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48

  所以，他攔下了她。


  就當是對當年受過的恩惠的回報——他就是這樣，恩怨分明，別人欠他的，他一定要討回。


  但是別人幫助他的，他也一定要湧泉相報。


  他並沒有告訴過露西這些，因為一旦她知道了，隻會讓她難堪，讓她傷心罷了。


  他知道她愛他，所以他願意對她好，給她很多很多。


  可是給不了她的，他也沒有辦法。


  他不能欺騙她，那樣隻會讓她更難過。


  他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


  如果他再多一點勇氣多一點決心對自己承認，也許他會發現，賀晴晴對於他，不僅僅是他的仇人。


  不僅僅是激勵他努力向上爬的動力。


  早在當年第一次見到她，他就已經忘不了她。


  就在剛剛同露西的溫存中，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的也是她。


  她雪白的嬌軀，她難以置信的眼神，她驕傲的表情，她崩潰的哭聲，她的一切，一切……


  都在他腦海中一再地浮現。


  他告訴自己那都是恨，他對賀晴晴隻有恨。


  可是在收到藍小楓的信息後，他卻忍不住對企圖蹂躪賀晴晴的張子涵動手。


  張子涵在他眼中，連條狗都不如。


  懦弱、沒用、卑躬屈漆、試圖靠著女人穩固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借助賀氏往上爬、表麵上一表斯文背地裏肮髒齷齪、反反複複的小人嘴臉……他根本就看不起他。


  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他親自出手。


  可是他還是親自動手了。


  與其是他在教訓張子涵不該不長眼動了自己準備報複的對象，不如說他在泄憤。


  他恨賀晴晴。


  用盡所有的傷害她。


  她越是被刺傷，他就覺得當年的屈辱償還給她。


  還有他父親的命。那是賀家欠他的！


  他狠狠地羞辱她，折磨她，踐踏她。


  可是他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多開心。


  一顆心總是像被丟棄在曠野中找不到歸途的旅人，四麵是呼嘯的風，眼前是看不到盡頭的路。


  他，不開心。


  報複能帶來惡意的得償所願的快~~感，卻不能讓那顆冷硬的心得到一絲一毫的快樂。


  這一切跟他預想的並不一樣，他以為賀家越倒黴，賀晴晴越淒慘他就會越高興的。


  可是，不是，她的眼淚還有她悲憤絕望的神情總是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煩躁。


  寂寞。


  他覺得自己像是枯井裏不慎掉下去的野獸，隻能在月光下憤恨地咆哮，卻找不到出口。


  伸出了獠牙和利爪來攻擊麵前的敵人，可是卻落了空。


  煩躁，無比的煩躁。


  所以張子涵其實隻是他泄憤的對象！


  他以為來到露西這裏可以用她的溫柔撫平自己的煩躁，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可是，也是徒勞。


  這，到底是怎麽了？

  他煩躁得急於在困住他的地方找到一個出口，可是他不願意去回想義妹藍小楓的話。


  那個古靈精怪，沒有正行的丫頭，說什麽他喜歡賀晴晴……


  可笑，可笑之至！

  荒謬之至！


  可是，他也並沒有反對藍小楓收留被他丟棄在街頭的賀晴晴。


  也許，即使他不承認，但是他心裏也很清楚：如果藍小楓不去幫她，賀晴晴會是什麽下場。


  比如，那個以前一直唯唯諾諾的張子涵。


  南烈燃，你究竟是怎麽想，你究竟想怎麽樣呢？


  屋外的月亮又大又圓，像一輪澄亮的玉盤晶瑩光華，可是這溫柔慈悲的光亮能否照到人間一個個心思迥異、在紅塵中沉沉浮浮的癡男怨女心裏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