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籠中鳥(二)
算起來,踏入社會以來,他身邊絕對不是沒有女人那種。
甚至可以說,他有過很多女人。可是到現在,除了露西,就隻有她了。
而那麽多女人,他竟然沒有談過戀愛——不會談,不能談,不想談,不懂談。
他了解女人,應酬女人,敷衍女人,各取所需,隻是沒有愛過女人。
他對女人既多情,也無情。
而被他傷害到最深的,被他最殘忍對待過的,被他恨得幾乎要親手掐死的女人,卻是他最在乎的女人。
他是這樣恨過她、折磨過她,殘忍地對待過她。
可是,卻沒有辦法阻止自己,停下走向她的腳步。
從一開始,那顆被埋藏在黑暗的回憶、刻骨的仇恨、陰暗的世界裏的青澀的少年萌動的心,到現在,不曾停止過。
他愛她。
他不能忘記林逢的存在,不能忘記父親的仇恨,她恨他……又怎樣?光是站在這裏靜靜看她坐在那裏,坐在他南烈燃的房子裏,那樣小口小口地吃著飯。
他都覺得有一種從沒有過的幸福。
這房子,再豪華,再精致,也隻是到現在,才有了家的氣息。
也不過是因為她。
這幸福,讓心裏既酸,又痛,可是更多的是說不出來的軟軟的溫柔。
她低下來的雪白的精致的麵容,從綁起來的馬尾中散落垂在肩膀上的烏黑發絲,百無聊賴吃飯的樣子——甚至是她任性時的樣子,她驕傲的樣子,她臉紅的樣子,都讓他深深地心折,滿心都是軟軟的溫柔。
原來愛上一個人就是這樣。
即使痛苦,也不能停下走向她的腳步。
即使嫉妒,也不能抗拒她對自己的吸引力。
仇恨,不甘,怨憤,它們即使不能化解,可是不能阻斷那顆融化掉的心。
隻是這麽看著她,都覺得……很幸福。
那些事,那些事,真的……都忘掉了吧。
忘掉了。
在這個現在可以稱為家的房子裏,他,和她,真的,就這麽生活下去。
他微微挑了挑眉,眼中有什麽東西一點點被融化了。慢慢地走過去,他一手搭在她坐的椅背上,微微低下頭,俊美的臉上帶了一絲溫柔,笑著看她:“怎麽吃飯跟小貓似的?”
他這個pose擺得不是一般的帥,但是賀晴晴卻看都不看一眼——根本就不正眼看他,反而將飯碗往下一放,轉過頭去就要起身離開。
南烈燃見她要走,頓時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賀晴晴昨天被他折騰了一晚,現在處於害羞的狀態,嗯,你懂的,所以她就是不回頭,甩手就要走。
南烈燃哪是能讓她從麵前溜走的主兒,幹脆自然而然地往剛才她坐的椅子上坐下來,長腿分開,全身傲然昂藏的氣勢無形就流露出來。
他幽深的黑眸染上促狹的笑意,薄唇也微微揚起,伸手就扯著被他抓住的賀晴晴過來,用力一拉,將她帶到自己的懷裏。
賀晴晴被他猛地扯過來帶到懷裏,站立不穩,一下子撞到他胸膛上,來不及站起來就被他按著坐到了他的長腿上。
雪白的小臉一下子更加紅得要滴血出來。
他不止一次這樣抱過她,被他抱在膝頭上的畫麵又浮現,她紅通通的臉跟番茄似的,手腳並用地掙紮著立即要再次站起來走掉。
南烈燃眼中的笑意更濃,胳膊從背後環過來將她按在腿上,就是不讓她站起來。
賀晴晴試了幾次也不能如願,隻能轉過頭來,又羞又惱又怒地瞪著他,兩隻大眼睛亮晶晶的閃著慍怒的光澤:“南烈燃,你發什麽神經?!”
她不回頭還好,這一回頭,南烈燃簡直是暗暗地呻,吟一聲——這個姿勢真是太適合接吻了,這不擺明了誘惑他嗎?!
