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醉酒
這天早上,賀晴晴揉著眼睛走下樓梯來。卻見大廳裏多了幾個人。有的人在搬行李,還有一個人攙扶著一個走路一瘸一拐、左邊腿上打了石膏的美女從大門口走了進來。
那腿上打著石膏的年輕女子剪著漂亮的羽毛剪發型,明豔的臉看起來十分溫柔,即使一邊腿打了石膏,她也是保持著臉上的微笑。當扶著她的人把她攙扶到沙發上坐下來時,她還彎了腰對那人鞠了個躬,溫柔地微笑著說謝謝,讓那人受寵若驚地紅了臉。
而兩個阿姨也提前接到了南烈燃的吩咐,早就等在大廳,忙著接過行李。
賀晴晴一愣,有些困惑地看著坐在沙發上,那個笑得十分溫柔、討人喜歡的美女。終於想起來,曾經在醫院見過她:她就是露西。
南烈燃的情婦之一。
她,怎麽會到這裏來?
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難道南烈燃終於對她厭煩了,要讓她走,而讓露西住到這裏來?
一時間,她都有些呆住了。
難道真的肯讓她走?
說不清還是喜悅還是驚訝,這一瞬間,她的心情竟然很複雜。
阿姨見她站在那裏,就笑著說:“小姐,快過來吃早餐吧。”
又笑著對坐在沙發上的露西說:“小姐也還沒有吃早餐吧?來,我們扶你過去餐廳。”
露西站起來,明豔的臉上笑得柔柔的:“多謝阿姨。”
阿姨都是老實人,見她這麽親切又這麽有禮,頓時笑得花都開了:“不用不用,嗬嗬。”
於是攙扶著露西過去餐廳,竟然忘記了再招呼賀晴晴。
賀晴晴愣了一下,還是慢慢走了過去。她心裏猶猶豫豫地,很想從露西那裏知道是不是她真的就從此住下來,重點是——是不是她從此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阿姨將豐盛美味的早餐擺在餐桌上,有中式的,也有西式的。看著她們兩個坐到餐桌前麵,然後就笑盈盈地去給露西拿行李去樓上了。
賀晴晴麵前放的是一杯牛奶,煎的七分熟的荷包蛋,兩片烤得焦黃的吐司,還有一片火腿。而露西拿的是一碗茉莉花綠豆稀飯,還有半份灑了芝麻和蔥花的生煎。
兩人一言不發地低頭吃著早餐,阿姨的手藝真是不錯,可是她們嘴裏在慢慢咀嚼著,心裏卻都是各懷心事。
終於,賀晴晴忍不住了,停下了 手中的銀叉子,抬起頭看著對麵的露西,低聲說:“你……”
沒想到,露西也按捺不住了,跟她同時抬起頭,也開口道:“你……”
兩人都一愣。
賀晴晴不知不覺就拿出了以往賀家大小姐的氣勢,微微抬起了精致的下巴尖,大眼睛裏一片漠然,淡淡道:“你先說吧。”
露西看她那副說不出的從骨子裏透出的傲氣,暗地裏就捏緊了拳頭。但是明豔動人的臉上卻仍是帶著柔柔的笑,說:“晴晴,我隻是想跟你說。你千萬不要誤會南大哥,他讓我住到這裏都是因為我的腿受傷了。隻要我的腿一好,我就會走的。”
賀晴晴聽了,目光中不知不覺就流露出了失望。
她就知道——南烈燃沒那麽輕易放過她。不把她折磨死,他是不會安心的!
露西看她的表情,心裏知道自己想的沒錯。
露西哪像賀晴晴——連南烈燃都表現得那麽明顯了,她都以為南烈燃就是為了要折磨她才留下她。露西可比她會察言觀色得多了。
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看向賀晴晴手腕上那道粉紅色的傷疤,聲音微微提高了一些,不過臉上還是那麽柔柔的笑著:“晴晴,怎麽我覺得你好像很不想呆在這裏呢?”
