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難道對她好也不行(二)
時間再回到前一天晚上,溫柔婉約的宋秘書宋婉如在離開潮州砂鍋粥店後,攔了一輛的士上去。
她並沒有讓的士司機將出租車開到家門口,而是說了一個離家很近的地方,到達目的地以後,進了停車場開了自己的黑色小車出來。
她先是看了看身後和四周有沒有人跟蹤,然後開著車兜了好幾個圈,謹慎地確定確實沒有人跟蹤以後,才將車一路飛快地開到了市內某個區某個高檔小區的單棟別墅門口。
相信沒有人知道她會開車、知道她有車、並且開車的技術一流這些事。
進去以後,她被領著進了二樓的一個房間的門口。
門開了,裏麵的人聲音低沉地說了句進來。
宋婉如在門口脫了鞋,低著頭輕輕地走進去。房門又在她身後輕輕合上。
她知道那領她進來的人還守在門口。即使是她,他們也是對她充滿了戒備的。
房間裏沒開燈,那個人坐在窗口下邊的雕花紅木椅子上。搭在扶手上的手裏夾了一根香煙,煙霧繚繞地籠罩住了臉龐。
“小如,”他的聲音微微有些低沉,“你的事情辦得怎樣了?”
宋婉如在他身邊盤腿跪了下來,低著頭說:“幹爹,南烈燃很精,我沒辦法在他身邊裝竊聽器。”
“嗬嗬,我就知道。”那人並不以為意,反而還輕笑了一聲,“他的本事我很清楚。”
“是的。”
“那你都做了什麽?”
宋婉如仍然低著頭,從窗外照進來的光線看得她低著頭的側臉曲線柔美溫婉。
她忽然張開嘴,說出了一串話,竟然是南烈燃的聲音!
她用南烈燃的聲音完全原音重現了當天南烈燃跟那商界大佬說的話。
然後她抿了抿嘴唇,喉嚨一陣蠕動,再張開嘴,竟然又是另外一個中年男人說話的聲音!
是那個商界大佬的話,她竟然也能一字不差地原音重現!
她將兩人的對話完全照搬了過來,簡直比竊聽器還要厲害。聲音時而轉為南烈燃的聲音,時而轉為那個大佬的聲音,就像本人在這屋子裏講話一樣。
她將所有的對話完全模仿完了以後,仍然低著頭盤腿跪在他的邊上,一動不動。
那人笑了笑,抬頭在她頭上拍了拍。
“好。”
宋婉如頓時抬起頭來,笑一下,然後又趕緊低下頭去。
“小如,你在他身邊,除了做這些事,還做了什麽?”
宋婉如的手指微微一抖,然而馬上又是很平靜地樣子:“沒什麽,幹爹,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監視他的舉動。”
“是嗎?”
那人彎下腰來,瞬間一股強大的氣息向她襲來,帶著無數的槍林彈雨的血腥氣。他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微微眯起了眼睛:“就這樣?”
宋婉如背上瞬間出了一層冷汗,但是臉上還是誠惶誠恐中帶著平靜。
“幹爹,我不敢背叛您。”
那人拿眼睛來回梭巡地看著她的臉,光線從他背後的窗口照進來,逆光中隻見他的臉籠罩在陰影中一片模糊的輪廓。
“背叛你是不敢,”他抽回手,輕笑道,“不過你那點心思……哼哼……那個幺蛾子是你弄出來的吧?”
宋婉如背上的冷汗更多,在他看似溫和平靜的目光中,她卻像是鋒芒在刺。
她不敢說一個不字。
她跪伏下來,額頭觸著冰冷的地麵。
她知道他的脾氣,隻有這樣才能取得他的寬恕。任何妄圖辯解的行為都是自取滅亡。
一句話:找死!
她隻能作出很害怕的樣子,讓他看得高興。
那人帶了千軍萬馬的氣勢的目光在她背上來回地梭巡,她背上的冷汗更多,手不自覺地就抖了,額頭上有一滴汗落下來,滴到了地麵上。
那人終於收回了目光,淡淡道:“如果不是因為上麵交代交接驗收的時刻已經快要來,你這種打草驚蛇的愚蠢行動,你知道會收到什麽懲罰。”
宋婉如瘦削的背脊一震,她的腦袋頓時磕在了地麵上,發出脆響。
“去吧,領三十鞭子,回去,繼續做你該做的事。”
她的頭又磕了下去:“謝謝幹爹!”
聲音自然是她自己的聲音。
她剛剛站起來,退著下去,準備轉身。
那人低沉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來。
“他不是你該肖想的人,你最好記住這一點,別說幹爹沒提醒過你。這次是給你的一個教訓,教你永遠都不要對他有非分之想。好了,你下去吧。”
宋婉如低著頭,黑暗中低聲說:“是,宛如永遠不敢忘記幹爹的教訓。”
她退下去了。
走出房間,她自己走去了一個房間,那裏已經有人在等著她。
她一聲不響,麵無表情地脫了上衣,然後趴到了房間中央那條凳子上。
那人也是一聲不吭,舉起鞭子就狠狠地抽了下去。
清脆的聲音破空而出,在夜深人靜的黑夜裏分外刺耳。
鞭子帶著呼嘯的聲音落在潔白赤luo的背上,立即就顯出一條長長的紅印。宋婉如咬住了嘴 唇,竟然是一聲呻 吟都沒有發出,甚至連輕微的掙紮都沒有,在凳子上一動不動接受著懲罰。
又是一鞭子落下來,宋婉如溫婉的臉微微有些扭曲,牙齒深深地咬住了下唇,但是仍然不出聲。直到三十鞭子結束,她才頭一歪,放開了緊咬的嘴 唇,嘴 唇上已經被咬出了血。
她吐出了一個長長的出氣聲,站了起來,潔白的背上已是縱橫交錯的鮮紅鞭印一片。
那行刑的人立即拿了她的上衣過來為她披上,低聲說:“對不起了,大小姐。”
宋婉如搖搖頭,早就麻木了。這裏麵的每個人都是房間那個人的奴隸,生死不過在他一念之間。
包括她,不過都是螞蟻一般的存在罷了。
那人掏出一瓶傷藥,低聲說:“老板說了,不要留下傷疤讓人起疑。”
宋婉如輕輕一笑,慘白的臉上竟然因為這抹輕笑而顯得無比淒婉動人。那人一下子看呆了,然後看到宋婉如轉身披上衣服才醒過神來,趕緊帶了絲慌亂地、幾乎是結結巴巴地說:“大小姐……”
宋婉如頭也沒回,穿上了上衣:“什麽?”
那人張了張嘴,又慌忙低下了頭,“沒什麽。”
宋婉如也沒有多餘的話,穿上衣服就走了。
鞭子沒有倒刺,所以被抽得皮開肉綻。而且這男孩子雖然將鞭子抽得很響,但其實落下來並不重,不然她也不可能將衣服穿上,非得血沾上衣服不可。
小時候,她親眼看到幹爹用蘸著鹽水的鞭子將一個男孩子活活地抽死了,連臉都沒有放過。全身都看不到一塊好的地方。
因為那個小男孩要逃走。
而他們,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自由,從來不是他們擁有的東西。
他們不配!
她轉身走去,瘦削的背影在燈光下拖著一道長長的影子。那男孩子手上還拿著鞭子,卻望著那影子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