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追殺與女性
梵匆匆離開工坊之後，一時之間整個工坊似乎隻剩下了自己一人。
懷著期許的心情，我遊蕩在人偶之中。
這裏顯得異常的“擁擠”，眾多人偶簇擁著我。明明隻有柔和的琴音，但是自己仿佛聽到了身穿精致服飾的人偶們在身後討論著我的竊竊私語。
此刻，寂寞的內心得到了一種慰藉，空洞被某種事物所填補。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呢？
對的，那是一種與同類相聚時的喜悅與滿足感。
隻是為什麽有的人類對於人偶諱莫如深呢？明明它們都隻是一具死物而已……
也許就是因為它們那空無一物的內在吧。
外表是如此的精致、美麗，如同藝術品。
然而，內在卻什麽都不存在，如同黑洞。
所以梵才會說出“人偶會把你的靈魂吸走”這樣的說法吧。
內無一物的它們肯定都渴望得到充實吧……那種明明是死物卻渴望靈魂的想法才是讓人類恐懼這一類物品的原因吧。
然而，我無法從它們的身上感受到這種渴望靈魂的想法……看著自己的身體，啊……也許，在這具身體裏麵並沒有所謂的靈魂吧……我這樣猜想著……
*
【M工坊負一樓，請勿進入！】
隨著時間推移到午夜的兩點，自己才將大廳遊覽了一遍，看著地下室入口處掛的標示，想必這是為了提示遊客的標牌吧。
隻是令人有些好奇的是，外麵看去這棟建築明明有兩層樓，但卻不見登上二樓的階梯，反而是見到了通往地下樓層的入口。
“真是足夠怪誕的工坊呢……”
這樣說著，自己還是打算回到原來的位置，等待梵先生的歸來。
然而……
突然從餘光之中閃過的一個角落莫名吸引了我的目光
掀開了深紅色的帷幕，帷幕之後的空間之中四角被燭火點亮，由不知名的發光顏料塗畫的七芒星，而在七芒星的中間停放著一個很奇怪的物體，物體被紅布掩蓋，隻是僅僅從輪廓來看，很像是……棺材……
紅布被自己擅自掀開了，露出了下麵的東西。
漆黑的六角棺木停靠在這裏，上麵繪著銀色的花紋以及一隻半閉的眼睛。
我撫摸著棺木，心中卻有了魂歸故土的異樣……
*
那是一副屍橫遍野的黃昏，鮮血將土地侵染成暗紅色，他靠在屬於自己的棺木旁邊。
“你輸了，你輸掉了你所有的一切，你的領土，你的軍隊，甚至你的她，米娜.哈克的印記也消失了……”
手持銃劍的神父們對著他如此說道。
“我……輸了……”
他笑了起來。
為了神，他殺掉了敵人，殺掉了同伴，殺掉了男人、殺掉了女人，最後輪到了他自己了嗎？
他抬頭仰望那遠方的曠野，那是他此生最後看見的光景。
【啊……多麽完美的落日啊……】
*
讓自己回過神來的是高跟鞋踩著地板上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聲音聽起來如同戰士出擊的鼓點。
而下一刻，她便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那位被稱為緹娜.阿佳妮的人偶小姐。
自己腦子一片空白絲毫沒有理解為什麽這位公主般優雅的人偶小姐會手持長刀，站在自己的麵前。
“入侵者。”
她這樣說著，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還沒等到自己有所解釋，她的突進以及那鋒銳長刀讓自己渾身戰栗了起來。
白光從眼前閃過。
我會死嗎？在這種地方死去？
自己跪倒在地，那散著金屬感的長刀從自己鼻尖擦了過去，自己的白發被削了些許，直到這個時候，自己才切實感受到死亡的氣息，恐慌甚至傳遞到了自己的指尖。
不，不要，我才不要就這樣死去，明明都那樣艱難的活下來了，怎麽可能就這樣簡單的死去啊！
身體開始了瘋狂的反抗，但是人偶小姐用她穿著高跟鞋的腳側踢在了自己的腹部。
痛、好痛……
五髒六腑想要被攪碎了，背部也因為撞擊到一個展台而發出哀嚎，自己爬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撥到四處的人偶以阻止人偶小姐莫名的追殺。
人偶小姐踩著高跟鞋卻依舊足夠的靈活穿梭於工坊之內，自己雖然曾經在大姐手下學習過一些防身術，但是自己根本沒有那種空手接白刃的可能性，隻能借助掛在牆壁上用於裝飾的小型西洋劍來防身。
隻是在瞬間的交手之中，自己手裏的劍便被挑飛了，自己也被驅趕到了死角，長刀直入釘在了牆壁上，而刀鋒也劃破了我的臉頰。
啊……
赤紅的鮮血流淌了出來，不知為何這鮮血居然讓自己升起了舔舐的欲望。
呲……
長刀橫斬，自己在地上翻滾躲過了危險的長刀，藏進了展台之下。
緹娜跳上展台，隻要底下發出任何細微的聲音，她便倒豎長刀，然後刺下。
看著一次次長刀從黑暗之中刺下，那種不知道何時長刀就要刺穿自己身體的恐懼讓自己做出了錯誤的舉動。
我狼狽不堪地逃出展台，而幾乎是在一瞬間，人偶小姐將倉皇失措的自己壓倒在了身下。長刀倒垂，刀尖抵著自己的胸口，肌膚甚至都還能感受到刀身的冰涼，自己的手腳感受到了極度的冰涼。
甚至因為害怕閉上了眼。
然而……
等到自己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人偶小姐那張美貌卻沒有絲毫人性化的麵容第一次出現了疑惑的神情，不知道她到底是因為什麽在困惑……
“夠了！”
手杖點著地麵的嘟嘟聲傳來，一個知性的女人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她擁有一頭漂亮的茶色發絲，比起這絢麗的人偶店來說，古河秋奈本人的打扮卻樸素了些，黑色長褲，卷至手肘的白色襯衫，天然的茶色發絲束在身後，最為特殊的是那種介於年輕女性與成熟的女性的神秘氣質。
我所能找到的最為準確的描述則是，既是都市精英，又是行為藝術家一樣的人物。