賀晴晴淡淡地道:“誰想呆在這裏。”
露西收斂了嘴角的笑意,繼續試探性地問:“怎麽會這樣?南大哥不是對你很好嗎?”
說這話時,她心裏其實十分的不是滋味:她實在看不出賀晴晴有什麽好!
如果說她長得漂亮,那她露西長得也絕對不差!她和南烈燃據說還是仇人,之前是動刀子捅人,後又是割腕自殺,還膽大包天與別的男人私奔!這樣的女人有什麽好?南烈燃為什麽就非要找她!
她比賀晴晴更先和南烈燃在一起,更了解他,更愛他一百倍一萬倍,對他一心一意。賀晴晴哪裏比她好了?憑什麽她就可以留在南烈燃身邊,與他住在一起,與他朝夕相對?憑什麽?
她不屑一顧的南烈燃,可知道,她有多想他的目光是停留在她的身上!賀晴晴根本就不懂得珍惜,根本就不配得到南烈燃的這麽多的感情!
她自認不是壞人。她隻是為了愛情,為了讓南烈燃趁早回心轉意——她自覺這也是為了南烈燃好!
趁早對她死心了吧,趁早不要跟賀晴晴在一起了吧!再在一起的話,誰知道下一秒鍾,她是會拿刀殺人,還是又跟別的男人私奔了,弄得他人不人,鬼不鬼!
而這個肇事的人卻那麽自私、卻那麽無謂、那麽不高興地說“誰想呆在這裏”。
這麽沒心沒肺的女人,南烈燃是鬼迷心竅了才會對她那麽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原諒她!
她為他覺得不值,也更加覺得自己借著這次出事來攻城略地是極其明智的決定——她隻是為了三個人都好罷了!
隻要她能想辦法讓賀晴晴離開南烈燃,或是南烈燃自動放開賀晴晴,那就是對三個人都好——賀晴晴解脫了,南烈燃不再被她困擾,被她一再地破壞自己的原則,那麽痛苦受罪,她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
露西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理由太光明正大,太是為了大家都好了!
所以她明知道賀晴晴和南烈燃之間很僵,卻故意要這樣問她。
賀晴晴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眼,手中的叉子因為用力而將荷包蛋的蛋黃給戳得流到了盤子裏。
“他對我好?”
她覺得露西簡直是莫名其妙!
露西見她這樣,心裏又是替南烈燃不值,又覺得慶幸。她剛想繼續套賀晴晴的話,一抬頭卻遠遠看到賀晴晴背後朝這邊走過來的身影。她迅速地低下頭,裝作沒看到那個身影,故意裝作勸解她般的委婉道:“晴晴,你這樣說,南大哥會很難過的。”
賀晴晴手中的銀叉子一下子戳到了荷包蛋裏!
她用力扔下銀叉子,銀叉子與瓷盤發出“叮”的一聲,對露西冷冷地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覺得他是好人,你根本沒看到他的真實麵目!”
露西心裏冷笑,但是臉上此時卻作出剛看到南烈燃過來的表情,放下筷子,想要站起來:“南大哥。”
賀晴晴也不知道怎麽的,心頭猛地一跳,強自忍住才沒轉身就走掉。
她對南烈燃怕到了極點,也恨到了極點,不諒解到了極點。可是,當他的氣息從背後襲來,他的無形的氣勢都仿佛籠罩了過來,將她籠罩在他強大的陰影下!
她不自覺就用手揪住了餐巾,垂下眼睛,隻把那麵前的餐盤都盯得快要開出一朵花來。
南烈燃從她的身後走過,在經過她身邊時,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接著又繼續走了過去。走到了露西的身邊。
他冷冷地看了賀晴晴一眼,顯然是把她剛剛的話都聽進去了。
賀晴晴握著叉子的手一下子握得死緊。
幸而南烈燃並沒有當場發作,隻是在露西身邊坐了下來,卻是換了一副溫和的表情對露西。“腳好一點了沒有?”
