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出遊

  堂堂天子的影衛,俞十三現在狼狽的不得了。陸知風拿著小燈籠照了照,看見他脖子上三道小白的抓痕。小白可不是一般的狗抓傷也就幾滴血珠子,俞十三脖子上血流得浸濕了衣襟。陸知風轉過身抱了抱小白,順著它的毛摸,說:「明個兒給你拽頭牛來,別惱了,別惱了。」


  小白不悅的晃了晃腦袋,瞪了一眼俞十三,便搖晃著魁梧的身子去它的窩睡覺了。


  陸知風看了一眼俞十三,說:「進來吧。」


  推開門,房間里乾淨的像客棧,生活氣息很淡,除了那個緩緩吐出雲霧的小香爐,這裡一點也不像姑娘的房間。


  陸知風從床底下拖出一個木盒子,裡面裝的全是傷膏紗布。俞十三視線一直停留在那個小香爐上,他覺得這個味道有一絲絲的熟悉。


  陸知風拿著破傷風藥膏走過來,注意到了俞十三的視線。要是其他男子在他屋裡四處亂瞧,非得打斷他的腿不可,但是俞十七不是那種讓陸知風想揮起拳頭的人。他看人看物的時候目光直來直去,雖躲在陰暗之處,卻一身的凌然正氣,陸知風猜測,這可能就是皇上願意把他留在身邊的原因。


  「我師父說我氣息不穩,易走火入魔,便給我些調理氣息的香。但是我師父品味新奇,我就自己調了喜歡的味道。」陸知風說。


  俞十七回過神來意識到他正待在一個姑娘的閨房,而且這個姑娘就站在他對面!俞十七慌張的就要走出門去,被陸知風一把抓住按住了手腕上的穴位,他是叫也叫不出動也動不了,被陸知風拉拽到木椅邊坐下。


  陸知風看他僵硬的表情,說:「看在你被我家小白抓了一爪子的份上,私闖民宅的罪我就不怪你了。」說完她就鬆了手,俞十七手腳重新可以活動了。


  還不等俞十七開口頂嘴幾句,陸知風扒著他的脖子給他上藥,說:「小白爪子不幹凈,小心死的不明不白。」


  藥膏冰冰涼涼,俞十七猶豫了好一會兒,開口問:「你的武功如何練成的?」


  陸知風看了他一眼,接著給他上藥,漫不經心的回答:「該怎麼練怎麼練。」


  俞十七說:「我為陛下影衛,自小苦心修習,你一個年紀比我還小的姑娘,如何能……」


  「如何能打敗你?」陸知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你自以為苦心修習,為了實現自己的使命。而我沒有那種崇高的玩意兒,只是為了活下去。」


  「莫要拿姑娘說事,即便我是個姑娘,照樣能把你撂倒在地上。」陸知風直起腰板,用白布擦乾淨了手指上的藥膏,問:「皇上命你來做什麼?」


  俞十三回答:「皇後娘娘在宮中待的心悶,想讓姑娘您明天陪她去城郊四處看看。」


  陸知風問:「只有我和皇後娘娘?」


  俞十三說:「還有皇上,大司馬。」


  陸知風一甩手,道:「不去,本姑娘今夜被你驚著了,明天就得生重病。」


  俞十三想著宋錦一字一句教給他的話,說:「皇後娘娘哭了好幾天,想給姑娘您道歉,可姑娘您連見都不見……皇後娘娘京城之中沒有朋友,甘泉宮偌大,甚是寂寥。」


  陸知風皺起了眉頭,問:「皇後娘娘她真是如此?」


  俞十三接著說:「皇後娘娘年紀尚輕,深居宮中,耐不住性子,還會被宮裡的嬤嬤罵……」


  陸知風心中抽痛,當年她在連雲巔上就是如此悲慘。整日面對的就是山水樹鳥和她那兩個相看兩相厭的師兄,沒事就會被赤燕提起來打罵……陸知風捂著小心臟,說:「好,明日我便進宮!」


  俞十三愣愣的點了點頭。離開陸府的時候,他望了望宋府的方向,心想:大司馬果然神機妙算。


  次日,陸知風騎著馬到了宮門口,裡面慢悠悠的出來三輛馬車。走在前頭的馬車陸知風在宋府見過,是宋錦最寶貝的一輛馬車,裡面的機關暗格都是請名匠修的。


  陸知風騎著馬湊了過去,直接掀開了帘子,果然是宋錦。陸知風問:「皇後娘娘在哪一輛?」


  宋錦低頭看書,假裝敷衍的回了一句:「後面一輛。」


  陸知風到了第二輛馬車旁邊,怕嚇到小琦玉,輕輕的掀開帘子。光線隨著被掀開帘子的部分,照了進來,陽光撒在馬車裡那人的臉上,像一塊被攤開的白絲絹輕柔的鋪在白玉上一般,皎潔明亮。蕭澤和蕭宇,雖為兄弟,但是長得一點也不像。如果說蕭澤像涓涓清流,蕭宇就像一塊白玉石,堅毅又剔透。


  蕭宇此時褪去華貴黃袍,穿了尋常人家的衣裳,威嚴不減倒是清俊了幾分。


  他與陸知風對視良久,身份尊貴的蕭宇很少先開口說什麼,一下子噎住了。


  陸知風尷尬的笑了笑,說:「陛下贖罪……草民以為是……」


  蕭宇說:「今日朕……我不是皇上,只是趁夏末美景郊遊散心的百姓罷了。」


  「是。」陸知風應聲,便把帘子放了下來。她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用手擋住了並不熱烈的太陽,心想:怎麼這麼熱。


  馬車中的蕭宇也呼出一口氣,來理順氣息。他摸了摸耳尖,暗自罵道:怎麼又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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