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一百六十五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唰」布滿金色咒文的大網中快速展開,金色的火星從地上飄飛。陸知風與狼妖纏鬥,凡人之身毫不落入下風,反而刀刀劍劍令狼妖躲閃不及。他的眼神冰冷,比殘暴的妖孽更加無情。
陣法已成,結界鋪開,陸知風後退一步便是金陣上升,狼妖被困住痛苦絕望的嘶吼。
「最近雖然煩是煩了點,但也沒什麼厲害的角色。」阿坤看這狼妖已經必死無疑,就放鬆了下來。
而地面忽然開始劇烈的震動,只聽見一聲聲嘶力竭的喊聲「阿坤!」,一隻飛撲上來的小鬼張開血盆大口吞下了阿坤的頭。
同時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小鬼朝緝妖司眾人撲了上來,梅再布起結界已經來不及,陸知風一把將愣在原地的梅拉到身後,反手就砍下了一隻小鬼的頭。
這些東西瘦骨嶙峋,身材瘦小,大腦袋掛在這樣的身體上看起來很是詭異,它們的脖子扭出不正常的弧度,列開的黑洞似的嘴就有血滴在地上——有近百隻。
「陸大哥……怎麼辦?」梅聲音顫抖。
陸知風咬緊了牙,難道所有人都得死在這兒?
小鬼們似乎是打量夠了,齊齊張開血盆大口飛撲上來。陸知風劍法凌冽,可扛不住這些妖魔鬼怪一茬一茬的接二連三。就在一隻小鬼伸出利爪撲向陸知風,陸知風忽然被人推開了。
古樸華貴的袍子赫然出現一道血痕,殷紹將陸知風護在了身後。
陸知風震驚的看著殷紹的背影。
殷紹拋出手中破損的傘,紙傘就飛升到空中,發出一道刺目白光直衝雲霄,幾乎將黑夜染成白日。他從懷中取出白玉長笛,一個悠長平緩的調子傾瀉而出,剛剛被妖魔震出裂縫的土地,忽然冒出束道白光。
小鬼被光柱穿過時發出刺耳的嘶鳴聲,近百隻小鬼一瞬間灰飛煙滅。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陸知風。
陸知風看著殷紹被鮮血浸濕了一塊的長袍,看著他起伏的肩,應該是在拚命的喘息。
「剛剛……是怎麼回事?」
陸知風沒有回話,只看著殷紹身子一歪,半跪在地上。陸知風要去扶他,殷紹道:「其他人……看不見我。」陸知風才堪堪收回手,抑制住想扶起他的心。
在旁人眼裡,只是陸知風一個人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言不發,他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是誰救了他們的命。
殷紹忍耐著疼痛,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仍背對著陸知風,說:「我在人間千年,你是第一個看得見我的人,可你又……又偏偏最不願看我。」
陸知風的心驟然像是被磨砂石狠狠的廝磨。
「其實你或許心底並不覺得我和白青青聯手陷害於你,但你又拒絕聽我辯解一句,也罷……」殷紹搖了搖頭,抬腳緩緩離開。
陸知風突然轉身對緝妖司眾同僚說:「今夜之事不可外傳,收工!」
陸知風追上殷紹,壓低聲音,說:「你跟我回去。」
殷紹一直低垂著桃花眼忽然被點亮了,快步跟上了陸知風。
陸知風從衣櫃中翻出一身乾淨的衣裳,扔到殷紹手裡,說:「裡屋浴桶里我給你打好了熱水,你先去收拾一下。」
陸知風說著話的時候都是低著頭的,眼神四處飄,可就是不放在殷紹身上。殷紹眨眨大眼睛,好像是不明白陸知風所作為何,應了一聲就抱著衣裳進了裡屋。
殷紹進了裡屋,陸知風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來回走,還緊張的咬手指,突然間他腳步頓住了,走到帘子邊上,說:「你身上有傷,要不要先處理一下傷口?」
