁緒的腰，梁緒握住了沈城摟著他的腰的手。


  迎面開來了一輛車，梁緒往旁邊躲了一下。誰知道那輛車就跟沒看到似的，梁緒往旁邊躲，他也往旁邊開，眼看著就要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