現在他等於是坐在了賀晴晴的側對麵,賀晴晴一口凝固的呼吸慢慢地吐出來,提起來的心慢慢地放下來。她低著頭,繼續裝作很無所謂地、很自然地切荷包蛋的蛋白,小口地吃下去。
然而,即使是低著頭,她也依然能從眼角的餘光看到側對麵的那個身影。
這居然是她出院後,第一次見到他。
她怕見到他,不想見到他,而他也一直沒出現在她麵前。
平時這個時候,他早已經離開這裏上班去了。今天,是特地為了陪露西吧……
雖然隔著寬大的餐桌,可是他在她的斜對麵,她依然聞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刮胡水和香皂的淡淡清新香味。
不知怎地,她捏著叉子的手就僵了一下,停了一下才繼續切下去。
他的身影,就在她麵前。她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他穿著潔白的襯衣,黑色的馬甲,衣袖和衣領處的扣子都解開了,看起來仍是正式中帶有不羈和倜儻。怎麽看,都是俊美之外,那股傲然昂藏的氣勢壓迫人而來。
賀晴晴隻用餘光看了一眼,就低下了眼睛,一心一意去弄那枚荷包蛋。好像那枚雞蛋已經變得美味到掩蓋了一切。
“應該好多了。”露西笑著道。坐在南烈燃的旁邊,凝視他的眼睛裏不知不覺就有些沉醉的波光,她的手頓住,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趕緊轉開視線,站起身,微笑著問南烈燃:“你要吃什麽?”
南烈燃站起身將她按下來坐著,輕聲說:“你的腿不好,給我好好坐著,我自己來。”
露西被他修長的手碰到肩膀的瞬間,臉上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低下頭,“嗯”了一聲。
賀晴晴將一片切開的培根送進嘴裏,不知為什麽,竟然覺得露西臉上那抹幸福的微笑有些刺眼。
她心裏憤憤地想:這個魔鬼,他有什麽好!值得你對他這麽傾心嗎!
她覺得自己是在為露西不值。
南烈燃放著吐司和橙汁、牛奶不要,從盛稀飯的盆裏用勺子裝了一碗稀飯,又夾了幾個生煎在一個幹淨的小碟子裏放到麵前來,低頭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賀晴晴看到了,不知覺手又僵了一下——
有段時間,就是在她沒有逃走之前,南烈燃也是天天起來陪她吃早餐。而且是她吃什麽就吃什麽。
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一下子想到這些。
她萬萬不願意承認南烈燃是在刻意討好她,取悅她。可是,在看到他和露西兩個人坐在一起,吃著一樣的早餐,她竟然覺得自己很多餘,非常的多餘。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搞什麽?!她不是應該很樂於見到這一幕嗎?露西和南烈燃越好,就越有可能留下來不走了,到時候走得就是她——她哭泣,她逃走,她割腕,不都是為了這個嗎?
她應該高興才是。
可是,卻覺得自己很多餘!
銀叉子叉著的培根送到嘴裏,機械地一下一下咀嚼著,竟然吃不出是什麽味道。
她低下頭,食不知味地吃著盤子裏的食物,然而腦子裏卻空茫茫的一片。
露西含著幸福的微笑看著南烈燃低頭吃早餐,忽然用筷子從自己麵前夾了一個煎得焦黃的生煎到南烈燃的碟子裏,笑著道:“你喜歡吃煎得焦一點的,這個好。”
南烈燃也不避嫌,夾了那個生煎就送到嘴邊咬了一口,點點頭。
賀晴晴握著叉子的手不知不覺就握緊了。
她應該覺得高興的——這兩人的表現簡直就是普通的情侶那樣:親昵,自然。然後,自己就可以徹底地被摒除了。
可是,她竟然偏偏在這個時候,想起了南烈燃夾著高湯裏煮出來的豆腐放到她嘴裏的情景!