裡面傳出波動水的聲響,殷紹聲音平緩的說:「不礙事的。」
陸知風對殷紹的聲音印象深刻,不光是因為好聽,而是吐字音調自然帶著一股溫吞勁兒,和他天真清澈的眼睛配得合適。大多數人說話,眉飛色舞,生動滑巧,可難有真誠。聽殷紹說話就是有這樣的魔力,叫人不由自主的去相信他並不花哨甚至質樸過分的言語。
「可是……」陸知風清楚的記得殷紹肩頭被小鬼鋒利的指甲划傷,流出來的鮮血都浸濕了一大塊衣衫。
「水熱乎乎的,我可不想出去,若陸兄實在不放心,不妨親自進來看看。」
「不必了!」陸知風提高了嗓門大聲拒絕,要是別人恐怕此時就得笑話數落他了,可殷紹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殷紹沐浴好,走出裡屋的時候陸知風正襟危坐的背對著他。
「陸兄,你衣裳小了些。」隨後陸知風就聽見衣袍翻動的聲響,再出現在他面前的殷紹,就披著他那件沾血的寬大白袍子。
陸知風道:「不應該小的啊。」
柔順的烏黑長發服帖的落在殷紹肩頭,他解開白袍,裡面陸知風給的xie衣扣子都系不上。殷紹白皙的肌膚在橙黃色燈光下彷彿會自己發光一樣,他胸口更是比臉更白嫩,陸知風猛地別過臉去,說:「不成體統。」
殷紹重新把長袍系好,說:「我以為你們習武之人會沒有如此多的繁文縟節,難不成你們練功連得大汗淋漓,還得穿的一絲不苟整整齊齊?」
「這不一樣。」
殷紹又平靜的「嗯」了一聲。
「我並不知情白青青和鬼王勾結,我是六界引路人,若與鬼王勾結,恐怕現在已經妖魔橫行天下大亂了。」
陸知風看向了殷紹,發現總是笑的天真爛漫的他,今夜沒有揚起過嘴角,倒是一臉受了委屈的模樣。
陸知風喉嚨動了動,說:「那日我擺脫了白青青,外面妖魔充斥,是想去救你來著……」
殷紹吃驚的微微睜大了眼睛,陸知風被這個眼神盯得又是心下一陣兵荒馬亂,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眼神。
「後來見你毫髮無損,便心生懷疑。今夜見你確不一般,沒想到你原來這般厲害。」
殷紹手撐著桌子,上半身朝陸知風靠了過去,陸知風心下一驚猛往後退,知直到後背貼在了牆上,被逼的退無可退。
「你做什麼?」陸知風眼神瞥到別處,不敢與殷紹對視。
殷紹看著他躲閃的模樣,兩個人近在咫尺,可他仍不肯看自己,問:「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你為何還是不肯看我。」
「太……太近了。」陸知風緊張的說話都開始結巴。
殷紹追問道:「可那個叫梅的姑娘離你很近時你都看著她,你為何不肯看我?還是因為……我不是人,你還是厭惡我?」
「沒有!」陸知風心下著急,一扭頭就對上了殷紹的那雙過分漂亮的眼睛。這雙眼睛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潭,越是想要探尋其中景色越會沉溺其中,星辰入眼揉碎成微塵,天光入眼化作溫和細流,山河入眼便失去顏色。
殷紹注視著他,問:「那到底是為什麼?」
陸知風看著他的面龐,眼神不自覺的從他的眼睛滑落到他高挺的的鼻樑,他膚色白得透明,光暈都能留在他的鼻尖,再往下是他薄如禪翼的雙唇,淡粉色潤著水光,像是沾了晨露的花朵,碰一碰就能彈下一滴晶瑩露水。
陸知風的眼神變得越發迷離,殷紹不動聲色的揚起了一個笑,這個笑的意味深長,卸去了全部的天真無辜,帶著蠱惑的味道又朝他靠近了一分。
「陸哥哥,你倒是說說看?」
迷霧重重幻影穿行,周圍空無一物,可仍有透明的身影似風吹過一般「呼」的飄過。一個白衣藍帶的公子悠閑的在此件踱步,他一隻手中拿著的是支透白玉笛,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這笛子,讓人不知該欣賞這笛還是拿笛之人的手,都是世間絕美的物件。而他另外一隻手拿著的,卻是一條鐵鏈,隨著他的前行發出金屬碰撞「當」的聲音,如果行路人仔細去看,上面還有未擦乾的血跡、剛結的寒霜。
