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落跑
睡夢之中陸知風感覺自己的被角被人掖了掖,她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視線像穿越迷霧終見陽光般漸漸清晰,是宋錦。
「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陸知風笑著就要從床上坐起來,牽扯到了肩膀上的傷口微微皺了一下眉,宋錦伸手扶她起來,將枕頭靠起來墊在她的後背。
宋錦捏了捏她的手,說:「瘦了。」陸知風笑著回:「總比不了小時候是個肉糰子了。」
宋錦被她逗笑了,輕抿嘴唇,說:「我也不想跟你繞彎子,你跟我說句實話,如果敬王難逃此劫,你會怎麼做?」
陸知風笑眯眯的用手指戳了戳宋錦胸膛,問:「如若宋夫人離開了你,你會怎麼做?」
她這樣輕鬆的問出這樣的問題讓宋錦陷入了沉默,好不容易揚起的笑意也消失了。陸知風說:「這件事我想都不敢想,如若人間無他,人間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但是宋錦啊,我知道你是個洒脫又識大體的人,你不會被我牽絆,我再說更多,也只是白白讓你掛心罷了。」
宋錦苦笑著問:「我不明白……你對敬王這麼深的執念是從何而來的?」
陸知風想了想,回答:「我剛到連雲巔的那幾年,是我活到如今最黑暗的日子了。與世隔絕,師父整天想我死,一連幾個月無法閉眼,一閉眼就是烈烈火焰燒著我,鬼哭狼嚎繞著我。那段時間好像我一個驅殼要被兩份靈魂撕裂了……如果不是蕭澤哥哥相隔千里給我的一封封書信,讓我反覆回憶起外面的世界,我可能再也不會回到京城了。」
宋錦重重的嘆氣,陸知風接著說:「先前我想做皇上的貼身侍衛,是想離你們近些,八年太久了,你們兩個有了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現在,我不想了,你們很多事情,是我無法承受的。過些時日,傷養好我就離京。」
她這話說的悠揚又哀愁,淺淺淡淡混雜著無力的嘆息聲。
空蕩的宮殿里,徐正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宋錦面色鐵青的看著端坐在龍椅上的蕭宇,也憤然跪在了徐正卿的身旁,高聲上建:「皇上萬萬不可心慈手軟,否則養虎為患釀成大禍!」
徐正卿以頭搶地,說:「聖上啊,失此良機,再難逢時!」
蕭宇平淡的說:「兵符失而復得,不在敬王手中,朕不能沒有實證的扣押他。」「可是皇上您明明清楚,此事若不是……」
蕭宇擺了擺手,示意宋錦不必再說下去。
當日,敬王離京。
一轉眼,秋天來了,陸府的梧桐樹還是一如盛夏翠綠。細心的徐伯發現,往年梧桐還會生出幾片枯葉,今年是一點也沒有,蔥蔥蘢蘢。
驚羽成了陸知風的專用小僕人,只會打打殺殺的手,學起了廚藝,學會了縫補衣服,還學會了怎樣泡出最合陸知風口味的茶。陸府的人也漸漸習慣了府上有個戴著黑色面具沉默寡言的少年。
這日子過得清凈,可驚羽他對未來還是有些擔憂的。陸知風這身子一日日的好轉起來,性子越來越壓不住了,要不是驚羽輕功身法過人,都不知道要被陸知風偷跑出去幾回了。
「你就不能好好養病嗎!」驚羽堵在門口,張開雙臂就是不讓陸知風出門。
陸知風手指戳著驚羽,說:「你小子真是長本事了,都能管起我了。」鐵面無私驚羽無動於衷。
陸知風知道自己現在打不過他,於是開始討好他,說:「不過是出去玩一玩,我們可以一起去玩啊。」
「你又要去那些酒色之地!」
「說什麼呢,是風雅之地!我保證,此去扶春樓不喝酒只飲茶,不叫小廝只聽曲,好不好?」陸知風臉皮厚起來無人能敵,在驚羽耳旁反覆念著:「好不好,好不好?」
一瞬間時空彷彿倒流,驚羽怔怔的看著眼前人,故人往事似重回。時間像被一條紅線忽然間拉的很長,線的一頭是塵封記憶,線的另一頭,在眼前她的身上。
就在他發獃的一會會兒,陸知風抓住機會繞過他,打開門飛奔出去。
「站住!!」回過神的驚羽氣急敗壞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