他老人家想到就去做。立即將她側著身子轉過來,抬手固定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對著麵前她嫩紅的唇吻了下去。
“唔……”嫩紅的唇瞬間被他堵住,所有的抗議都被迫咽下去。
賀晴晴兩顆眼睛瞪得老大,又被不滿意她接吻(拜托,這不是接吻,這是強吻啊南老大!)還睜那麽大眼睛的南烈燃懲罰性地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然後趁勢舌tou分開她的唇瓣,溜入她的口中強勢地糾纏她。
賀晴晴臉紅得不行,唇上被他咬了一口,又掙脫不開,抬起小手就往他的背上敲打。
南烈燃脊背結實得跟鐵打似的,當然不會在乎賀晴晴敲下來的這麽一點力量。可是被她敲得咚咚地響,他也不耐煩了,幹脆將她在他背上亂打的手抓在一起,反剪到背後。一手扣著她的後腦勺,與她相濡以沫,吻得更加徹底。
賀晴晴被他吻得天昏地暗,氣喘噓噓地才算是給鬆開來。
坐在他的腿上,她一下子也忘記了逃開了。
南烈燃又是好笑地給她拍著脊背,幫她順氣,又是得意自己的方法。
嘴裏卻促狹地說道:“怎麽有這樣笨的人的?多少次了還不會換氣?”
賀晴晴小臉通紅的,抬眼惱羞成怒地狠狠剜了好幾眼,才冷冷地道:“當然不能跟你比,女人從C市的東區排到西區了。論技術自然沒人能跟你比。以後哪裏要再開什麽性學展覽,也完全可以請你過去當嘉賓!”
南烈燃喜歡她,聽著她那冷嘲熱諷的話也是聽得有趣無比,頓時就笑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天知道,上次這樣真正開懷地笑過,是不是上輩子的事了?
他不顧她的怒目而視和掙紮,狠狠地將她抓過來,緊緊地抱了一下,才握著她的胳膊將她稍微拉遠一點看了一下,那湧出來的笑意是怎麽攔也攔不住。
“你有病嗎?”賀晴晴更加惱羞成怒,冷冷地打擊他。
“哈哈哈。”南烈燃幾乎要笑得打跌——他以前怎麽沒發現她這樣可愛?她這個樣子,還真是好玩!
“你有病。”賀晴晴說的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一個事實。
看他笑成那樣——切,讓她想拿桌上的盤子扣在他的臉上!
南烈燃笑了半天,才看著她,眼睛仍然是帶著沒有褪去的笑意:“如果我不是太了解你,我會以為你是在吃醋。”
賀晴晴果然愈發羞惱,立即站起來要離開。
南烈燃見她又要不理人,忙將她拉住,按著不讓她亂動:“在男人的腿上時,不要亂動行不行?不過你要是想挑逗我,那又另當別論。”
賀晴晴被他促狹的話氣得要吐血——論不要臉,論口才,她自然永遠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她果然真的老實了,因為她也清楚,這話玩笑是玩笑,但很有可能真的變成現實——昨天晚上她已經被一個醉鬼折騰了一晚上,到現在還腰酸腿疼,實在是經不起再折騰了!
而且,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不想見到他!
南烈燃見她又扭過臉去,一副冷冰冰愛理不理的樣子,便故意笑著道:“我先前當你是刁蠻公主,想不到現在看來倒更像是愛使小性子的林妹妹——哎,你難道是真的吃醋了?”
賀晴晴是個經不起拿話逗她的,一下子繃不住了,又轉頭來瞪他:“你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行了吧?”南烈燃投降了,握著她的胳膊,將她轉過來麵對自己,“賀晴晴,如果我跟你說,沒有別的女人,你信不信?”
賀晴晴既驚且疑地抬眼看他,小嘴還抿起來,顯然是不相信他的話。
南烈燃心裏歎一口氣,那隻吻她一個人的那種肉麻的惡心的話,自然打死也說不出來了——他是大男人不是嘛!
他想著,時間長了,她大概總會慢慢明白的。
“露西,我已經很久沒跟她在一起。但是,我對她有責任的……別那樣看著我,不是你想的那樣。總之,我也關心她,但不是你想的那種關心。現在她的腿受了傷,也被人威脅要對她安全不利。就算是朋友,我也不能讓她這樣出去,對不對?所以,我已經加緊調查她被人威脅的事。隻要查個水落石出,她的性命無憂,腿好了以後,我就讓人把她送回自己家——我這樣說,總是事實吧?”
賀晴晴覺得自己很奇怪,比現在南烈燃看她的眼神還奇怪,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裏居然有一絲竊喜——這是什麽啊!露西住在這裏,她應該感到高興才是!露西跟南烈燃在一起最好了!這樣南烈燃為了露西,遲早要放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