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19
隻是，老大也是，明明對這賀小姐是又愛又恨的嘛，但是就是不承認暗戀了她十多年，還以此為恥，好像承認了喜歡賀晴晴就是對不起醫院裏的爺爺，對不起自己的父親，對不起曾經受過的恥辱一樣——死要麵子的男人啊！他就這麽堅稱那隻是仇恨，他隻是要報複賀家報複賀晴晴。還把強占過後的賀晴晴扔在馬路邊上。
如此種種，就是要宣泄多年的積怨和仇恨。
哼哼，看這些恩怨糾葛，愛恨交加啊……簡直就是……
太刺激了！
賀晴晴完全不知道藍小楓心裏在想什麽，她要是知道古靈精怪的藍小楓的想法，肯定非吐血不可。
賀晴晴看著藍小楓那張雪白明媚的臉，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既明媚如春光又有著無比蠱惑人心氣質的妖孽少年，雖然他老是笑得與外貌不相符的痞痞樣子，可他的身上就是有一種能讓人撫平傷痛的陽光般的力量。
如果她不是一向那麽高傲，如果她不是經曆了這麽一連串的重大打擊，也許她也會像其他女子一樣沉醉在藍小楓的魅力之下。
但是，畢竟她還是清醒的。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驚叫了一聲。
藍小楓不明所以的看著她：“怎麽了？”
賀晴晴用手指指著她，又抓住自己的衣領，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是你給我……換的睡衣？”
藍小楓這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但是她也不點破，還反而笑嘻嘻地將自己那種讓無數女人看了都要心跳的雪白容顏湊過去，笑道：“是我換的，怎麽了？是不是感動得想要以身相許？”
她明知道賀晴晴是把她當成了男人才這麽驚訝，但她就是不告訴她自己也是個女的——反正她一向都沒把自己當女孩子看的啦！
賀晴晴麵對她漸漸逼近的雪白嬌顏，竟然有幾分臉紅，趕緊別開頭去，嘴裏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神經病！”
藍小楓一聽，也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
她笑著站起來，雪白明媚的臉上笑容如同春光一樣燦爛，“看來你沒事了，那我就放心啦！剛剛一進門被你的叫聲嚇得水果都掉到地上，我還沒來得及撿起來呢！”
說著就往外走，一邊還摸著鼻子。
“你先休息一下，等下我叫你吃飯。”
賀晴晴愣住了。
這個神秘又驚豔的藍小楓，他腦子裏在想什麽，他說話行事的邏輯，完全沒有章法。
但是她沒有發現，因為藍小楓，她已經沒有那麽傷心絕望，沒有那麽想死了。
好髒，到處都好髒……
賀晴晴站在花灑下，任水流拚命地在嬌嫩的身上衝刷，她閉著眼睛，和水流一起流下來的是不停奔瀉的淚水。
在她的記憶中，除了五歲那年母親去世，她靠在床上痛哭以外，在沒有哭泣過的時候。
失去愛妻的爸爸，將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她的身上。對她有求必應，甚至不需要她開口就巴巴地將所有他認為好的、豪華的、高貴的東西捧到她麵前了——他認為那是表達愛的方式。
而且，賀家的大小姐，就應該得到最好的、最昂貴的一切。
她從小就被教導自己是最高貴的，最驕傲的，不用把別人放在眼裏，特別是那些低賤的人。
——可是，現在失去父親保護的她，被以前她認為低賤無比的人狠狠地蹂躪踐踏了。
難道這就是報應？
從小，她什麽都不缺，什麽都不放在眼裏。
她不知道什麽是求不得，什麽是失去。
她從來沒有痛苦過，從來沒有哭泣過。
可是，就在這短短幾天裏，她覺得自己仿佛將一生的眼裏都流幹淨了。
從天堂跌落到深淵，她已經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如果不是為了最疼愛她的爸爸，她簡直恨不得立刻衝到馬路上去讓車撞死自己。
爸爸，我該怎麽辦……
這一切到底都是為了什麽……
不斷奔流的水流下，她捂住臉，大聲痛哭起來。
藍小楓站在浴室的門口，皺著眉頭聽著浴室中不斷傳來的哭聲，抿了抿唇，轉身走開，拿出手機，編寫了一條信息發給一個熟悉的號碼。
