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李菲兒絕望地看著那些黑衣人將被打斷了腿、已經暈厥過去的小情人往外拖走,他的雙腿軟綿綿的拖動在地上,帶出兩條長長的血跡。


  她跪在地上,披頭散發,鑲著水晶和水鑽的假指甲齊根折斷,嬌滴滴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神采,滿臉都是恐懼的淚水,糊了原本精致的妝容。衣衫不整,裙子掀起來露出了雪白的大 腿和來不及穿著鞋子的腳——他們在酒店裏,衣服都來不及穿不整齊就被拖死狗一樣拖出來。小情人不知道他們的厲害,在被帶出酒店時,還試圖跟酒店的保安求救,瞬間就被打得滿嘴是血,一下子暈了過去。


  然後他們就被帶到了這個屋子裏。


  然後她就看到了老大和站在老大身邊的南烈燃。


  他看著她,英俊如雕刻的臉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是漆黑幽深的眼睛裏微微露出些許憐憫。


  一股恐懼和恨意湧上心頭。


  她知道肯定不是南烈燃捅到老大那裏去的。她知道他,他不會這麽做。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不會想要她死的。


  就算他知道這件事,他也隻會背地裏把她趕走——她知道的,所以才敢這麽肆無忌憚!


  但她沒想到老大會知道!

  是賀晴晴,是賀晴晴那個狠毒的女人!


  一定就是她!


  電話裏明明就是她的聲音,是她害她的!!


  如果賀晴晴現在在她麵前,她一定會將賀晴晴一片片地剮了!

  但是現在她隻是一個即將被處決的囚徒,隻能跪在地上求饒,乞求表麵慈善其實心狠手辣的老大放自己一條生路。


  她跪著,在地上四肢並用的膝行爬著過去,爬到老大麵前,提淚縱橫,不斷地磕著頭:“老大,我錯了,我錯了,你饒了我吧!你饒了我吧!我求求您,我求求您!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求求你放過我,我做牛做馬下半輩子聽候您的差遣報答你!”


  老大慈眉善目的笑了,看她哭得臉上的妝全都花了,五顏六色的糊成一團甚是難看,便好聲好氣地彎了腰拿了手絹給她擦。


  他拿著手絹的手一挨近李菲兒的臉,她就全身發抖,好像快要嚇死了的樣子。


  老大在她眉眼上擦了擦,擦出黑色眼線混著淚水的痕跡。那保養得很好的很細嫩的手指停留在她的眼皮上,慢慢按了下去。


  李菲兒全身抖得像篩糠一樣,嘴半張著,想叫但是連沙啞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她甚至都不敢躲,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老大手指在她眼皮上輕輕地摸著,順著圓溜溜的眼珠子按下去,一陣刺痛讓李菲兒咬破了嘴唇,血從嘴 唇上滲了出來,嘴 唇一抹鮮紅。


  他沒有弄瞎李菲兒的眼睛。讓她痛得閉著眼睛,眼淚順著眼角不斷地流出來以後,他頗感掃興地搖搖頭,然後隨手扔掉了滿是髒汙的米色手絹。


  李菲兒眼睛痛得都睜不開,但是她剛剛一被老大鬆開就摸索著跪在地上,哭著不停地朝老大磕起了頭:“老大,求求你,饒了我,求求您……”


  老大其實懶得親自動手。李菲兒這樣螻蟻的人也不值得他下手。


  但是他實在是很不高興。


  李菲兒是個失敗的間 諜,作為一個身負監視使命的探子,她沒有起到一點作用,得不到一點有用的信息,反而還紅杏出牆,包養了男人玩起了小 白 臉。


  老大知道南烈燃桀驁狂蕩,李菲兒收服不了他。但是李菲兒完不成他的任務之餘,還敢公然打他的臉,誰都知道她是自己賞給南烈燃的,她卻弄得這麽多人都知道了。這個耳光打得真夠重。


  就算南烈燃不說什麽,他也丟不起這個人。


  再者,集團裏剛剛找到一個警方的臥底,雖然處死了,但是不知道還有誰是潛伏的!

  他夠煩的,李菲兒還敢鬧出這麽檔子事來!


  算她倒黴。


  他抬起腿,用穿著布鞋的腳挑起李菲兒的下巴,逼著她把臉抬起來,隻看到一張布滿了淚痕的臉。本來是很漂亮很嬌氣的,現在卻跟叫花子差不多。


  他放下腳,笑眯眯地說:“今天抓到的那個臥底下黃泉的路上孤單的很,我做個好事給他送個伴。”


  李菲兒倒抽一口冷氣,一下子癱軟了跪坐在一邊。立即就有兩個穿黑衣的大漢走上前來要拖走她。


  她本已呆住了,一瞬間不知從哪裏冒出的力氣,竟然掙開了那兩個人,死命地撲到南烈燃麵前,拉著他的褲腳:“南哥,求求你,救救我吧,求求你……”


  那兩個黑衣大漢立即又一邊一個拉起她的手臂將她拽起來,李菲兒知道這就是生死一線,走出去就是再沒有活下來的希望了,隻看著南烈燃的方向苦苦大叫:“南哥,南哥,求你了,求你了,救我……”


  聲音淒厲無比。


  南烈燃歎了一口氣,其實他絕對不希望看到這一幕的,就算李菲兒不求他,他也不會看著她去死。


  他說:“你們等下。”然後彎下了腰,對那笑得慈眉善目的老大說:“老大,給她一個機會,饒她一命吧。”


  李菲兒看到事情有轉機,立即又撲地跪下來,哭著說:“老大,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您的饒命之恩。求您了!”