她也不想想起的!
可是,控製不了那畫麵從腦海裏出現。
露西笑著道:“明天我就給你做你喜歡的早餐,以後趁著我在這裏的時候,你天天吃了早餐再出門吧?”
南烈燃的目光若有似無地看了賀晴晴一眼,隻見她低著頭,沉默地吃著已經凝固了冷掉的蛋黃,看都沒有看這裏一眼。頓時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冷凝了,聲音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好,你天天做早餐,我天天吃了早餐再去上班。”
露西幸福的神情已經溢於言表。她低下頭,柔情似水地“嗯”一聲。
露西聽她那溫柔到掐出水的“嗯”和那幾乎快要暈倒的表情,忽然覺得很煩躁。
說不出的煩躁。
南烈燃完全是故意說給賀晴晴聽的,可是他立即就想起來了,有些歉疚地說:“你的腳不方便,等你好了再說吧。”
他這話就是明顯的語病。難道露西腳好了以後,還讓他留在這裏?
露西按捺住心中快要沸騰的興奮,臉上嬌柔無比的賢惠:“不礙事,做早餐用到手就可以了。”
她對著南烈燃微微一笑,語氣也帶了些撒嬌的意味:“你也不想我閑著發呆吧?不活動一下,傷口更難痊愈呢!”
賀晴晴聽她那話,怎麽那麽溫柔,那麽……說不出的讓人說不出的煩悶!
自己還坐在這裏幹什麽,當電燈泡未免當得太起勁!
她將叉子放下來,推開椅子,一下子站起來,轉身就往餐廳往外麵走。
她剛一走出視線,剛剛還在慢條斯理、優雅地吃著稀飯的南烈燃,也“叮”地一下將調羹放回碗裏,抿緊了薄唇,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絲怒火。
露西看在眼裏,卻故作不解地問:“怎麽了?不吃了?”
南烈燃轉過臉,勉強勾起一個微笑對她——他對她,始終是有內疚的,除開那些不該有的關係,其實他更多的是把她當成妹妹。所以,他越發覺得對不起她!
“我不吃了,你慢慢吃。”他站起來,手輕輕按在她的肩膀上,“要小心身體,該找醫生複檢的時候別忘了打電話給我,我讓醫生過來。”
露西柔順乖巧地一點頭:“我知道了。”
“乖女孩。”南烈燃揉揉她的頭發,推開椅子起身,“我上班去了。”
“我送你。”
“你腿不好,別亂動。”
南烈燃跨出長腿,拿起旁邊椅子上的公文包:“走了。”
露西站起來,目送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走出餐廳的門,一直看著他的背影再也看不到了。她才慢慢地坐下來,摸著剛剛他揉她頭頂的地方,臉上露出了一個幸福的淺笑。
過了很久,那淺笑慢慢地收斂了,變成了一個複雜的難以言述的表情。
賀晴晴,我真的不是壞人,我真的不是卑鄙。
我隻是,為了我們三個人都好……
你不要的,你不珍惜的,你不稀罕的,我願意好好守住。
我會給他幸福的。
賀晴晴沒想到露西來了才幾天,就迅速地籠絡了人心。剛到的時候,她就給兩個保姆阿姨一人一份精美的禮物,說是感謝她們幫著收拾行李,以後還要麻煩她們什麽的很過意不去的。那兩個阿姨見她這麽有禮貌又客氣,都對她印象非常好。本來奇怪南烈燃為什麽又讓一個女孩子住在一起,現在什麽嘀咕都沒有了。
露西也有一手好廚藝,基本上每頓飯都會去幫著阿姨一起走,讓阿姨笑得嘴都合不攏,直誇她賢惠、能幹。相反,呆在一邊的賀晴晴在吃飯的時候,簡直就是食不知味。
更讓她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的,南烈燃還真的信守了承諾,每天吃了露西做的早餐才去上班。她的手藝還真不錯,什麽早餐都會做。南烈燃連著吃了兩天,就誇露西廚藝好。露西以前做夢都想留南烈燃在她那裏一起吃飯、吃早餐,現在如願以償,簡直幸福得冒泡泡了。
賀晴晴見他們那副樣子,明明是很好吃的早餐在嘴裏也不知道是什麽味道。後來就幹脆借口不願起早,不和他們一起吃早餐。
南烈燃不僅和露西一起吃早餐,而且開始回來吃晚飯——就跟以前他對賀晴晴一樣。這下,就連兩個阿姨都開始對露西分外殷勤、熱情了,露西也笑得更開心了。
於是,賀晴晴連晚飯都不想吃了。
她不願承認自己是不想看到他們兩個眉來眼去的樣子,隻能對自己說:她是討厭南烈燃!