律師事務所的豪華辦公室裏，南烈燃聽到了手機傳來的新信息的滴滴聲，拿起薄薄的精致的手機抬眼一看，頓時皺了一下眉頭。
這家夥，又搞什麽鬼？
他本來準備隨手把手機扔回桌子上的，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讀信息的按鍵。
霎時間，他黑色幽深的眼睛眯了起來，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光芒。
賀晴晴從浴室裏出來，穿著一件嶄新的、藍小楓為她準備的睡衣，栗色的卷發沒有吹幹，還在濕漉漉地往下滴水——她甚至連自己給自己吹頭發都不會，因為這些事情在以前都是傭人給她做的。
她緊緊地抓著睡衣的下擺，很彷徨很無措地低著頭站在浴室門口，呆呆地看著自己從脫鞋裏露出了的潔白的腳趾頭。
藍小楓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她這副樣子，不禁微微在心底偷偷歎了口氣。
拜老大南烈燃所賜，她也算是認識賀晴晴很久了——當然，賀晴晴不認識她。她當然知道賀晴晴是什麽樣的人，她那張漂亮的臉孔上永遠是驕傲和自信，幾時有過這樣的彷徨和無措，就像一隻驚弓之鳥一樣深怕再有一點點風吹草動？
藍小楓的英雄主義立時滂湃得不得了，覺得賀晴晴無比需要憐惜，自己無比的被需要。還有，老大——你這藥也真的下得太猛了！萬一賀晴晴受不了打擊一下子瘋了或者傻了，我看你還天天恨啊恨的，到時後悔都找不到地兒去。
她很自然地去拉起賀晴晴的手，櫻花一般的精致嘴唇漾起一個溫柔的笑容：“餓了吧？過來吃飯，我很努力地做了一頓飯，自己做的哦！”
她笑得是那樣溫柔，聲音是那樣動人，賀晴晴雖然以為她是個男孩子，可是也不由自主地忘記了一切防備，乖乖地任由她拉著走到餐廳坐下來。
想不到藍小楓還挺會做菜，雖然不能跟賀晴晴家以前專門高薪聘請的頂級廚師相比，但是就平常人家來說，還真的不錯，幾個家常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的樣子，看上去都挺有食欲。
賀晴晴已經忘記自己多久沒有進食過，雖然滿心麻木地沒有任何欲望去吃東西，可是麵對誘人的食物麵前，空空如也的五髒廟已然先投降地發出了一陣陣哀鳴聲。
賀晴晴頓時紅了臉，自從她失勢以後，好像所有尷尬難堪的事她都經曆了一遍一樣。
藍小楓絕豔的臉上並沒有嘲笑她的意思，她隻是將飯裝好放到她麵前，溫柔地微笑道：“快吃吧，試試我的手藝。”
賀晴晴雪白嬌嫩的手擱在桌子上遲疑了一下還是拿起了筷子，卻沒有動，隻是用漂亮的眼睛呆呆地看著她。
藍小楓以為她身體不舒服，或是還沒有緩過勁來，就傾身過去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用手背試了一下，然後有些鬆了一口氣地問她：“沒事啊，怎麽了？”
賀晴晴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雪白嬌嫩的臉上投下一層黑色的陰影，雖然如此淒惶如此狼狽，但是要承認她還是十分漂亮動人的，那種從小養尊處優的氛圍和環境而形成的氣質和光彩仍然在她臉上重現。她白皙纖細的手指用力地握住筷子，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等我爸爸出來了，我一定會報答你的。”她咬著牙，終於鼓足了勇氣一口氣說出這句話。
說完這句話，她就開始端起碗吃飯，她含著眼淚假裝很專心地扒著飯，頭也不抬，也不去看藍小楓一眼。因為她怕一抬頭藍小楓就會看到滿眼的淚花。
藍小楓知道她從小心高氣傲，唯我獨尊，現在一無所有，而且受到了一連串常人都難以承受的打擊，好比從最高的天堂摔到最底層的地獄，現在心裏麵一定難受得要命。如果這時自己要是盯著她看，說不定她會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所以她隻是笑了笑，也端起碗吃飯起來。
不過……
她若有所思地看看低著頭含著眼淚的賀晴晴一眼。
其實……賀晴晴的本質也不壞的嘛，就憑她這一句“一定會報答你的”就能說明她還是有良心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