  老大沉吟了一下,說:“好吧,看在他的麵子上。”


  他戲做足了,在南烈燃麵前表現了一番,把打了耳光的臉又給挽救了回來。此時就笑眯眯地說:“放開她吧,哭成這樣,也怪可憐見的。”


  李菲兒大喜,連連磕頭:“謝謝老大,謝謝老大。”想要爬起來,可是腿已經癱軟了,竟然爬不起來。


  老大笑眯眯地說:“謝謝他才是。”


  李菲兒流著眼淚又給南烈燃磕了一個頭:“謝謝南哥。”


  南烈燃不忍看到她這個樣子,臉上沒有顯出端倪來。卻微微轉開了眼睛,不去看她。


  在這裏,人命就如同螻蟻一般。


  卑jian得隨時會被碾碎。


  其實,他又何嚐不是?又比她好到哪裏去?深陷其中,被牢牢地控製,難以掙脫。


  老大笑道:“烈燃,你去看看南邊那裏的貨,今天抓到的臥底就是從那邊被抓到的,你再去看看有沒有什麽紕漏,隻要發現有問題,就地就處置了。”


  南烈燃應了一聲,要走,但是卻在臨走時還看了看跪在地上腿發軟起不來的李菲兒,隻見她滿臉涕淚,不停地抽泣,妝容花掉,無比淒慘。


  老大笑道:“我說了不會殺她就不會殺她,你還不信我嗎?”


  南烈燃說哪裏,這才告辭走了。


  他一走,老大卻慈眉善目地衝癱坐在地上的李菲兒招了招手:“過來。”


  李菲兒一震。


  她忽然感到了強烈不妙的預感,直嚇得發抖,但是她不敢不聽話,隻能低著頭抽泣著膝行著爬了過去。


  老大笑了,看著跪在麵前的李菲兒,她的臉花得像什麽一樣,又髒又可笑。他倒是不嫌她,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慈善的長者般歎息著:“我說了放你一條生路,不過我沒說怎麽接下來怎麽處置你啊!”


  李菲兒一個顫抖,恐懼地抬起頭看他。


  老大兩鬢花白,慈眉善目,滿麵紅光。一身藍色的唐裝打扮,手腕上又帶了串五顏六色的黑玉髓。是個傳統的中國風打扮,這要是走在外麵。別人隻會認為他是個和善的生意人、慈善家、老人家,怎麽會想到這一麵。


  他摸了摸李菲兒的頭頂,感覺她在他的手心瑟瑟發抖,就笑眯眯地放下手,轉動著手腕上那串黑玉髓,慈眉善目地說:“既然你這麽喜歡跟男人做,那我就成全你,讓他們送你去一個男人多得你數都數不清的地方去。一定很適合你。”


  “不……不……老大,老大!不要!”


  李菲兒一聽瘋了般抓著他的膝蓋想要哀求,卻被他一腳踢開。


  “去吧。”他和善的說。


  李菲兒嚇得大哭,卻迅速被人從身後抓了胳膊提起來。


  隻見他轉動著手腕上的黑玉髓,慈眉善目的笑道:“既然他要你活,那你就活吧。不過隻怕到時候你寧願去死。”


  慈眉善目的老大笑著對她說出這句話,好像在跟晚輩講什麽笑話一樣和氣帶著笑意。可是從他嘴裏吐出來的每個字都讓卻讓李菲兒恐懼得不停地顫抖。


  她掙紮著,還要叫,卻被抓著她的黑衣大漢一章劈在頸後。一下就被打暈,然後軟綿綿地被架著拖走了。


  剛剛還能哭能說話的人,就這樣拖走了。


  等待她的將是什麽命運,沒人知道。


  反正在這裏,人命如螻蟻,如稻草。


  一個小小的李菲兒,也不過是一撮煙灰,被風一吹就消散了,不見了,再也找不到一點痕跡了。


  老大笑眯眯地轉動著手腕上的黑玉髓,兩麵都站了麵無表情的黑衣大漢。


  他低下頭,忽然笑了笑:“我看他什麽都好,就是太婦人之仁了。這可是他的死穴。剛剛你都看到了。”


  他背後的暗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一個聲音笑道:“我當然再清楚不過。”


  “要不是這樣,他怎麽會被我們抓在手裏。”


  那人淡淡道:“這還不夠,我需要的是一個能成大事的南烈燃,不是一個心慈手軟,婦人之仁的南烈燃。”


  “那你有什麽想法?”


  那人卻不說話了。


  暗門又悄無聲息地合上。


  老大仍是轉動著手腕上的黑玉髓,四周很安靜,一切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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