她是太恨他了,所以不想看到他!
所以連帶著看到他們那種你儂我儂的樣子,都覺得不舒服!
就隻是這樣,她對自己說。
這天晚上,南烈燃是這幾天以來頭一次沒有回來吃晚飯,不過他打電話給露西。說他打贏了一場很重要的官司,被當事人強行拉去了宴會。
那當事人本來是被告到要以謀殺未遂的罪名坐監不知多少年了,愣是讓南烈燃給扭轉成了自衛過當,就判了個緩刑兩年。當事人對他感激不盡,宴會上召集了所有的親朋來對他灌酒,愣是把酒量好得很的南烈燃也灌醉了。
既然喝醉了肯定就不能開車了,主人就讓司機開著車把他送回了南烈燃的住處。
南烈燃搖晃著鑰匙,腳步蹣跚地走進大廳的時候,正好賀晴晴因為失眠想要找牛奶喝,樓上的小冰箱裏的牛奶又剛好喝完了。所以,她走下了一樓來拿牛奶。
她剛捏了一罐牛奶準備上樓去,南烈燃就將公文包和鑰匙隨手往地上一扔,走了過來。
賀晴晴一驚,轉身就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此時已經是深夜,一樓的大廳就留了一盞暈黃的小燈。她就在燈光裏,看到他渾身散發著強烈的酒氣,俊美的臉上醉醺醺、紅通通的,一看就是喝得很高了。
賀晴晴莫名地就心悸了,再也不敢多看一眼,轉身就要往樓梯走去。但是才往前走了兩步,身後突然急促地腳步聲,她的胳膊突然從背後被人拉扯住了。
她回過頭去,隻見他搖搖晃晃地,滿臉滿身的酒氣,可是在那張俊美的臉上,黝黑的眸子裏,竟然依然那樣銳利。
“賀晴晴,為什麽看到我就走?”他低低地問。
賀晴晴用另一隻手去扯他抓著她的手,抓不開,她咬住了下唇,不發一言地別過頭。
“你真是……”南烈燃恨恨地看著她那張倔強的側臉,真是又愛又恨,胸前激烈的情緒翻騰不止。然而,他恨恨地看著她幾秒以後,突然身子一栽,站立不穩地往一邊栽去,而且順勢拉著她一起倒了下去。
兩個人一起倒到了沙發上。
賀晴晴被他壓在了身下,又氣又恨又急,抬起手就撐在他俯身貼下來的胸口去推他:“你走開!”
“我為什麽要走開?”南烈燃忽然爆發了,在半個月兩個人都互相不見麵以後,他壓抑的、隱藏的情緒全都爆發了,“別忘了,你是我的女人!我憑什麽要走開?”
賀晴晴被壓抑的憤恨也爆發了:“是你以為的!我從來沒有承認!”
“你沒有承認?”爆發出怒氣的南烈燃拉起她的一隻手,將它舉高了按在她的頭頂上方,兩條長腿也結結實實地壓著她踢動的腿,“是你自己答應做我的女人!賀晴晴,你還動,我告訴你,我百分之一百地厭惡你每次上床都一副被我強,暴的樣子!做我的女人有那麽痛苦嗎?!”
