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家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落地窗，灑滿客廳。


  張爸端坐在沙發上，風塵僕僕的面上一臉嚴肅。


  張蘇靜抬頭，表情有幾分頑固又倔強的悲壯，就像寧死不屈隨時準備架起鍘刀就義了。


  「爸。。。。。。他們通知我下周一報到，我已經提前訂好機票了。」張蘇靜雙手交握攥緊，低聲道：「我想趁著年輕有機會，自己出去闖闖。


  張爸眼神都亂了，伸手扯開規整系在脖子上的領帶，一把拽下來扔到茶几上：「自己出去闖闖，你想上哪闖去？不知名的荒山野嶺？還是哪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地的鄉下屯子？」


  張爸清晨剛下飛機，先是被一連串的信息和未接電話轟炸的暈頭轉向，隨後又挨了遠在國外出差的張媽在電話里一頓牢騷抱怨，一腔火氣全憋在肚子里。他腳不沾地的趕到家，還不等發作吼人，張蘇靜先早早的穿戴整齊坐在沙發上，一臉泫然欲泣的紅著眼眶候著他了。


  張蘇靜直視她爸，目光毫不躲閃：「爸，你別這麼說，我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能自己獨立找份工作不容易，再說工作環境也沒你說的那麼惡劣。。。。。。」


  張爸一巴掌砸在茶几上，幾乎弄傷自己的手，手疼，腦仁更疼。


  想起張蘇靜背著自己應聘工作，張爸的火氣又上來了，厲聲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修高速？高速公路一般都建在哪？到了那你都要幹些什麼？所有這些你都了解清楚了么，你就鐵了心往那兒奔！」


  張爸一想到張蘇靜應聘的工作崗位，就后心陣陣發抖，氣不打一處來。


  張蘇靜大學本科剛畢業還沒開始找工作，張爸自己經營著一家物流公司，想著找個什麼機會，把張蘇靜安排進自家公司。結果還沒等他把事情給落實下去，張蘇靜就自己悄沒聲息的直接應聘到了外省一家大企業的財務部。


  簡直是被天大的餡餅砸中，只不過，她去的是駐地財務科室，還是專門管理公司企業旗下承建高速公路這一塊。


  張爸恨鐵不成鋼：「你專業學的財務管理，這個行業現在多熱門，隨隨便便到哪不能找個好工作，你非得高個堆里撿矬子，哪待遇最差，條件最惡劣，你往哪鑽，你說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張蘇靜眼眶紅通通的，說起話來，聲音卻不急不躁：「我覺得這個工作挺好的，公司規模大，口碑好，只要我好好乾，早晚能調回總部，特適合像我這樣剛走出大學校門，兩眼一摸黑，什麼都不會的畢業生。」


  張爸氣急，脫口道：「你死活非要奔著這家公司過去，還不是因為魏池在那！你當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


  張蘇靜一怔，眼中閃過一抹局促，她偏過頭借著抹淚的動作掩飾住情緒。


  張爸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知道自己戳中了女兒的心事，乾咳一聲試圖岔開話題：「你從小到大就沒離開過家，這要是真到了外地，誰照顧你？到時候人生地不熟的你又什麼都不會做，可怎麼辦？你說你何苦非得去那遭這份罪？」


  張蘇靜吸了吸鼻子：「爸，我想去試試。」


  張蘇靜長得像張媽，模樣生得極好，皮膚白皙，臉上還帶著幾分少女特有的青澀輪廓，這麼坐在那，眼淚掛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樣子，莫名讓人覺得有點於心不忍。


  張爸：「。。。。。。」


  自己的女兒什麼性格，他比誰都了解，不讓她過去看看一準不死心，讓她出去吃點苦頭也好，到時候就知道家裡的好了。


  從始至終，張爸壓根就不認為張蘇靜能在那兒呆得下去。


  「那。。。。。。」張爸欲言又止：「魏池呢，你跟他。。。。。。」


  張蘇靜拿過紙巾在臉上抹了兩下，清了清嗓子，慢慢說道：「嗯，我偶爾給魏娜打電話時，魏池哥會幫著接聽一下。」


  張爸默然，自動把這句話翻譯成：張蘇靜跟魏池他妹魏娜都混成閨蜜了，也沒能跟魏池混熟。


  終究是自己親閨女，張爸嘴上說的再硬氣，真到了張蘇靜離家登機那天，到底還是特意從公司趕回來，幫著檢查一遍行李，親自開車把張蘇靜送到了機場。


  張爸拉著張蘇靜殷殷叮囑：「到了地方，先想著給我來個電話報平安，要是遇到什麼事情處理不了，就告訴我，這天底下的事情，就沒有真正解決不了的。。。。。。」


  張蘇靜聽著她爸的話，立馬就有點控制不住情緒，眼圈都紅了，一個勁兒點頭。


  張爸囑咐完，伸手抱了抱張蘇靜，忍不住數落她：「別有事沒事就先給你媽打電話，什麼事情跟我說不一樣啊？再說了，你就是和她說了，最後也得經過我，以後少給我動這些歪心思！聽到沒有？」


  張蘇靜淚眼汪汪：「那還不是因為我媽在國外離的遠，我跟她說比較安全么。」


  張爸又好氣又好笑，最後一咬牙狠著心鬆開手，把張蘇靜推進登機入口。


  臨進安檢口時，張蘇靜忍不住回頭，就見張爸一直站在原地望著她，見她回頭，張爸還特意揮了揮手。


  張蘇靜心裡一酸，就著離別的激動情緒，淚流滿面。


  趁著登機前的一點時間，張蘇靜平復了一下情緒，掏出手機給魏娜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