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紅繩
妙手谷,最開始的時候被人尊稱神醫谷,救死扶傷妙手回春,不論貧貴一視同仁,可是說是江湖上人人稱道。而謀殺皇子一罪定下來,當初四處宣揚妙手谷美名的人紛紛閉上了嘴吧,接受過妙手谷恩惠的人出門都要低著頭。
蠻青熒被殺后,她生前的事浮出水面。蠻青熒本是赤毒師座下二弟子丹青素手,后拜別師門求學醫道。打著內氣調理的名號,用紅牽把脈,實則為自己師父取人精魄。原本的魂歸紅牽,后被世人成為奪命紅牽。
蕭澤蓋上手腕上的疤痕,說:「早就不疼了。」陸知風還是神色鬱郁,拉著蕭澤的手腕輕輕的撫摸,好像這樣可以減輕少時蕭澤的痛苦,可以撫淡猙獰的疤痕。
蕭澤想讓這丫頭開心些,想起了皇帝賞賜的雙劍,說:「哥哥給你看樣好東西。」就拉著陸知風去了另外一個房間。
踏進屋子,陸知風就被滿眼的書架驚到了。一個類似蹴鞠場大小的屋子,竟全都是書。
蕭澤從書柜上拿下兩把金黃綢緞包裹的長劍,劍柄上分別雕刻著「踏歌」和「醉塵」。長劍出鞘,一道亮白寒光閃過陸知風明亮的雙目,陸知風興奮道:「好漂亮的劍!」
那日蕭澤在御書房慷慨陳詞,皇上便賜給了他一對雙劍,聖意已經不能再明顯了。「以後,知風就用這把劍……」陸知風隨手拿起刻有「踏歌」二字的長劍,說:「保護蕭澤哥哥,叫什麼赤毒師丹素手,都不敢再欺負哥哥!」
陸知風一天天長大,她手中的踏歌劍就成了別人眼中皇家的聘禮,這份婚事好像已經板上釘釘推了推不掉了。雖然陸老爺子每每看見那把「聘禮」板著張老臉,陸祜看見那把長劍不罵上兩句不痛快,陸丘也是橫眉冷對,可是都澆不滅陸知風心裡的小火苗。
某個艷陽天,陸祜打發陸知風給他看店,陸知風早已輕車熟路坐在店裡,等著客人上門。
剛開始的時候有些無賴看知風一個小孩,就是矇騙些東西,每個都是被陸知風揮著算盤打出去,罵得也是越來越熟練:
「膽敢再踏進本店,我他娘的不打碎你們的腦瓜子!」
「打斷你們的狗蹄子!」
「碾碎你們的小心心!」
如此,再也沒有地痞無賴敢來逗弄准敬王妃了。
時間已經到了盛夏,陸知風倒染上了風寒,裹得比誰都嚴實。她在看店的時候會看兩眼大叔叔的藏書,可今日精神不濟,看了沒一會兒就犯困了,陸知風合上書在店裡溜達。
走到店門,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蜷縮在店門口的台階上,不知道待了多久,人來人往沒有誰搭理她。
近些年天蜀兵戈不斷國力衰微,不少天蜀的流民跑到了大暄。大暄和天蜀新仇舊恨算不完,大暄的子民更是厭惡這幫流民。
「我說,你要是醒著就快點走,別妨礙了我做家生意。」陸知風也不喜歡天蜀人,就是因為天蜀總是進犯大暄,蕭澤哥哥才整日處理公務沒時間陪她玩。
陸知風喊了幾聲,還是沒有動靜,就把這個婦人拖到了店裡,關上了門。她可不想讓街坊鄰居知道自己救了個天蜀流民。
陸知風憑藉自己微薄的醫術給她號脈,推測只是中了暑氣。陸知風餵了她些湯水,總算是醒過來了。
這個婦人瘦骨嶙峋,面容黢黑,沙啞著嗓子說:「謝謝您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知風聽她的聲音近乎是哽咽了。
「你要是好點了,就趕緊走吧。最近京城裡的官兵專抓你們天蜀流民,你……」婦人突然抓住了陸知風的手,「你幹什麼!放開!」
婦人抬頭看她,那雙澄澈的眼睛裡面滿是淚水,陸知風被她這眼神驚的不敢動了。「這是……這是草民的報答。」婦人將一根紅繩系在陸知風的手腕上。
「望大人……安康。」
陸知風呆愣了依舊,一抹臉上竟算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