“我痛苦不痛苦你最清楚!”賀晴晴也爆發得跟蘑菇雲似的,大大的眼睛噴出火似的瞪著他:“難道我是自願的嗎?難道你什麽時候不是在強,暴嗎?!”
“你!”南烈燃牙齒咬得咯咯地響,真恨不得狠下心來親手掐死她算了!
“你這個沒有一點心的該死的女人……”他喘著氣,瞪著她,不知是該在她嫩 紅的小嘴上親下去,還是該伸出手扭斷她的脖子!
“就算我開始是……難道後麵也是嗎?你敢說你沒有親口說出你是自己要我的?你敢說……你敢說我對你就隻是強,暴?你敢說……敢說我對你是……”你敢說我對你,就隻是強bao,敢說我對你的真心,你一點都感覺不到?!
哦,對了。她是感覺不到!
這個沒有一點心的女人!
不,她不是沒有心,她是把心都給了那個更加該死的林逢!
南烈燃氣得要瘋了!
“這幾天,你看著我跟露西……你沒有一點反應……”他是真的失望了,不,應該是絕望了。
沒錯,他是故意試探她的。
他是借著露西試探她的——他以為她其實對他也有一點點感覺的,可是這些天下來,很明顯,她巴不得他跟露西在一起!
他又自作多情了。
她對他就隻有恨,停留在她自殺那天的恨,停留在她拆散她和林逢的恨,停留在她失去賀家庇佑的恨——甚至比之前還更恨!
她就這樣越來越恨他!
那麽,他這麽苦苦壓抑自己,半個月都不和她見麵,早出晚歸,虐待自己,就為了給她一個緩衝的時間,平息她對他的恨意——他這麽做,都是為了什麽?!
怎麽就不死心呢?賀晴晴,根本就對他沒有一絲別的想法,除了恨。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人,現在再也忍不了了!
“你說啊,你是不是就是想看著我跟露西在一起?”借著酒意,他這幾天的鬱悶和煩躁全都傾吐了出來。
他不說露西還好,一說出來賀晴晴恨不得踹他一腳,對他強烈的不滿和這幾天深深感覺到自己是這裏多餘的人的壓抑,讓她口不擇言:“你自己知道還問我!我恨不得你現在就跟露西在一起!你幹嘛要來煩我,幹嘛不放過我!”
南烈燃被她氣得牙齒緊咬,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是,他是犯jian才非要不放過她,非要這樣煩著她,折磨她也折磨自己,他是有病才這麽自虐!
可是,他就是不要放開她!真TMD犯jian!
他氣得發狂,也丟下口不對心的:“因為我說過不會放過你和賀宗東!折磨你們就是我最高興的事!”
狠狠地丟下這句話,他撐著手臂起身,在她想要滾開來起身的瞬間抱起她,竟然轉身往餐廳走去!
賀晴晴大驚,連連掙紮:“你放我下來!你是不是又瘋了!”
南烈燃低下頭狠狠地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咬得她痛叫了一聲。
鬆開她的唇,他帶著怒氣的聲音和著酒氣一起吹拂到了她耳邊、臉上。“想吵醒別人,讓人家來參觀活春,宮,你就叫得更大聲一點!”
賀晴晴沒注意到他稱呼露西是“別人”。
她被他的舉動驚住了、也嚇住了,上次被他捆著手丟在餐桌上殘酷折磨的記憶全都湧了上來。
可是,她也真的不想被人參觀。她隻能小幅度地掙紮著,狠狠地瞪著他:“你不要臉!”
“跟著一個律師那麽久,口才居然還這麽差。”
酒氣太過濃烈,她也被熏得有些微醺了。
她瞪大了眼睛,想要躲避,可是躲避不了。
河蟹部分:群相冊密碼九五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