鎖鏈的另一頭,綁著的是個素衫姑娘的纖細手腕,掙扎了太多次她手腕已經破皮出血。
「呼」的一聲一個灰色的幻影撲向了素衫女子,那幻影張開血盆大口獠牙清晰可見,女子尖叫一聲蹲在了地上,而那幻影卻憑空穿過了她的身體,彷彿被拍散了的雲霧消失不見。
殷紹停了下來,轉過身,帶著笑說:「莫怕,存在於此的都是各界邊緣的幻象罷了傷不到你半分。」
白青青渾身顫抖,但抬起頭時赤紅的雙瞳惡狠狠的瞪著面帶微笑的殷紹,問:「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她發抖不光是因為恐懼,還有徹骨的寒冷。
殷紹的笑容在這霧氣中若隱若現,帶著淡漠的殘忍。
「這兒是六界邊緣,」他玉笛抬起一劃,一片濃霧散開,「那是天界,那兒是地府,那是人間……瞧,那是妖界,你的家鄉。」
白青青右手邊的濃霧散開,看見了茂密叢林,她眼睛驀然睜大——她看到了她的族人,白青青伸手去觸碰卻觸碰不到,眼淚順著她的臉頰就流了下來。
「這些霧氣本是不存在的,只是一個個妄圖穿過界門的冤魂魂飛魄散后殘留於此的氣息罷了……千年前還未如此濃郁。」
白青青震驚的抬起頭,道:「引路人不是把越界之人送回去的嗎?」
「越界之人怎可能回得去?」殷紹嗤笑一聲,像聽見什麼笑話一般否定了白青青,「他們看見了不該看見的,回去了會引發更多貪婪的慾望和惡念,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們永遠消失……你在古籍中看見過記錄引路人的痕迹,卻從未看見過與引路人接觸的記載吧?那是因為,接觸引路人的,早就化成了霧氣。」
白青青看著眼前的殷紹,明明絲毫未變,可彷彿已經是另外一個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騙他!」白青青怒道,「你接近裴文德到底是為了什麼,他為什麼能夠看見你?」
公子景蹲了下來,與跌坐在地上的白青青平視。他搖晃著手中的玉笛,若有若無的觸碰他的臉頰,問:「你又為何接近裴文德?」
白青青不假思索的說:「因為我愛他!」
公子景微微蹙眉,帶著輕佻的味道,問:「你愛他什麼?」
「我愛他光明磊落,一身正氣,」白青青眼睛里淚光閃動,但神情堅定的像是在訴說誓言,「我愛他端正仁義……」
「呵,」公子景忽然間笑了,打斷了白青青的話,抬眼注視著她,薄唇輕啟,「我只覺得他有趣得緊。」
「我想剝開他光明磊落的外衣,去發現他蠢蠢欲動的心,」公子景眼神里滿是玩味,「我想拿掉他端正仁義的修飾,讓他正視自己。」
「你不覺得很有趣嗎?」公子景站了起來,「明明是個人,卻裹得密不透風。明明想擁有,卻抗拒。世人皆不可見我,他是唯一一個看得見我的人,可他卻看不清自己。」
他穿行人間千年,無人可見他,可萬物入他眼。
白青青忽然爆發出了一陣狂笑,但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纖細的手握緊成拳頭,一下一下拼了命的砸在空無一物的霧氣中。
公子景就靜靜地看著她發瘋,到了這個地方還能心如止水的人,他還從未見過。
白青青不再狂笑,轉過頭,滿臉淚痕的看著公子景,問:「為什麼,為什麼你一踏進廂房就發現了我的計劃,卻不為所動?這樣一來,裴文德可就疑你恨你了。」
「最怕風平浪靜他盔甲堅硬,風吹草動我才能與他接近。」
刻意靠近會惹人厭煩,但如果是風雨交加的黑夜,索取一個慰藉,就那樣的自然,彷彿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真是謝謝你了,白青青。」
第二日清晨,長年有著嚴格作息時間的裴文德即便累的連眼睛都睜不開,意識還是無法控制的清醒了。
怎得身上如此酸痛?
……哦,昨天好像收拾了一群異常厲害的妖。
裴文德迷迷糊糊的在自己腦子裡回答者問題,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手臂費勁的撐著床忍著腰上明顯的酸痛,想要坐起來。
怎麼跟和人打了一晚上架似的?
他好不容易坐了起來卻僵住了,一股粘膩液體從股間流了出來,就在他大腦完全空白的時候身邊忽然坐在了一個人,帶著淡淡的墨香。
「裴兄,你今日還要去緝妖司嗎?」
裴文德渾身僵直,扭動脖子跟掰扯生鏽的機械似的,艱難的轉過頭就對上了公子景那雙溫柔過分的桃花眼。公子景一臉天真的看著他,見裴文德遲遲沒有反應,眨了眨他明亮如晨光的眼睛。
「昨天……」裴文德難以置信眼前這個人畜無害的溫潤公子就是床上索取無度的野獸,都開始懷疑微妙又羞恥的記憶是不是一場夢,「昨天你在哪?」
公子景白皙的臉在明亮晨光下竟有些透明,緋紅從脖子紅到了耳根子,他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一絲羞怯又慌張的神色,身子向後挪了一點,聲音低的跟蚊子嗡嗡叫似的,說:「你……你這是不認賬了?」
裴文德臉紅得快要燒起來,本就不善言辭的他嘴巴張開又合上愣是憋不出一句合適的話。
公子景委委屈屈的低著頭,白嫩的小臉皺在一起跟個受了丈夫氣的小媳婦似的,說:「你突然撲上來就開始親我,我不過是問你為何不肯看我,你就跟發了瘋似的開始親我……難不成還是我問錯了?我是打算對你負責的,畢竟千年前民風並未如此開放……」
裴文德絞盡腦汁想擠出一句安慰或辯解的話,可都卡住了,分明床笫之事上是他吃了大虧怎的好像他成了欺男霸女的混蛋了。
公子景抬眼看他,那雙眼睛即便沒有淚也都是水汪汪的,一眼望過去都能讓人酥了半截,他微努著嘴問:「所以你為何不肯看我?」
怎麼還在糾結著這個?!
裴文德終於憋出了一句:「我不是討厭看你,我是不敢看你!」
公子景的嘴角微妙的上揚了,但這個笑轉瞬即逝,追問道:「你為什麼不敢看我,明明你都敢親我抱我!」
裴文德無地自容得真想刨個洞鑽進去,被一個男人喪心病狂的弄了一夜第二天還得哄這個男人開心,這到底算是什麼事啊!
「我就是……」裴文德心跳的跟打鼓似的,局促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就是覺得你好看……好看到,多看一眼就再也移不開視線。」
太羞了!就算是真心實意的,對於整日刀劍相伴的裴大人還是太羞了。
「一千年的求而不得,無人可見我,無人與我有緣。是你,讓我真實感受到存在。」公子景忽然正經起來,款款深情融入低沉的嗓音。
裴文德從一開始就覺得,公子景這個人很神奇,好像周身都籠罩著一層朦朧又冰涼的仙氣,平淡時可以讓時間都變慢,熱烈時又像猛獸爪牙一般拖人入妖冶幻境。
無一不迷人,無一不心動。
正是如此裴文德才不敢看他,跌了下去就再沒有回頭路。
公子景忽然話鋒一轉問:「裴兄,你身子還沒清洗乾淨,要不要我幫你?」
「不必了!」
就算裴文德渾身酸痛,可緝妖司的公務是一刻也耽誤不得。昨天穿的那一身官服因為公子景的奇異癖好,給弄髒了,幸好他還有幾身多餘。裴文德束緊腰帶,就想起了昨個夜裡公子景就用腰帶綁住了自己的手,然後為所欲為。
純情緝妖司首領又臉紅了。
公子景就托著下巴看著裴文德對著銅鏡正衣冠,他看著裴文德穿著緊身利落的官服,那雙長腿筆直,身如松柏……那腰真是細,被逼得發狂的時候還會了可憐的發抖,甚至抬起纖細勁瘦的腰身往自己跨上靠。
裴文德後背沒長眼睛,可還是能感受到這直勾勾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渾身不自在。他一轉身去看公子景,公子景又是目光柔柔的朝著他笑。
「你有很多事沒有告訴我。」裴文德說。
公子景反問:「裴大人你就沒去緝妖司的藏書閣查過我?還是什麼都沒找出來?」
這可叫公子景給猜中了,裴文德和公子景第一次見面之後他就把藏書閣翻了個底朝天,愣是沒有一點關於穿行六界的引路人的記載。
公子景正要開口,門就被叩響了,沒有人能夠看見公子景,他如果去開門會嚇到別人,就乖乖的坐著。裴文德轉身去開門,一開門就看見四五個緝妖司的同僚擠在門口,最前面就是快要把下吧揚到天上的梅:「裴大哥,你知不知道大家都擔心壞了!」
開源在一旁幫腔說:「是啊,你神神叨叨得跟中邪了似的,一大清早又沒來緝妖司,不知道的還以為昨個晚上是哪個妖精救了你……」
公子景晃晃蕩盪的到了裴文德的身側,一時間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各種視線集中在了公子景身上。這個神情懶散卻帶著脫俗氣質的公子,溫潤如玉又似水細水長流,漂亮的長相但絕不妖艷,簡直就像是從雲霧裡掉出來的小神仙!
公子景試探性的左右晃了晃,眾人驚愕的視線就跟著他移動。
裴文德難以置信的看向公子景——其他人能看見了你了?
老白愣著補了一句:「是神仙,不是妖精。」
裴文德能夠看見他,可能是因為長期斬妖除魔站在了兩界邊緣,身上沾了太多妖靈的怨恨。人各有異,突然冒出來個人能夠看見他,公子景開心之餘並不會想太多。
可為什麼,突然間所有人都能看見他了呢?
難道是……和裴文德翻雲覆雨了一夜所致?
這並不通情理。
五六個人圍著一張不算大的木桌,除了裴文德所有人眼珠子就沒從公子景身上移開過。
公子景盼著有一日他能擺脫樓蘭詛咒,可這樣毫無預兆的發生了,再加上夜尊的出現,只讓他滿腹疑慮,一絲一毫都開心不起來。
但他畢竟是個上千歲的老人了,面對這群不過幾十歲的孩子,還是保持著不動聲色的笑意。
開源手撐著下巴,嘴裡發出幾聲像是賞識到世間名畫似的「嘖嘖」聲,道:「公子,你長得也忒好看了。我們緝妖司的姑娘們要是有你一般的容貌,就算是母老虎,過來提親的也得把緝妖司的門檻踏破了。」
梅氣惱得拿胳膊肘狠狠的撞了開源的肚子,開源疼的悶哼,道:「我不就說句實話……」
「你到底是什麼人?」梅充滿警惕的瞪著公子景,「昨天夜裡救了我們的人,真的是你?」
裴文德聽著審犯人的語氣,有點過應不去了,開口道:「梅……」
「裴大哥,」梅皺著眉頭說,「那你弄清楚他的身份了嗎?」
裴文德一時語塞,他和這群同僚出生入死,身邊一點不小心就可能把所有人害死,梅的疑心也是正常的。更無語的是,他一時擦槍走火鬼迷心竅和公子景睡了,竟然還都不清楚他的身世。
公子景好像完全察覺不到梅的防備與冰冷,還是一臉溫和的樣子,說:「我的故事有些長,你們願意聽嗎?」
眾人齊齊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